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 瑩
故宮博物院博士后,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書畫鑒藏史
喬簣成在元初書畫鑒藏界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像顧愷之《列女圖》、顏真卿《祭侄文稿》這樣的赫赫名跡都曾經(jīng)其收藏,連宋徽宗《宣和書譜》在元初南方收藏圈的流傳都與其有關(guān)。
他與周密、鮮于樞等往來交厚,共同引領(lǐng)了元初鑒藏圈的文雅風(fēng)尚,使至元、大德年間文人書畫收藏繼兩宋之后再度繁榮……
喬簣成為元初著名收藏家,曾官秘書郎、江陰尹等職,與周密、鮮于樞及王惲、商挺、牟巘、黃石翁等皆有交誼。(關(guān)于喬簣成的研究,首都師范大學(xué)李劍鋒碩士論文《喬簣成書畫鑒藏考論》對其生平、交游等問題考論甚詳,對筆者多有啟發(fā)。本文試從其他角度對喬簣成的生平與收藏進行舉證與考察)喬氏身為文士,又曾供職于秘書監(jiān),故精于鑒定,所藏書畫多出自宋金內(nèi)府,頗多精好之物。其藏品除周密《云煙過眼錄》等文獻著錄之外,傳世者亦不在少數(shù)。法書有晉人《曹娥碑》、歐陽詢《夢奠帖》、懷素《食魚帖》、顏真卿《祭侄文稿》、楊凝式《夏熱帖》、蘇軾《李太白仙詩》、米芾《砂步二詩帖》、蔡襄《謝賜御書詩表》等,名帖有宋拓《太清樓帖》第二、八、十冊等,名畫有顧愷之《列女圖》、衛(wèi)賢《高士圖》、李公麟《維摩演教圖》等,皆唐宋劇跡,體現(xiàn)出喬簣成收藏的眼力與成就。
喬簣成不僅富于收藏,對于元初鑒藏圈風(fēng)氣的引領(lǐng)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其在江浙為官期間,將《宣和書譜》傳播至杭州,并將供職秘書監(jiān)期間累積的觀畫經(jīng)驗帶入杭州鑒藏圈,推動了書畫鑒藏的南北交流。此外,喬簣成為文士出身,與周密、鮮于樞等往來交厚,共同引領(lǐng)了元初鑒藏圈的文雅風(fēng)尚,使至元、大德年間文人書畫收藏繼兩宋之后再度繁榮。這些都是喬簣成在書畫鑒藏史上的獨特貢獻。
關(guān)于喬簣成的生平宦跡,史傳無載。王世貞云:「喬簣成字仲山,考元史皆不載,僅見之右軍《干嘔帖》、《朱巨川告》跋,書法不能佳,而考據(jù)頗精洽。據(jù)此詩尾,謂﹃早歲苦吏事,叢脞不為詩﹄,當亦是一州邑官也?!梗ā久鳌客跏镭憽稄m州山人四部續(xù)稿》卷一百六十二,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今據(jù)文獻,對喬簣成生平略考如下。
