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琳
到大理古城客棧的一路,我是坐在車里數(shù)著星星過來的,這段路不長,但讓我想起了許多早就淡忘的時光。
那時光里,高樓還沒這么多,一個個大院,一條條小巷,天和這里一樣的清澈,夏天孩子們都喜歡在院子里用木凳搭上床,躺在上面以天為蓋。找北斗七星里光亮最弱的那顆星是我與這片天空的秘密,就算找到了,第二天若是晴天還會繼續(xù)找,我相信星星會說話,就像《小王子》里面寫的,我相信每一顆星都有自己的故事。鄰居家的淘淘說每一顆星星代表一個已故的親人,總能看見他對著天上的星星笑,他說最亮的那顆是他媽媽,大院里所有的小孩都知道那是北極星,淘淘也知道,可是從沒有人說破,這是淘淘的秘密,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每年的七夕我都要問上姥姥一句,為什么七夕的天總是陰的,姥姥會告訴我,因為牛郎織女要在這一天見面,他們害羞怕被人看見,那時的愛情也像這陰天一樣含蓄。
把行李送到客棧,休息了一會兒,大家就坐不住了,因為客棧頂層有個天臺,四個人像搶寶貝一樣,是沖上去的。趕了一上午路,我們絲毫不疲憊。四人租了兩臺電動小摩托,興奮地踏上探索雙廊之旅,沿著洱海邊的小路一路向前,沒有目的,我們唯一想做的就是向前,我們大叫大笑開懷放松,身體的每一個細胞置于這般境地都無疑是種享受。
在雙廊近挖色鎮(zhèn)的路邊,一個小岔路引起我的好奇,強烈的好奇心促使我下去一探究竟。我們把摩托車停在路邊,徒步走向小徑的深處,走了沒多久,幾間瓦房映入眼簾,裊裊炊煙如畫,清幽雅致,一對安詳?shù)睦先耍蠣敔斪谄婆f的單人布藝沙發(fā)上,背后是柴火垛,老奶奶駝著背站在炊煙旁拿簸箕篩谷子??吹轿覀冞^來,老爺爺一口地方口音地說了句“阿彌陀佛”。我再定神一看,原來這是一處破舊的廟宇,大殿里幾尊佛像身上彩釉斑駁,香火不是很旺,看上去僅有的幾炷香可能是老人天天在上。我回頭問老奶奶,我想上香要多少錢?老奶奶指著佛像前破舊的小匣子,說的什么我也聽不懂,但是大概能明白她可能是讓我自己看著給就可以,唯有一個詞我卻真切地聽見了——“有緣人”。我拿出身上揣著的所有錢投進匣子里虔誠地上了一炷香,上完香老奶奶示意我去后面轉轉。
穿過一段雜草遮蔽的臺階,臨近洱海邊樹木花草交錯,一座兩層塔佇立其中,這座塔也破舊了,可是欄桿門窗沒有一絲灰塵。在這樣的地方,這多半也是兩位老人在打掃,在離開的時候我回頭望過去,拿起相機的手懸在胸前。現(xiàn)在回來翻看照片的時候多少會遺憾沒有收錄下那番景色,但在當時我堅定地選擇了不讓這種美好被定格,生怕那是對這素凈的褻瀆。洱海邊紫色的花朵生機勃勃,它們伴著夕陽的余暉守望著這里我們所知和無知的一切。
我們繼續(xù)前行,經(jīng)過路邊幾處漁民開的魚攤??爵~香味四溢,我們口水直流,互相看看彼此笑得合不攏嘴。挖色的烤魚是極特別的,我吃過很多地方的烤魚都沒有這種味道,是收獲。漁民在不遠處用剪刀給魚刮鱗,暮色遮不住他們臉上滿足的笑容,是樸實?,F(xiàn)代化的大都市里一處美如桃園的小鎮(zhèn),格桑花排列在干凈的路邊不需要過多修飾,是愉悅。卸下一切莫須有的壓力來此,不是逃離卻勝似逃離,是憧憬。對未來的憧憬,對美好的憧憬,對新事物的憧憬,對人生的憧憬。
說出來可能矯情,不過有那么一剎那我很想家。這里有一種魔力,它可以讓你置身此地如釋重負,也能讓你恍惚了自己不知所措。想起了前段時間看到的一篇文章,里面講到人們?yōu)槭裁匆眯?,是游樂嗎?抑或是一場心靈的洗滌,遠離了喧囂就真的解放了天性?《瓦爾登湖》里寫道:“很多人,即使探尋遍了全世界,也沒到過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即便我們走遍了全世界又有何用意,難道只是一場未知的以后,突然我為之前一些逃避的念頭可笑。
旅行是有意義的,如若沒有旅行,我們無暇直視內(nèi)心,縱觀現(xiàn)實,我喜歡“很多人,即便探尋遍了全世界,也沒到過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這句話,人活著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哪怕只為一場未知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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