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
[新聞背景] 2011年9月18日,湖南省婁底市境內(nèi)的高速公路上,發(fā)生了一場慘絕人寰的車禍:一輛小轎車與一輛重型卡車迎面相撞。轎車內(nèi)一對夫妻,丈夫當場死亡,妻子全身上下15種傷,多處軟組織挫傷和骨折,肺泡全破,腸子斷成5段,臉部嚴重毀容,全身只剩下一根脊柱是完整的。妻子吳嵐是一名聲樂教授,丈夫吳特和是公安系統(tǒng)特警大隊的大隊長,相愛至深的兩人從此陰陽相隔。丈夫走了,剩下一個年幼的女兒。這個奄奄一息的女人怎么活下去?
2018年7月,美國芝加哥音樂大賽的舞臺上,一身黑色晚禮服的吳嵐,以中國華中賽區(qū)主辦者的身份,被邀請出席開幕式,獻上了一首中國古曲:《長相知》?,F(xiàn)場掌聲雷動,觀眾席中,女兒丫丫安靜地坐在角落。她此時已經(jīng)是英國曼徹斯特大學材料專業(yè)的一名高材生。七年之殤,吳嵐是如何涅槃重生?她又是怎樣培養(yǎng)女兒成為一名國際學霸的呢?
2011年9月18日。吳嵐的幸福在這一刻停擺:早上10時,吳嵐和丈夫吳特和駕駛一輛小轎車,從湖北省武漢市開往湖南省婁底市。行駛途中,他們的車被前方一輛緩慢行駛的大卡車擋住去路。于是,吳特和變道超車,突然,迎面駛來一輛重型卡車,兩車瞬間迎面相撞。丈夫吳特和將方向盤猛打,把坐在副駕駛的妻子,送向了兩輛大卡車之間的唯一縫隙。
吳特和當場死亡,吳嵐被送往了婁底市人民醫(yī)院搶救。當醫(yī)生看見渾身血肉模糊,呼吸微弱的吳嵐時,根本來不及拍片檢查了,直接推進手術室,開腹探查。
打開吳嵐的腹腔。血瞬間涌了出來,護士一邊給吳嵐緊急輸血,一邊拿來桶放在手術床下面接血,以防止醫(yī)生滑倒。全身探查過程中,醫(yī)生發(fā)現(xiàn)吳嵐的腸子斷成了五節(jié),四肢全斷,9根肋骨全斷,戳破了肺泡,臉部嚴重毀容。手術過程中,護士接滿了整整四桶血。
6天6夜后,吳嵐在ICU醒來了。對于車禍發(fā)生當天的記憶,因為頭顱內(nèi)出血血塊壓迫了腦神經(jīng),全部喪失。視神經(jīng)也因為壓迫,看不見東西,她只能通過微弱的光感和聲音,辨認出身邊的親人,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醫(yī)院。弟弟告訴她:你出車禍了。姐夫在長沙湘雅醫(yī)院。因為這里醫(yī)療條件有限,只能救治一個重傷病人,所以姐夫就轉(zhuǎn)了院,那邊醫(yī)療條件更好,但是他下巴被撞掉了,所以沒辦法說話。吳嵐放下心來,心里想著:活著就好。
11歲剛上初一的女兒丫丫,走到床前,小聲在吳嵐耳邊說:“媽媽,你醒了,那我今天就去長沙看爸爸?!迸畠汗郧汕逦谋磉_,讓吳嵐感到很安心,她希望自己也要快點好起來,去長沙照顧丈夫。她不知道女兒鎮(zhèn)定自若的背后正在經(jīng)歷著什么。
6天前,獲知車禍發(fā)生的第一時間,吳嵐的朋友也心急如焚趕到丫丫的學校,將孩子接出來,連夜奔赴婁底。丫丫心里有所預感,但是她一路上都安安靜靜地坐在后座,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到了醫(yī)院,丫丫被帶到太平間,這才知道了車禍發(fā)生的一切。她撲到爸爸的身體上,緊緊抱著爸爸痛哭了一場。哭完后,丫丫擦干眼淚,對在場的人說:“叔叔阿姨,我求求你們,我爸爸去世的事情,千萬不能現(xiàn)在告訴我媽,我爸爸媽媽感情非常好,我只剩媽媽了,我不想成為孤兒。”丫丫的話,句句戳痛大人的心,所有人都淚奔。
