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施友朋
汪曾祺說:一個人的風(fēng)格是和他的氣質(zhì)有關(guān)的。風(fēng)格即人,我是相信的;文如其人,大抵也是可信的。前輩說他有一陣偏愛王維,后來又讀了一陣溫飛卿、李商隱。詩何必盛唐!我覺得龔自珍的態(tài)度很好:“我論文章恕中晚,略工感慨是名家。”有一個人說得更為坦率:“一種風(fēng)情吾最愛,六朝人物晚唐詩?!庇泻尾豢桑?/p>
作家讀書,允許有偏愛。如果說一個人的興趣,有時會隨年紀(jì)、境遇、人生觀、價值觀等等而變,那么,品讀散文,更是個人的口味問題。我向來不大相信你一定要讀某大家的散文,因?yàn)闆]有那個格局,你是讀不出味道的,與其囫圇吞棗,不如退而求其次,反樂得寬懷;我也不贊成你一定不可看市井下里巴人的文稿,皆因下流社會的生活,也有其勃發(fā)生態(tài),令人有突如其來的驚喜!記得很多年前,黑夜路過旺角,但見霓虹燈光招牌閃爍著低俗的文字,但幾十個字道盡殘酷青春!生活從來不易,市井文字同樣令人拍案叫絕。俄國的世界短篇小說巨匠契訶夫說:“大狗小狗都要叫,就按上帝給它的嗓子叫好了?!闭\哉斯言!互聯(lián)網(wǎng)改變了人們的閱讀和書寫習(xí)慣,“討論區(qū)”人人爭相叫鳴,眾聲喧嘩,幾乎人人都是文章高手!大狗小狗都要叫,幸運(yùn)時,確實(shí)也可以看到好些精警的高論。好散文,不一定在燙金書的內(nèi)頁,讀書看散文,也要與時俱進(jìn),不可泥古不化也。
說到對散文的口味,這則典故,不妨思之:
向文宣、習(xí)子輿,天下之名儒也,均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為儒學(xué)之精華。二人者,風(fēng)義相期而未謀一面。
向嗜酒,每飲必醉,無酒不歡,然性惡魚;習(xí)嗜魚,無魚則粒米難盡,然性惡酒。
適習(xí)游歷至,向宴之于桃園。盤碗雜陳,獨(dú)無魚,習(xí)舉目無下箸處。向舉行爵勸酒,習(xí)蹙額隱忍而不發(fā),私潑酒于地。
酒過三巡,習(xí)啟齒曰“:此地濱海新區(qū),何無魚耶?”向曰“:多矣。鱸鲀魷、青草魴鯉、鮭鰣鯡鳀,應(yīng)有盡有,何言無?”習(xí)曰:“然則席間為何不見?”向曰:“某性惡魚。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且圆桓乙贼~褻先生?!绷?xí)默然。
明日,習(xí)宴向于竹林。魚鮮滿桌而無酒。習(xí)揖向坐,堆笑曰:“酒,吾之所惡也。己所不欲,不敢施于君子;魚,吾之所好也,己之所欲,欲與君共之?!毕蛐狒~腥而大噦,掙扎而起,扶墻歸。
自是,向、習(xí)二人無往還焉。
看官,口味人人不同;讀書亦然。誰家散文一流,哪家散文不濟(jì),有時還真不好說。若是堅(jiān)持己見,拗到火紅火綠,有時恐怕連朋友都做不成。老朽自問也讀過不少散文,也看過不少論散文境界高低的文章,有所謂“學(xué)者之散文”,有所謂“知性和感性并重的散文”,有所謂“幽默的散文”“抒情的美文”“相對的散文”“詩質(zhì)的散文”,等等。去年十二月十四日病逝高雄的散文大家余光中說:“散文,是一切作家的身份證?!毙叛桑∩⑽氖且讓戨y工的一種文體。詩人說:散文天地的廣闊正如人生,淡有淡味,濃有濃情,懷舊的固然動人溫情,探新的也能動人激情。說散文一定要像橄欖或清茶,由來已久,其實(shí)是畫地為牢。
事實(shí)上,現(xiàn)代散文的論爭,早在20世紀(jì)20年代已多烽煙四起,周作人與創(chuàng)造社的爭論,乃“革命文學(xué)”與“趣味文學(xué)”之爭拗,一匹布咁長,不贅。老朽心儀的散文,乃是學(xué)者傅孝先所指的“言之無物,讀之有味”的小品文,即所謂“幅短而神遙,墨希而旨永”也。傅孝先指出,小品文唯其“虛”,所以必須“扯”。虛和扯二者并不矛盾;扯是創(chuàng)造,能補(bǔ)虛之不足,能給言之無物的小品文帶來生命,帶來氣韻。這不正是散文的一種境界嗎?