喬簣成字仲山。《云煙過眼錄》四庫全書本、十萬卷樓本皆稱「喬達之簣成號仲山所藏」,以「仲山」為喬簣成號,「達之」為字,實誤。元人有喬達字達之,燕人,官至翰林直學(xué)士,善丹青。與喬簣成并非一人。考察《云煙過眼錄》的明人轉(zhuǎn)抄元抄本及其他善本,也皆未提到喬簣成有「達之」之字。根據(jù)《云煙過眼錄》明周曰東抄元至正二十年夏頤一卷本(國家圖書館藏),其中著錄喬簣成藏品兩次,一為「高仲山收冰清」云云,一為「又高仲山」云云,其中「喬」誤書作「高」,但字僅言「仲山」,未提「達之」。又清丁敬抄二卷本《云煙過眼錄》(國家圖書館藏),書作「喬簣成號仲山所藏」,亦未提「達之」。由此可知,《云煙過眼錄》以喬簣成字達之,應(yīng)是傳抄之訛,誤將兩人混為一人。
關(guān)于喬簣成的生年,李劍鋒據(jù)《珊瑚網(wǎng)》著錄王羲之《思想帖》后趙孟頫題跋中諸公以年齡排序,將喬簣成生年定在一二四四年至一二四五年之間,筆者同意此說。其卒年不可考,根據(jù)喬氏所作題跋,其最晚活動時間在皇慶二年(一三一三年)十二月初一。(參見《干嘔帖》后跋)
五代 楊凝式 夏熱帖紙本墨筆 故宮博物院藏
喬簣成至元初為御史臺吏,王惲《題山谷苦筍賦帖后》云:
臨安漕副喬仲山,予為御史時臺小吏也。(【元】王惲《秋澗集》卷七十二,四部叢刊景明弘治本)
王惲任監(jiān)察御史是在至元五年(一二六八年)至九年(一二七二年)間(事見《元史》本傳),則喬簣成任御史臺吏亦在此時期。至元十年(一二七三年),以東曹掾出使延安道?!独W(xué)齋雜錄》云:「秘書郎喬仲山云,至元十年,自以東曹掾出使延安道,出鄜州?!梗ā驹旷r于樞《困學(xué)齋雜錄》,清知不足齋叢書本)
至元十八年(一二八一年),喬簣成在秘書監(jiān)任職秘書郎。(【元】王士點《秘書監(jiān)志》卷十,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秘書監(jiān)是元代掌管內(nèi)府書畫的機構(gòu)。喬簣成在秘書監(jiān)期間,應(yīng)閱看了不少內(nèi)府所藏書畫名跡,這為他后來的書畫鑒藏取得了有益的積累。
至元二十五年(一二八八年),喬簣成卸秘書郎任,官浙西。鮮于樞跋徐浩書《朱巨川告身》云:「右唐太子少師、會稽郡公徐浩字季海書《鐘離縣令朱巨川告》?!猎纾ǘ?,一二八六年)購于武林,明年重裝,又明年,因秘書郎喬仲山官浙西,攜《書譜》見訪,遂得詳考書于卷末。」此后若干年定居杭州,同周密、鮮于樞等諸公往來觀畫。
宋 米芾 砂步二詩帖紙本墨筆 故宮博物院藏
喬氏初任浙西時官職或為臨安漕副。王惲云:「臨安漕副喬仲山,予為御史時臺小吏也。庚寅(至元二十七年,一二九〇年)冬南行遺杭,仲山以是帖贐予。」庚寅距喬氏戊子年來杭僅兩年,或可推知。大德二年(戊戌,一二九八年)時喬氏遷行中書省左司員外郎,據(jù)嘉慶《山陰縣志》著錄《元南鎮(zhèn)廟記》云:「大德二年……三月癸丑,欽奉詔旨將事,而奉大夫、江浙等處行中書省左司員外郎喬簣成以終獻相明祀。」(嘉慶《山陰縣志》卷二十七,民國二十五年紹興縣修志委員會校刊鉛印本)大德九年(乙巳,一三〇五年)時喬氏授江陰尹,據(jù)牟巘《澹軒記》云:「燕山喬侯扁所居軒曰澹,參政左山商公挺實名而書之,因來寄聲俾為之記?!┦菃毯钊雱t郎省戶,出則贊籓方,今又懷澄江丈二組,有社有民,誠朝廷之士,尊主強國之人?!瓎毯蠲埑?,字仲山甫云。乙巳六月二十五日記。」(【元】牟巘《陵陽集》卷十一,民國吳興叢書本)澄江即江陰。