在等待吳嵐蘇醒的6天里,小丫丫天天守在ICU門口,誰也勸不走。第6天,原本是安排吳特和下葬的日子,吳嵐也奇跡般蘇醒了。所以,丫丫才編了一個去長沙看爸爸的謊言,其實是去參加爸爸的葬禮。
醫(yī)生對家屬說:一個人斷一根肋骨,要在床上躺半年。吳嵐的傷,除了一根脊柱是完整的,能斷的全部斷了。這么重的傷,人能醒過來,就是奇跡。但能否恢復,還看吳嵐自己了。
在隨后的一個月內(nèi),吳嵐先后三次被推進手術室,做器官修復。為了減輕傷痛,醫(yī)生給吳嵐使用了大量嗎啡。吳嵐成了“癮君子”。嗎啡藥效一過,她就渾身冒虛汗,骨頭就像螞蟻在啃。為了能盡快好起來,她努力克制,把嘴唇都咬破了。
直到確定吳嵐脫離了生命危險,丫丫才返回武漢上學,剩下所有人,包括吳嵐的父母,三個弟弟,都留下來輪流照顧吳嵐。
吳嵐此時,對自己毀容的事情還一無所知。一天,她對母親說:我想照照鏡子。母親猶豫了一下,才告訴她:吳嵐,你知道嗎?你毀容了。臉上有兩道疤。吳嵐想想說:給我拿鏡子。
吳嵐用僅有的一點點視力,鎮(zhèn)定地照了一會鏡子。兩道還沒有拆線的黑疤占據(jù)了整個左臉。她跟母親苦笑著說:這樣子真是跟鬼差不多。
吳嵐原本有一頭烏黑的卷發(fā)。出事后,頭發(fā)上全部被血塊黏在了一起。三弟打來水,想跟她洗頭發(fā)。可是,怎么洗都洗不開。她對三個弟弟說:“幫我把頭發(fā)剪掉。然后你們都回去上班。我又不是廢人,我好起來快得很,還要去長沙照顧你們姐夫呢?!比齻€弟弟都強忍著沒有哭——這一場生死離別,他們所有人都苦心孤詣地守口如瓶,可是沒有人知道,還能隱瞞多久。
對此時的吳嵐而言,毀容,失明,嗓子毀掉,全身骨折,這些巨大的難關,她都用強大的精神力量扛住了。這份精神力量來自于——丈夫。她要快點見到丈夫。
吳嵐身邊的親人本想著,吳嵐的傷,光下床可能都至少要半年以上??蓞菎箙s恢復神速,一個月后,竟然能坐得起來了。她鬧著要出院去長沙見丈夫。醫(yī)生給吳嵐拍完片子后,不停地搖頭說:“醫(yī)學已經(jīng)無法解釋。視力都還沒有恢復,9根肋骨竟然就長好了!”10月24日,吳嵐被批準出院,轉(zhuǎn)到武漢繼續(xù)治療。
這一天,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面對。雙方的家人都趕來,吳嵐坐在病床上。這時,吳嵐的父親坐到女兒身后,緩慢地說:“吳嵐啊,以后你一個人要帶著丫丫好好過哦?!眳菎挂荒樏H豢粗赣H:“你說什么呀,我還有吳特和呀,怎么會是我一個人?!?/p>
話音剛落,吳嵐的婆婆和姑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們撲上來,緊緊抱著吳嵐:“吳特和不在了,他死了!”“你們開什么玩笑!”吳嵐瞬間崩潰,她瘋狂地抓住父親嚎叫:“你們肯定是騙我的,對不對?”沒有一個人回答,病房里一片嗚咽……
這一天,吳嵐知道了殘忍的事實:她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吳特和了!這遲來的痛讓吳嵐精神完全崩潰了,她的視力再次喪失,兩眼一片漆黑,只剩和丈夫在一起的一幕又一幕。
吳嵐和丈夫吳特和,都是湖南婁底人。兩人相戀于華中師范大學,吳嵐是音樂系的優(yōu)秀學生,吳特和是體育系的高材生。這對才子佳人羨煞多少人!