既然強(qiáng)調(diào)“言之無物,讀之有味”,老朽自然不是“革命文學(xué)”的擁護(hù)者,落花流水皆文章,廢話笑說,笨事妙述,當(dāng)然不必“燕許大手筆”,好歹東拉西扯,左右逢源,小中見大或無中生有,只要如傅先生所說的“自然”有道,扯勁固然重要,但宜娓娓道來,有水到渠成之妙,切忌故意作態(tài)。換言之,扯要扯到恰到好處,一如烹飪時拿捏之火候也。寫散文,需要時間浸淫。
扯了那么多自己的散文觀,讀者可能會罵我離題,或者“皮多餡少”,你的散文觀跟論陶然的散文有什么關(guān)系?屁話連篇,還不是想多騙幾文稿費(fèi)?老朽確有此意,不過,很強(qiáng)烈的信息,陶然這位小說家,其散文顯然不是當(dāng)初“我那杯茶”!
中國當(dāng)代小說家,如莫言、賈平凹、阿城、北島、余華、蘇童、王安億、王蒙、遲子建、葉兆言、韓少功、劉心武等,都寫得一手漂亮的散文;陶然亦以小說鳴于大陸及港、澳、臺,而其散文,絕非老朽所好的“言之無物,讀之有味”的那種。不過其文親切自然,一如其人的溫文淡雅,“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陶然接編《香港文學(xué)》已十八年,每期的“卷首漫筆”,千字左右的隨筆,今收輯成《留下歲月風(fēng)塵的記憶》,他說:但仔細(xì)一想,如果可以把這十五年來的“卷首語”集合起來,回顧一下我們走過的足跡、留下的情思,讓我們回味曾經(jīng)有過的情懷,體味過往,也借之展望未來,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我細(xì)味這約一百八十篇的“卷首語”,體味出一個編輯組稿的心力與心血,每篇都真情動人,陶然寫這類隨筆,有老子所謂“天下萬物生于有,有于無”的妙境,他只點(diǎn)出每期文稿的重點(diǎn),時而抒情,偶而說理,從不老氣橫秋地指出寫作要如何如何,什么才是好文章?編者不是上帝,的確不必太著意指指點(diǎn)點(diǎn),譬如他在《小說創(chuàng)作的各種可能性》(2004年2月號)中說:“小說創(chuàng)作有多種實(shí)現(xiàn)的可能性,手法可以現(xiàn)代也可以傳統(tǒng),形式與技巧常因內(nèi)容需要而變化,如此才能做到形式與內(nèi)容的統(tǒng)一,以至互動成精彩的小說作品。何況,對于作者而言,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各種小說形式也都會有相應(yīng)的讀者群”,陶然的大度,把作者和讀者都照顧到,這需要眼光和胸襟,不會堅(jiān)持“己愛”和“己見”,有與無,誰來評說最權(quán)威?我想,這是《香港文學(xué)》“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特別好看和有生命力的原因!
