文/建冬

兩年前，我參加了一位遠房表哥的婚禮。婚禮很簡單，沒有什么儀式，只是在一個飯館擺了三桌，親戚朋友在一起吃頓飯而已。因為表哥是“黃昏戀”，那年他65歲，女方也已經(jīng)60出頭了。

當一身合體白色西裝的表哥陪著身著墨綠大花緞子長旗袍的表嫂含笑給大伙兒敬酒時，我有些驚呆了——這倆人竟然長得很有夫妻相，那鼻子、那眼、那嘴型，說是哥兒倆都沒人懷疑。表哥風度翩翩，表嫂風韻猶存，都不顯老。倆人的其他條件也很相似：都是喪偶；表哥有一子、表嫂有一女，均已結(jié)婚另過；倆人退休前一個是機關(guān)干部（表哥），一個是醫(yī)生（表嫂），都是有知識的人；倆人的退休金都是八千多元。所以，婚禮上當時就有人嚷道：“真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當時還有人感嘆造化弄人：兩個人要是從年輕時就是夫妻，那該多么完美??！

然而，兩年后，我在一次親戚的聚會上見到了這位表哥，他全然沒有了那次婚禮上的精氣神。我問他再婚后的生活過得怎么樣，他頹喪地說：“別提啦！散啦！”

“散啦？”我驚訝極了，“你們是多好的一對兒??！怎么會散了呢？”

“他總拿我跟她的前夫比！”表哥氣憤地說，“大伙兒看著很般配不是？那是表面，其實內(nèi)里滿不是那么回事!結(jié)婚后不久，有一次廚房的水龍頭壞了，是那種不銹鋼帶蛇皮管的，比較復雜，我鼓搗了半天也沒弄好，正著急呢，她在一旁說：‘要是老稽（她前夫）活著，這點兒小事，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耶敃r拿白眼翻了她一下，她也打住了，沒再說，可我心里很別扭。這樣的話后面接二連三地說了好幾次。特別是有一次她妹妹來我家，她競當著她妹妹的面說我這也不如老稽，那也不如老稽，我也毫不客氣地反擊說：‘我是不如老稽，但我還活著；你家老稽好，你怎么不跟了他去？’她當時可能沒想到我會這樣尖刻，號啕大哭，隨后便把她的東西運走了，然后人也走了。我也沒攔著。過了些日子法院來傳票了。就這么著，離了?！?/p>

“就為這？”我問。

“就為這！沒別的原因。”他肯定地說。

“你不會跟她談?wù)劊f說你的意見？”

“談過，不管事。我不知道她是沒腦子還是成心，一遇到我不會干或干事出差錯的時候，她這話就撲哧出來了。信口雌黃，直沖你肺管子！”

“你就不能忍耐一下？”

“沒法忍耐！找對象，誰不是找個合得來的，誰愿意找個喪門星在身邊添堵！她總拿死人跟我比，說明她心里只有老稽，我不過是她的玩偶罷了。這日子過著沒勁！離了好，離了都清靜。”

畢竟只是表哥的一面之詞，他們究竟是不是因為這個離的，我不知道，也不想過問。但若真如表哥所言，那再婚者要有所避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