1996年,吳特和畢業(yè)被湖南省公安廳選拔人才分到湖南新化縣公安局工作,那是一個貧困縣。1998年,吳嵐大學畢業(yè),當時,吳嵐作為音樂系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被北上廣26個單位瘋搶。但為了愛情,她放棄了大城市的優(yōu)越工作,作為人才引進,進入了潛江市教育系統(tǒng)工作,成為潛江市文化形象大使。因為潛江市可以為吳特和調(diào)動工作,兩人可以在一起。之后吳特和從新化縣調(diào)到了潛江市公安局。
這期間,女兒出生。吳嵐又再次考取了武漢音樂學院聲樂系的研究生,并以雙優(yōu)的成績畢業(yè),畢業(yè)音樂會第一名,她寫的關于北侗民歌的畢業(yè)論文填補了國內(nèi)空白,獲得優(yōu)秀論文。
潛江市當即表示希望吳嵐留在潛江,并將她提名為副市長候選人。但丈夫說,你做了副市長,我以后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了。最終,她再次尊重丈夫的意見,放棄了仕途,選擇回到華中師范大學漢口分校,做了一名聲樂系老師。她深愛丈夫,人生每一步關鍵時刻,她都為了丈夫,放棄了最好的選擇。但丈夫,他在生死一瞬間,用放棄自己的生命,來留住了她的命。這一刻,她太想念丈夫了,只想隨丈夫去。她摸索著下床。想找個地方結(jié)束生命??僧斔蜷_房門,一抬腳,就聽見了母親的呼喊聲:“吳嵐,你要干嗎?”原來,父母怕她有輕生的想法,把自己的床橫在病房門口。父親拉著女兒說:“吳嵐呀,你還有丫丫啊,你要走了,孩子就是孤兒了?!眳菎姑腿幌肫鹋畠?,丫丫去長沙看爸爸的謊言背后該承受了多少蝕骨心痛。她渾身顫抖,拿起電話就打給了女兒。她對著電話哭喊:“丫丫,爸爸沒有了……”丫丫在電話那邊平靜地說:“媽媽,堅強點,你還有我!”吳嵐泣不成聲,掛斷了電話。
回武漢前,吳嵐堅持要家人開車帶她回了一趟婁底老家,走進丈夫家的老房子。丈夫的遺像掛在客廳正中間。一夜白了頭的公公,站在窗前,凝視著對面的山坡,那里是丈夫的身后棲身之地。吳嵐的心痛到當場暈厥。由于四肢全部打滿了鋼釘,手臂的骨頭中還植入了人造鋼板,她只能臥床修養(yǎng),等骨頭長好后去醫(yī)院取出鋼釘鋼板,才能下地行走。
回家后,吳嵐的精神狀態(tài)很差,漫長的白天,無盡的黑夜,每一分每一秒,對吳嵐來說都是煎熬。有時候太想丈夫,吳嵐讓母親把電腦搬到床頭,打開家庭視頻,沒日沒夜地循環(huán)播放。
11歲的丫丫,在外國語學校住讀念初一,一周回來一次。每到周末,也是吳嵐最煎熬的時刻。作為母親,她覺得自己要展現(xiàn)積極的一面給女兒。但她即便強打精神面對女兒,兩人常常相對無言,丫丫越來越乖巧,除了學習,只字不提父親的事情。
一天,吳嵐多次忍不住問女兒:“丫丫,你想爸爸嗎?”丫丫抬頭回答了兩個字:“不想!”