大德十年(丙午,一三〇六年)喬氏江陰任上,據(jù)陸文圭《送喬州尹序》中「冠氏喬侯仲山于大德丙午自杭來守暨」可知。(【元】陸文圭《墻東類稿》卷六,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喬簣成又曾官饒州,且應(yīng)為終官。柳貫《夷門老人杜君行簡墓碣銘并序》:「至元、大德間,儒生學(xué)士搜講藝文,紹隆制作,禮樂之事,蓋彬彬乎太平極盛之觀矣。……梁集賢貢父、高尚書彥敬、鮮于都曹伯幾、趙承旨子昂、喬饒州仲山、鄧侍講善之尤鑒古有清裁。二君每上下其論議,而諸公亦交相引重焉。」(【元】柳貫《柳待制文集》卷十一,四部叢刊景元本)其中,柳貫對梁曾、高克恭、鮮于樞、趙孟頫、鄧文原皆稱其終官之官職,則喬簣成應(yīng)也不例外。
喬簣成的宦跡與交游,或與其籍貫有關(guān),其在跋中自稱「北燕」、「燕山」人,牟巘《澹軒記》稱「燕山喬侯」,而陸文圭《送喬州尹序》則稱「冠氏喬侯」。冠氏為冠州舊稱,元初屬東平路。東平位于今山東,原為金國屬地,金滅歸元。嚴實父子執(zhí)掌期間,崇文興儒,對流寓金士予以庇護,并大力選拔起用,招收生徒數(shù)百人。包括閻復(fù)、徐琰在內(nèi)的「東平四杰」皆出自東平府學(xué)。元名臣諸如張孔孫、王惲、雷膺、夾谷之奇、魏初等,也曾在東平府學(xué)受教。這些舉措使東平一時匯聚四方之士,「人物之盛為諸道最」。(《元史》卷一六〇)聯(lián)系這一背景可知,喬簣成祖籍應(yīng)在北燕,其先為金人,金亡后遷居?xùn)|平冠氏,遂以冠氏為籍。
冠氏至元初為東平路屬縣,亦為人才耆宿薈萃之地。元好問、商挺、楊奐等都曾寓居冠氏,受到趙天錫、嚴氏父子的禮遇。可以想見,喬簣成深受東平文化風(fēng)氣熏陶,并且極有可能曾經(jīng)受教于府學(xué)。
東平為元朝廷輸送大量人才擔(dān)任清望之職。這些文臣在朝中相互援引扶持,形成很大的勢力。袁桷云:「朝廷清望官曰翰林,曰國子監(jiān)。職誥令,授經(jīng)籍,必遴選焉。始命,獨東平之士什居六七?!鱿驗楹擦?,屬所與交,多東平,他郡僅二三焉。若南士則猶夫稊米矣。士樂得所依,連匯以進,各以其所向,上有以挽之,下有以承之,勢使之然也?!梗ā驹吭觥肚迦菥邮考肪矶摹杆统淌堪补倌峡敌颉?,四部叢刊景元本)從喬簣成的交游來看,他曾為王惲下屬,多年后與王惲仍保有君子之誼。其軒匾又由商挺題寫,王、商二人皆為朝中東平士人之代表,從中可以推知,喬簣成與朝中的東平一派有連,且應(yīng)是其中成員。從喬簣成宦跡來看,其任郎官之職、位列清望,與他在朝中隸屬東平一派也是有關(guān)系的。并且,由于東平派諸公在元初文化圈也擔(dān)當引領(lǐng)風(fēng)氣者,喬簣成與他們的往來對他在士林中的名望也多有助益。
喬氏身為東平士人,受東平士風(fēng)熏染,在交游中往往以名士氣為尚。這鮮明體現(xiàn)在他對于書畫收藏的態(tài)度。王惲《題山谷苦筍賦帖后》言:「庚寅冬南行遺杭,仲山以是帖贐予?;蛴幸哉孚I為問者,予曰:﹃初未嘗經(jīng)意,唯其無心于得渠,無求而見贈,取與兩間,皆出自然,若有不為嗜好所玩者。故喜為收之。至于書之真贗,君其問諸墨卿。﹄」可以看出,喬簣成對書畫的取予,態(tài)度是非常達觀的,他與王惲之間書畫收藏的交流,體現(xiàn)出士夫階層的淡泊之致,這與豪富商賈等重利者形成鮮明的對照,也成為他與鮮于樞、周密等放達之士交厚的原因。