此外,懷人憶事,淡淡幾筆卻更見濃情厚誼,寫白先勇為復(fù)興昆曲,為青春版《牡丹亭》奔走呼號于大陸與港、澳、臺地區(qū);陶然寄以深情摯誠:“牡丹還魂,會不會是文藝復(fù)興的開始?也許,路途尚遙遠(yuǎn),畢竟,這是極度喧嘩的年代,也是靈魂寂寞的年代;但只要跨出第一步,便會有希望?!保ㄏ愀畚膶W(xué)2005年9月號)。又如《更與誰人評說?》:“徐坤以小說《午夜廣場最后的探戈》舞出一方新天地,聶華苓的散文《游子吟》更有一種沉靜內(nèi)斂的氣派。有些好作品未必一看便驚艷,卻有沉淀成珠玉的魅力。吉人之辭寡,此之謂也?!庇辛Χ轿坏脑u論,確實(shí)不必長篇累牘,消耗讀者的精力眼神。
透過“卷首語”,陶老總文以生情,以“能感人”打造文學(xué)交流的“一帶一路”,這種親和力,來自他溫文爾雅、謙謙君子的性格。行文至此,想起魯迅在《憶劉半農(nóng)君》中有這么一段話:“假如將韜略比作一間倉庫吧,獨(dú)秀先生的是外面豎一面大旗,大書道:‘內(nèi)皆武器,來者小心!’但那門卻是開著的,里面有幾支槍、幾把刀,一目了然,用不著提防。相比之下,劉半農(nóng)則是一個令人不覺其有‘武庫’的人,但他的淺,卻如一條清溪,澄澈見底,縱有多少沉渣和腐草,也不掩其大體的清?!彼贼斞概宸惇?dú)秀,卻親近劉半農(nóng)。老朽與陶然之交,相識數(shù)十年,到今天年華老去,大抵可以用“相視而笑,莫逆于心”形容這段文字因緣;朋友中可以佩服欣羨的太多,而真能“親近”的著實(shí)不多。對陶然的小說、散文,早年看過從不上心,我也從來沒有恭維他的意思,迨至今日,讀其文想見其為人,老朽對他編《香港文學(xué)》的真誠與對每個作者的尊重,從不懷疑??此蠛梦恼氯艨?,有時透露約了某某文豪前輩,他總是謙和不敢多催,皆因稿酬不高也,然而不覺意間常有意外驚喜:好文章忽然飛來了!他的真心喜悅,訴諸筆而形于外,我這讀者是感受得到的。
這么多年的老總生涯,“卷首語”道盡組稿的雀躍與艱辛,我想,其中也必定“得罪”不少人,文人相輕,自古皆然!不過,老朽相信,陶然是個你不一定佩服的老總,但一定是個可親的老總。
那《留下歲月風(fēng)塵的記憶》,有些是眾聲喧嘩,有些是“那一脈流動的思緒”,更多是“流年似水,記憶溫?zé)帷钡囊黄荷?!這樣木訥寡言的老實(shí)人,把一本文學(xué)雜志編得繁花錦簇,太不可思議吧!我想,全靠一個“活”字,《說文解字》上解“活”,本義為流水聲;而流水的魅力,在于其活色生香、活蹦亂跳!一個嚴(yán)肅“無趣”的人,卻有本事這么多年搞“活”一本文學(xué)雜志,沒有“夾著尾巴做人,埋下頭去審稿”恐怕不易為。陶然做了這么多年老總,我這“老頑童”從來當(dāng)他是可以開玩笑的老朋友。今天細(xì)讀其留下的歲月風(fēng)塵的記憶,豁然開朗,這個老總不太冷!