吳嵐意識到:女兒超乎年齡的“冷靜”,不是真的不想爸爸,其實是一種隱忍,她不想給媽媽帶來任何負擔。小小年紀的丫丫在一個人苦苦支撐,不敢發(fā)泄心中的悲傷。吳嵐自己還沒有從悲痛中走出來,眼前的女兒同樣深陷悲傷之中,她深深感覺到,這場災難中,不死很難,活下去更難。
新年到了,本是家庭團圓的時刻,對吳嵐一家人來說,卻意味著悲傷再次被翻開。吳特和生前的朋友,都主動邀請丫丫到家里吃年飯。飯桌上,朋友們自然忍不住會提起吳特和。吳嵐發(fā)現(xiàn),丫丫從來不插話,永遠都是低著頭,默默吃著碗里的飯菜。
晚上回到家,吳嵐睡不著,她想起,自從出車禍以來,就再也沒有看見丫丫掉過眼淚。孩子的悲傷到哪里去了?她走到丫丫房間,試著跟女兒溝通:“如果你難過,可以哭出來。如果想爸爸,也可以跟媽媽說出來。”丫丫依舊懂事地回答:“媽媽我沒事,我不想爸爸,我只想好好學習?!眳菎惯€想繼續(xù)引導:“丫丫,爸爸不在了,你是不是很久都沒有發(fā)‘爸爸這個音了,要不媽媽跟你一起念念?!毖狙境聊艘粫琅f說:“媽媽,不用了,你不要擔心我?!?/p>
可能在別的父母看來,災難過后,乖巧的孩子是給大人最大的安慰。但是吳嵐不這么想。每當這個時候,吳嵐的心就揪在一起:她最擔心的莫過于,看不見女兒的眼淚和悲傷。
吳嵐嘗試了所有的溝通方法,似乎都不見效。她發(fā)現(xiàn),丫丫眼里,媽媽是需要保護的弱者。她擔心自己的情緒,會成為媽媽的負擔。意識到這一點后,吳嵐似乎找到了方向。她要讓自己身心都強大起來,才能真正讓丫丫做回那個跟媽媽撒嬌任性的女兒。為了女兒,她再次萌生了新的目標,不僅僅是活著……
當時華中師范大學漢口分校領導,看吳嵐傷勢太重,主動提出給吳嵐帶薪休假2年,讓她安心養(yǎng)身體。吳嵐卻不打算等待身體的緩慢恢復。3個月后,吳嵐就勇敢地站起來,重返講臺和琴房。
歌唱事業(yè)曾經(jīng)是吳嵐畢生的追求。如今,臉部毀容,肺部受損,說話都困難,她還能繼續(xù)嗎?
12月,正值藝考前夕,很多學生急需吳嵐的指導。吳嵐對同事說,你把孩子帶到我家里來,你彈琴帶孩子練聲,我旁聽指導。吳嵐就在自家客廳用一雙耳朵,開始了她的指導課。吳嵐這樣玩命帶學生,學校的領導和親人都驚呆了,他們擔心吳嵐身體扛不住。但吳嵐想著,與其每天都擔心女兒,不如用自己的力量去撼動女兒,給女兒做榜樣。
對于肺部嚴重受損的人,唱歌比登天還難。嗓子一用力就扯得肺部生疼。吳嵐給自己的恩師,華中師范大學音樂學院閆國宜教授打電話:“老師,我還能唱嗎?”閆老師電話那頭堅定地告訴她:“能,孩子!沒關系,老師帶你練!”
閆老師帶著吳嵐從零開始,將同一個音符,放到身體的不同部位去發(fā)聲,感受哪個部位疼,就專門在這個部位反復雕琢。
原本,臉部毀容的吳嵐對重返舞臺不敢奢望。但突然有一天,丫丫坐在吳嵐對面叫道:“媽媽,你臉上的疤不見了。”吳嵐驚訝地跑到鏡子面前,仔細端詳:疤其實還在,但不知從何時起,原來褐色的色素沉淀變淡了,只要稍稍化妝修飾,遠遠看上去,和正常面孔并無區(qū)別。這一下,她重燃了舞臺之夢。
她努力練聲,克服了無數(shù)難以想象的困難,終于有一天,閆老師紅著眼睛,停下手中的鋼琴,回頭對吳嵐說:“孩子,恭喜你,你已經(jīng)完全恢復了,甚至比原來唱得更好了,多出的那幾分,是你的經(jīng)歷帶給你的禮物。”吳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小心翼翼地問閆老師:“我真的能唱,能上臺了嗎?”閆老師肯定得回答:“當然!”
很快,武漢音樂學院邀請吳嵐參加教師音樂會,領導問:“你能上嗎?”吳嵐說:“上!”