《宣和書畫譜》,宋時庋藏于秘府,并未流傳于世。南宋末年,元人入臨安,對內(nèi)府圖籍進行搜括?!对贰份d至元十二年(一二七五年)九月,「括江南諸郡書版及臨安秘書省《乾坤寶典》等書」(《元史》卷八)。至元十三年(一二七六年)二月,「收宋國袞冕、圭璧、符璽及宮中圖籍、寶玩、車輅、輦乘、鹵簿、麾仗等物」, 「命焦友直括宋秘書省禁書圖籍」。(《元史》卷九)《宣和書畫譜》應(yīng)是在此時由宋入元內(nèi)府。
元至元、大德時期,《宣和書畫譜》抄本開始從內(nèi)府流入世間?!短煲婚w書目》著錄「《宣和畫譜》二十卷藍絲闌鈔本」,并云:「宋徽宗御撰。大德壬寅(七年,一三〇二年)延陵吳文貴識云:《宣和書畫譜》乃當時秘錄,未嘗行世。近好古雅德之士始出以資證?!梗ā厩濉糠栋畹椤短煲婚w書目》卷三之一子部,清嘉慶文選樓刻本)《善本書室藏書志》記載大德七年正月王芝序云:「《宣和書畫譜》自宋南渡后不傳于江左,士大夫罕見稱道。及圣朝混一區(qū)宇,其書盛行,好事之家,轉(zhuǎn)相謄寫,中間品目甚夥(伙),洊(薦)更遷徙,往往散逸人間?!梗ā厩濉慷”渡票緯也貢尽肪硎?,清光緒刻本)說明在至元時期至大德七年之前,《宣和書畫譜》已經(jīng)自元內(nèi)府流傳出來。事實上,王芝本人在至元年間就已經(jīng)看過《宣和書譜》,其跋《劉中使帖》(臺北故宮博物院藏)云:
右唐太師顏魯公書《劉中使帖》真跡,著載《宣和書譜》,南渡后入紹興內(nèi)府,至元丙戌(二十三年,一二八六年)以陸柬之《蘭亭詩》、歐陽率更《卜商帖》真跡二卷易得于張繡江處。
東晉 顧愷之(傳) 列女圖卷絹本設(shè)色故宮博物院藏
鮮于樞跋徐浩《朱巨川告身》取自臺北故宮博物院藏唐徐浩《朱巨川告身》卷
鮮于樞跋顏真卿《祭侄文稿》取自臺北故宮博物院藏唐顏真卿《祭侄文稿》卷
可以看到,王芝對顏真卿《劉中使帖》的收藏,是參照了《宣和書譜》的著錄。是時王芝尚未入秘書監(jiān),他對《宣和書譜》的掌握即應(yīng)是來自士大夫之間轉(zhuǎn)相謄寫之本。
而喬簣成見到《宣和書譜》,則極大可能是在秘書監(jiān)。王惲言:「《遠涉帖》予二十年前觀于大名魏氏家,未敢必為孔明書。及入秘監(jiān),見《宣和書譜》,乃知宋御府所收為武侯書明矣。」(《秋澗集》卷九十五)由此可知,元秘書監(jiān)藏有《宣和書譜》,喬簣成利用職務(wù)之便在秘書監(jiān)閱看《宣和書譜》是完全有可能的。
喬簣成在鑒藏中亦往往查對《宣和書譜》。其跋顏魯公書《朱巨川告》云:「右顏魯公書朱巨川告,即《宣和書譜》所載者?!梗ā久鳌繉O鳳《孫氏書畫鈔》卷一,涵芬樓秘笈景舊抄本)跋張旭《春草帖》云:「今《春草帖》即《宣和書譜》所載者?!梗ā久鳌口w琦美《趙氏鐵網(wǎng)珊瑚》卷一,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據(jù)《云煙過眼錄》所載,喬簣成藏經(jīng)宣和、明昌御府遞藏名跡十三件,并云:「右各有宣和御題及宣和大觀印,睿思東閣大印。其后歸金章宗,或剪去舊印,用明昌御府、明昌中秘、明昌珍玩、明昌御覽大印?!古c他藏有《宣和書譜》抄本是有關(guān)系的。
