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給媽媽獻花要送康乃馨,但這是舶來的“洋習俗”,少有人知道,在我們中國,自古就有代表母親的花卉,那就是萱草。
萱草出現(xiàn)在中國古籍記載中已有3000多年歷史,作為代表母親的意象符號也有千余年歷史??图邑翌~中有“萱花永茂”“萱堂延?!钡瘸R妰?nèi)容,都是祝福母親長壽。
萱草這個名字很多人聽來陌生,或者聽來熟悉,卻無法與具體之物聯(lián)系起來。其實時至今日,萱草仍是一種大家熟悉的食用植物。萱草的花,作為食物俗稱“金針”“黃花菜”,通常被曬干后用來做菜、入藥。萱草也是一種常見的景觀植物,很多地方都有種植。
萱草最早現(xiàn)于文字記載是在《詩經(jīng)·衛(wèi)風·伯兮》中,有“焉得諼草,言樹之背”的句子。后世注家,多認為“諼草”即“萱草”,萱草可以忘憂,有“忘憂草”之名。
忘憂草的意象如何最終與母親聯(lián)系起來?兒行千里母擔憂,所以家里要種植萱草,以免父母憂慮。“孔子說‘父母唯其疾之憂’(《論語·為政》)。父母對于兒女外出充滿著擔憂和掛念。憂愁成為父母與兒女的情感紐帶,而萱草便成為一種寄托感情的符號?!?/p>
據(jù)說唐代孟郊的詩《游子吟》“萱草生堂階,游子行天涯”是最早將母子情感連在一起的表達。《詩經(jīng)》之“言樹之背”的“背”被視為北堂,所以“北堂”“萱堂”就成為母親的代名詞。自唐代開始將萱草與母親聯(lián)系,到宋代形成普遍的認同。萱草這個意象大量出現(xiàn)于詩詞、繪畫乃至瓷器之中。萱草與牡丹、飛鳳并列為宋代北方名窯定窯的三大紋飾之一。如《陶說》卷2引明代谷應泰《博物要覽》云:“定器有劃花、繡花、印花三種,多因牡丹、萱草、飛鳳三種,時造式多工巧?!逼浜?,兩宋時期北方漢族南遷,把萱草文化帶到南方,景德鎮(zhèn)仿制定窯的瓷器上,也大量出現(xiàn)了萱草的圖案。
人口遷移中,一批北方的漢族遷居到江西贛南,贛南地區(qū)的客家匾額,時至今日仍保留著大量以萱草喻母親的內(nèi)容。
一方“萱花永茂”匾表達了明顯的祝壽含義,除了壽字紋,還飾有抽象的萱草紋圖案。這樣以“萱”為意象的匾額在客家匾額中是一個很大的系列?!拜婷m芬”意為母親長壽、兒女成才,“萱桂南山”“金萱永茂”都含有祝福母親長壽之義,“椿萱永茂”則是祝福父母雙雙長壽……
客家匾額中大量“萱草”主題的祝壽匾,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對母親感情與西方側(cè)重點不同的一面,也就是更為注重敬老、長壽和孝道。
然而隨著萱草這一意象的衰落,其中的含義逐漸淡漠出大眾視野。就連保存萱草意象內(nèi)容極多的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客家門匾,壽匾儀式也日漸衰弱。
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有象征母親意象的萱草,但卻并無“母親節(jié)”這個提法,也沒有相應主題的節(jié)日,也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有強烈儀式感的西方母親節(jié)進入中國后,逐漸被大眾接受,康乃馨作為母親節(jié)的代表花也逐漸取代了萱草的地位。萱草信仰與敘事,已然是一種失落的文化傳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