隨筆寫得如“暮色加濃,影子貼在水面,撕也撕不開”,這是其性情怡然自得有以致之。
陶然自1973年赴港后,便與文字結(jié)下不解之緣,寫作于他就如呼吸空氣。一個搖了筆桿大半世紀(jì)的人,對于文字,必然有他自己的風(fēng)格與堅(jiān)持。我讀他的《旺角歲月》《街角咖啡館》和《風(fēng)中下午茶》,他的文字不尚雕琢,并沒有為“辭必窮力而追新”花太多心力,亦不必故作為“爭價一句之奇”而枉拋嘔心泣血之態(tài),然而,他的文字,從不故作高深,不必刻意打扮,善用短句,節(jié)奏自然明快,展讀其文,就仿如與他面對面煮茶寒暄,格外親切。
陶然的散文,就是他生活的真切寫真,同時也是一個快樂文人記游、交流的心底話,里面有他踏遍旺角、中國大陸、臺灣以及東南亞、歐美的行腳,其中關(guān)于香港的,尤其那些已經(jīng)隨風(fēng)而逝的戲院如銅鑼灣“新都”“豪華”“利舞臺”和北角的“皇都”,無不勾起我少年的回憶!不過,陶然看的是《巴比龍》《情隔萬重山》之類的勵志片或傷感的文藝片;當(dāng)年我卻在豪華戲院看了七次一出西方情色片《芙蓉帳里度春宵》,少年浪蕩,一顆不安的心覺得那些胡天胡地的男女之歡,實(shí)在看得令人血脈賁張,而在新都、皇都看的,多是午夜場,最愛看張徹的陽剛血腥畫面,《獨(dú)臂刀》《馬永貞》《十三太?!贰秷蟪稹贰洞恬R》《死角》,等等,而旺角歲月,我的經(jīng)驗(yàn),自然有別于陶然的“富豪雪糕車”或“那時除了午餐,我們就是逛樓上書店。有一次那書店對門是一所架步,我們正張望,有一條文身大漢推開里面的門問道,老細(xì),有乜嘢幫襯???嚇得我們趕緊避入書店里”。讀其書,知其人;要是老朽也如此陳述,知我者的文友必定“掟”我香蕉!反正陶然說的,不信?閣下必是壞人。
至于陶然的游記,寫內(nèi)地的,早期知性往往略多于感性,比較后期的歐美游記,知性反而不多,他忠于眼前所見,直抒胸臆,有自得之喜。
散文的天地廣闊,喜怒哀樂,淡有淡的雅悅,濃有濃的情懷,懷舊探新,可以溫情之筆亦可以激情之墨,如何抒寫,端看作者的心情與布局。余光中曾說,筆下如果感性貧乏,寫山而不見其崢嶸,寫水而不覺其靈動,卻無論如何成不了散文家。老朽年輕時也有如此想法,然年紀(jì)漸大,卻不大認(rèn)同,因?yàn)橛袝r過于夸張的描述或譬喻,尤其山水游記,作者描述的,到讀者親歷其境,往往是要失望的。讀陶然游記,沒有太多花巧的多余之筆,要言之,信筆寫來如清水出芙蓉,景物如在眼前,這就是功力!
散文用字貴自然,不必太用心于鑄字。譬如說瘦,瘦得像一碌竹,瘦得像一根柴,而詩人也許會說“瘦得能割斷風(fēng),但割不斷鄉(xiāng)愁”,那就流于造作了,也過于抽象。一篇感人的散文,其實(shí)只要用字準(zhǔn)確,把動人的情節(jié)有層次地鋪寫出來,不扮高深,其實(shí)已經(jīng)傳情達(dá)意,感人肺腑矣。陶然的文字,向來精準(zhǔn),難得的清新,味之天然可喜。
我特別欣賞陶然寫人物,收在《旺角歲月》的幾篇,如《歲月悠悠,也匆匆——記張仁強(qiáng)》《開心就好——記秦嶺雪》《印象葉輝》《先名字而后結(jié)識的人——速寫羅貴祥》《天行如飛翔——記林天行》《畫家的文字底蘊(yùn)——記多拉》,都是真情與摯誠的佳作。此外,第四輯的《長相憶》,也是令人動容的好散文。所記所述的如楊絳、錢瑗(錢鍾書與楊絳的獨(dú)生女)、艾青、巴金、蔡其矯、舒巷城、也斯、曾敏之,都能令人感受到他對前輩、文友交往的坦誠。