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朋友閑聊，談到兒時的夢想，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笑談，但細品也有幾分苦澀！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對文學(xué)感興趣。可能緣于小時候在我家干活的小木匠講的吊人胃口的羊遇上狼的故事，也可能緣于鄰家的狗二爹圍著炭火繪聲繪色講的薛仁貴征東，更可能是那夏季麥場上一個彈揚琴的女人和一個瞎男人葷素搭配的說古道今為我的心靈插上了想象的翅膀?？傊蚁矚g聽書，喜歡讀書。集市的書場最后戀戀不舍離開的是我，到別人家看到小說就想方設(shè)法借讀的是我，把好不容易積攢的壓歲錢用來買書的是我。小小年紀，《岳飛傳》《楊家將》《呼家將》《西游記》等早已熟讀成誦，小學(xué)未畢業(yè)已經(jīng)讀了《家》《春》《秋》《紅旗譜》《子夜》《歐也妮·葛朗臺》等中外名著。讀書，那時簡直到了癡迷的地步。墻角、路上，都留下了我讀書的身影。

讀書給了我回報，我的語文成績總是很好。別人最害怕的作文課對于我來說是企盼的舞臺。讀三年級的時候，作文寫了五頁紙，讀初一的第一篇作文把整個作文本都寫完了。因為書讀多了，思維格外活躍，一動筆就收不住。語文老師的表揚以及反復(fù)的范讀，更加刺激了我成為作家的欲望，并且給自己起了個筆名——月鳥，以致我在校園內(nèi)真名一度迷失。其時，少年作家正受熱捧，一個叫龍新華的女孩寫的關(guān)于學(xué)生早戀的作品《柳眉兒落了》風(fēng)靡校園。夢，在心底升騰。我的書包里幾乎都是文學(xué)書刊，《小說選刊》《全國散文選刊》《中學(xué)生作文》《全國優(yōu)秀短篇小說選》，能搜羅到的都一睹為快。為了提高自己的寫作水平，我還參加了北京的《未來作家》文學(xué)函授。望子成龍的農(nóng)村父母，根本不知道我當時學(xué)的是“旁門左道”，一次次把血汗錢交給我用于購買文學(xué)書籍。讓我印象最深的是我看上了上下兩冊的《文學(xué)描寫辭典》，總標價是五元錢，那時這不是個小數(shù)目，我囁嚅著向父母要錢。貧窮的家庭實在承受不了這筆費用，一時沒有索到，我竟然哭著對父母說：我寫小說發(fā)表掙來稿費還你們。無奈的父母只好把準備買化肥的錢給了我。那正是麥苗急需追肥的時候??！遺憾的是，盡管那時我寫了很多東西，投了很多稿件，幾乎都泥牛入海，未能兌現(xiàn)自己對父母的承諾。直到今天，我都對此事耿耿于懷，內(nèi)心滿懷愧疚！

本來我的學(xué)習(xí)成績是很好的，但由于過度癡迷文學(xué)，腦袋里老是構(gòu)思作品，甚至連上課時靈感來了就趕忙寫，成績每況愈下。而屢投不中漸漸讓我從文學(xué)夢想中清醒，面對含辛茹苦的父母眼巴巴盼望我上大學(xué)，我終于決定放棄夢想，專攻學(xué)業(yè)。當然，我付出的代價就是初三留了一級。到了高中，我?guī)缀鯖]有讀大部頭的作品，數(shù)理化英占據(jù)了我大部分時間。說也奇怪，盡管在語文上我花了很少的工夫，可每次考試成績都在班級前列，尤其作文，總能得到高分。讓我難忘的是當年高三預(yù)考，我的作文《一枝紅杏出墻來——讀微型小說〈鞋〉有感》竟獲得了滿分。這份伴有閱卷老師評語的試卷我保存了很長時間，遺憾的是后來被母親當作廢紙賣了。

上大學(xué)我讀的是中文。那段時間，我又找回了少年時的夢想。讀書，圖書館書山書海；寫作，可以夜以繼日。一些作品漸漸見諸報端，稿費也不斷收入囊中。沒有電腦，手寫得酸疼，但樂此不疲。在學(xué)校，也成了小小的“名人”。后來，參加了工作，隨著年齡的增長，作家夢漸行漸遠。但因為文字功底較好，先后到過電視臺、機關(guān)，最后又回歸了可以讓心靈靜謐的校園。