喬簣成對《宣和書譜》在杭州的傳播起到了重要的推進作用。至元二十五年(戊子,一二八八年),喬簣成卸秘書郎,任官浙西,將《宣和書譜》攜示鮮于樞。鮮于樞跋徐浩書《朱巨川告身》(臺北故宮博物院藏)言:
右唐太子少師會稽郡公徐浩字季海書鐘離縣令朱巨川告。按,《宣和書譜》載內(nèi)府所藏三小字「存想法」、《寶林寺詩》與此告也。宣政四角印文隱然尚存。至元丙戌購于武林,明年重裝,又明年,因秘書郎喬仲山官浙西,攜《書譜》見訪,遂得詳考書于卷末。鮮于樞伯幾父記。
由此可知,鮮于樞因喬簣成的攜觀,才得以見到《宣和書譜》,并根據(jù)此書對藏品進行考證。這件藏品的名稱和宣政印文,與《宣和書譜》的著錄相符,從而印證了它確經(jīng)宣和御府收藏過,這是令鮮于樞感到欣慰的。因此,他特地補作題跋對此進行記錄。無獨有偶,在得到《宣和書譜》后,鮮于樞又對舊藏顏真卿《祭侄文稿》(臺北故宮博物院藏)進行考辨。鮮于樞得《祭侄文稿》在至元十九年(一二八二年),四年后跋云:
唐太師魯公顏真卿書《祭侄季明文稿》,天下行書第二,余家法書第一。至元壬午(十九年,一二八二年)春,得于東鄆曹大本彥禮。甲申(二十一年,一二八四年)錢塘重裝。丙戌(二十三年,一二八六年)六月,鮮于樞記。
當時尚未看到《宣和書譜》。至元二十五(一二八八年)年得《宣和書譜》后,再次作跋對此帖來歷進行說明,言:
右唐太師魯國公書《祭侄季明文稿》。按,《宣和書譜》載內(nèi)府所藏魯公書廿有八,此其一也。宣政小璽及天水圓印遺跡,隱然尚存。……戊子十月九日,鮮于樞拜手書。
此跋與跋《朱巨川告身》作于同年,時間相去不遠,可以想見鮮于樞得《宣和書譜》后,點檢所藏法書名跡,喜有所獲的欣悅之情。
喬簣成不僅將《宣和書譜》帶入杭州,促進了該書在杭州士人中間的流傳,同時也造成了《宣和書譜》在收藏圈中的潛在影響。喬簣成對《宣和書譜》的掌握,影響到他對法書名帖的選擇和收藏,繼而波及其友人和遞藏者。鮮于樞亦是如此?!吨狙盘秒s鈔》記載:「(一二九三年)三月二十八日至困學(xué)齋,觀郝清臣字清甫所留四卷張長史《秋深帖》,上有雙龍印,下有宣和印,后上有政和印,后下有宣和別印。」張旭《秋深帖》見于《宣和書譜》著錄,被郝清臣留于困學(xué)齋,顯然已經(jīng)過鮮于樞的印證?!吨狙盘秒s鈔》又云:「伯幾又自出索靖章草《月儀》一短卷,下有希世藏小璽及關(guān)右永興軍節(jié)度使印,蓋韓氏物。一錦牡丹表首,儼如著色畫成,蓋宣和法錦也?!顾骶浮对聝x》也著錄于《宣和書譜》,張丑云趙孟頫有臨本(【明】張丑《真跡日錄》卷四,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則鮮于樞對此卷的查對印證,也不可避免地影響到周密和趙孟頫的鑒賞。喬簣成對《宣和書譜》的傳播,成為元初書畫鑒藏南北交流中的一個重要的事件,對于元初鑒藏圈有著深遠的意義。(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