與人相交,也是從不強(qiáng)求,也不刻意追求,他在憶及舒巷城的一文中表白他的“交友之道”:“從此之后,我跟他便成了通信的朋友,但他沒有給我電話號碼,我自然也沒有問他,更不用說見面了。我總覺得朋友是要講緣分的,如果有緣,終究會見面,如果無緣,也許不見面也不錯。我不強(qiáng)求,雖然我在內(nèi)心里對他相當(dāng)崇敬?!边@種順其自然的交友觀充分顯示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精神。他記張仁強(qiáng)——這位從北師大的校友一直到香港都有來往的好朋友,后來張仁強(qiáng)經(jīng)商發(fā)達(dá),大家的友情依然堅(jiān)牢,依然尊師重道,依然為母校出錢出力培養(yǎng)下一代,這種不忘初心的赤子情懷,在功利社會尤其難能可貴!陶然沒有回避張仁強(qiáng)“發(fā)咗達(dá)”對他的關(guān)愛,譬如招呼他一家人去澳洲游玩,譬如他重病入院,仁強(qiáng)多次去醫(yī)院探望他,“水果之外當(dāng)然也塞了錢,叫我安心治病,以我和他的交情,感謝的話自然顯得多余,一切盡在不言中……”
朋友相交,因財失義聽得多,而疏財仗義則少聞也。陶然寫富貴朋友,使老朽不期然想起這幅對聯(lián):“窮達(dá)盡為身外事,升沉不改故人情”,他與張仁強(qiáng)之交,深得此中旨意。朋友之交,貴在取得平衡,能如此者,正是他說的緣分吧!他寫文友,因多知交,所以寫來特別得心應(yīng)手,不必麗詞華句,閑閑幾筆,就能直扣讀者心弦。譬如說秦雪嶺:“現(xiàn)實(shí)中的秦嶺雪的確逍遙快活,金錢有一些,朋友一大堆,時間不少,人在畫中游,詩書不斷來,依我看,人到了這種境界,簡直就是快活似神仙了?!绷攘葞坠P,一個活脫脫開心的秦嶺雪仿佛就在和你笑看人生,坐數(shù)落花!他寫林天行,成功全賴堅(jiān)持,當(dāng)然還有他的天分與對畫藝的不斷尋新、追求與突破。且看這一小段:“林天行說過,冷逸的八大之荷、渾厚的吳昌碩之荷、凝重的齊白石之荷……都讓他沉醉和激動,但卻牢記他是林天行,不能重復(fù)別人的畫法。于是,我們看到了林天行豪放而樂觀、幸福又安寧的荷花。應(yīng)該說,這就是性格凝成的藝術(shù)趣味,無法替代?!辈皇侵松罱弧Ⅲw察入微,難以三言兩語道出“天行荷”之妙墨奇趣及其特點(diǎn)也。這些寫人的散文,要言之,起得鋪張,收得干凈,高手也。
我說陶然的散文,“落花無言,人淡如菊”,相信與他的隨和個性、與世無爭的悠然自得有關(guān)。散文既是生活的寫照,貴乎真、不造作,才可接地氣。陶然愛用英文字母代替人物,一時C一時S,我倒覺得有點(diǎn)怪怪的。凌逾在《圓和入化太極風(fēng)——陶然散文《風(fēng)中下午茶》賞讀》一文中指出:“因?yàn)樗鶎懚嗍切迈r滾熱辣的近人近事,為尊者諱,所提人名多為首字母代號,要么就是那人那時那地,不具體指涉,免得讀者對號入座,或節(jié)外生枝,多做猜想?!边@樣的一個作者,其宅心仁厚,一生沒受“寶藥黨”迷惑或成為電話騙案的受害人,總算上天厚他!一個老實(shí)的快樂作者,老朽希望他再寫N年,在散文廣闊的天地再幻彩詠人生。彩云聚散,陶然自得。XYZ都好,老朽不想多猜,生命苦短,哪有如此閑情與你計(jì)較,有空出來吹水,在旺角找過街角喝喝咖啡或品品茶,笑看人生,看看經(jīng)過的小姐小妞,幻想哪個會是你來世的情人或妻子,不亦寫意乎?
寫于2018年1月2日深夜嚴(yán)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