少年夢想，現(xiàn)在咀嚼有種澀澀的感覺，但也讓我的人生受用。確實，有夢的人生才會更加精彩。

夢回童年

今夜，我又回到了童年。

在那清澈的小河里，我和兒時的伙伴正在光著屁股洗澡。我們或蛙泳，或浮游，或站在河邊的大樹上向水中跳，或者扎猛子，有的小伙伴一個猛子能扎幾百米遠。也有的在打水仗，拍打起的水花在陽光的映射下銀光爍爍，讓你睜不開眼。累了，三三兩兩，隨意躺在樹蔭下的草地上，美美地睡上一覺，直到家里大人找來，才記得我們原來是有任務(wù)的，那就是挑豬菜。而我們已挑好豬菜放在水中的籃子，早被水流沖擊得到處都是。幸好，豬菜并未飄走，原來已經(jīng)讓太陽曬蔫的豬菜早被水泡得鼓脹鼓脹的，這樣的話，我們最多會被大人責(zé)罵一回，而屁股則逃得一次痛打了。

掏鳥窩、捕蟬都是我們的拿手好戲。不過，掏麻雀窩是要一點兒膽量的。據(jù)大人們說，摸麻雀是會生麻雀斑的，更不用說吃麻雀了。伙伴中有膽大的，捉到麻雀或燒吃或煎吃，看他們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我忍不住嘗了一口，那味道真香，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還會流口水。不過，吃了麻雀還是有后果的，我一直認為我鼻子上的那一星雀斑是小時吃麻雀的緣故。我曾經(jīng)很后悔沒有抵制住口欲。捕蟬，也是挺有趣的，找一跟長長的竹竿，把和好的面精粘在竿頭，聽到哪兒有蟬聲，循聲望去，找準蟬的位置，輕輕靠過去，然后猛地把面精粘向蟬的翅翼，任它怎么掙扎也逃不脫的。每年的夏天，我們都會捕好多蟬，它們自然成了我們的美味?，F(xiàn)在，很少聽到蟬聲了。我常常心疑，是不是蟬都被我們兒時捕完了。

放豬放羊是我們農(nóng)村孩子的必修課。我五歲時就開始放羊了。一次我牽了一只母羊，鄰家的公羊見了，便強行上來交配，嚇得我放聲大哭，幸虧一位大嬸過來趕走了那只羊，替我解了圍。后來我又放豬，小小年紀趕了大小十幾頭豬，村里人見了都夸我能干。我聽著心里美滋滋的。其實，我是最不喜歡放豬的。豬太不聽話，你一不留神它就溜到別人家的莊稼地偷吃，被人家發(fā)現(xiàn)了，往往是一邊追趕一邊臭罵。更糟糕的是，有時還會把豬放丟了。因為豬多，往往有一兩個調(diào)皮的小豬，覓食溜遠了，該回家了，任你怎么呼喚它也不回來。我只好先把大群的豬趕回家，然后再回來找。有的豬自己能找到家，你還沒有到家的時候它已先回了。也有找不到家的，在野外亂串。我曾經(jīng)丟了一只小豬，害得我被大人痛罵了一頓還差點沒能吃飯。說實在的，我是最喜歡放牛的，牛老實，只要有草，把牛繩往牛角上一繞，自己則可以放心大膽地去玩了?；丶业臅r候，騎在牛背上，那種悠哉游哉的感覺極為美妙，就好像是騎士，讓沒牛的孩子羨慕不已。

關(guān)于童年的故事很多，難以忘記。曾經(jīng)的我因為偷鄰家的杏子被馬蜂狠狠蜇了一下，也曾經(jīng)因為偷大叔家的柿子被狗攆丟了鞋子。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為人夫、為人父了，置身于喧囂的城市，睡在鋼筋水泥筑就的房子里，我常常在夜里夢回童年。

作者簡介：盧耀東，男，筆名月鳥，江蘇省宿遷市宿城區(qū)人。中學(xué)高級教師。學(xué)生時代就有作品發(fā)表。先后在《江蘇教育報》《揚子晚報》《淮陰日報》《淮海晚報》《宿遷日報》《宿遷晚報》《林中鳳凰》等報刊發(fā)表散文、小說、詩歌近百篇（首）。

（特約編輯 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