走上久別的舞臺,一開嗓,全場掌聲雷鳴,全炸了!很多聲樂教授淚灑現(xiàn)場。閆老師坐在臺下,激動地給吳嵐發(fā)來短信:我的孩子,你形象好,聲音好,臺風好。你成功了!閆老師的肯定帶給吳嵐莫大的信心。她正式回歸了舞臺。
就在吳嵐感覺逐漸恢復了生活的力量時,女兒丫丫的情緒變得越來越不穩(wěn)定。此時丫丫已經(jīng)讀初三,一天丫丫周末回家,哭得泣不成聲,吳嵐特別吃驚。丈夫去世這么大的事,她都沒有看見女兒哭過。仔細一問,丫丫哭得更厲害了,她一邊抽泣一邊說:“媽媽,你管管我,管管我!”
吳嵐趕緊安撫說:“媽媽肯定會管你,告訴媽媽,發(fā)生了什么事?”丫丫繼續(xù)哭:“我這次數(shù)學考試成績不好,不是我不會做,是我做得太慢,做不完……”
聽完女兒的解釋,吳嵐如釋重負。她想了想,把女兒拉到座位上,拿出計時器說:“好,那你以后就專門在家練習速度,媽媽給你計時?!毖狙静粮裳蹨I,點點頭。女兒情緒的波動讓吳嵐非常困惑,她帶著疑問,咨詢了心理咨詢師。咨詢師告訴她:這是好現(xiàn)象,心理學術語叫做“退行”,這是孩子對父母的力量重新產(chǎn)生了信任,才會把小時候不敢任性的那部分,重新展現(xiàn)出來。如果父母在這個時候,能夠給予充分的滿足,而不是拒絕,女兒就能順利走出來。聽完專業(yè)的指導,吳嵐如夢初醒。
這事之后,丫丫的眼淚越來越多,引爆眼淚的事情越來越小。有一次,甚至因為吳嵐對丫丫的同學不夠熱情,丫丫在車后座泣不成聲地大哭一場。
吳嵐把這些眼淚都看得非常珍貴,利用孩子每一次爆發(fā)情緒的機會,走進丫丫的內(nèi)心,去撫慰曾經(jīng)因為失去父親而悲傷的小丫丫。
漸漸地,丫丫情緒越來越好,學習成績也突飛猛進。一天,丫丫回家后,問吳嵐:“媽媽,我們?nèi)5睦蠋熀蛯W生,都知道了你的故事。我們老師問你,愿意到我們學校去演講嗎?”吳嵐一驚,她反問女兒:“你能接受我在同學和老師面前講爸爸的事情嗎?”丫丫笑著點點頭說:“沒問題!”這一刻,吳嵐的心終于放下了!她知道,女兒已經(jīng)走出來了。
2014年,丫丫以優(yōu)異成績考取了武漢外國語學校的高中部。2017年,17歲的丫丫以全A的成績,無條件被英國曼徹斯特大學材料學專業(yè)錄取。這是世界材料學的頂級學府。
去英國之前,吳嵐和女兒展開了一場特別談話。女兒對吳嵐說:“媽媽,謝謝你。這么多年來,你一個人供我讀書,贍養(yǎng)爺爺奶奶,還要治病,從來都沒有麻煩過任何人,向別人伸手借過一分錢。如果有一個優(yōu)秀的叔叔能照顧好你,我沒意見!”
原來,這些年來,吳嵐所做的每件事,連她多年來獨自贍養(yǎng)公婆,丫丫都記在了心里。吳嵐身邊確實有不少追求者。丫丫既希望有一個好男人能照顧媽媽,又擔心媽媽被感情傷害。吳嵐聽懂了女兒的意思,她欣慰地摟著女兒回答:“放心吧,媽媽相信自己的眼光一定不會錯。”
丫丫赴英后,吳嵐也朝著夢想中的舞臺又邁進了一步。她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和旗下的藝術培訓學校,幾年時間,藝術學校發(fā)展迅速。
2018年,首屆美國芝加哥音樂大賽。吳嵐的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承辦了這次國際大賽的中國華中賽區(qū)的賽事。她帶著中國的16名優(yōu)秀選手赴美參賽,開始國際文化交流事業(yè)。
一首古風名曲《長相知》,讓全世界的觀眾認識了中國的歌唱家吳嵐。但沒人知道,這一天的成功背后,是一對母女的涅槃重生。
在美國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吳嵐感嘆說,經(jīng)歷這么多,不管是傷痛還是幸福,她都感恩生命帶給她的一切,她會帶著女兒好好活著,微笑前行!
編輯/李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