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鐘華
1989年5月,我被任命為臨時代辦,赴太平洋中部的島國基里巴斯建立大使館。
這個國家共有33個小島。首都塔拉瓦所在的環(huán)礁長不過25千米,僅有一條公路。路兩旁是零星的小草房和椰子樹,樹和草房之外是一眼望不盡的太平洋。
受自然條件限制,基里巴斯無法種植任何蔬菜。當(dāng)?shù)厝肆?xí)慣了生吃魚蝦。我只能入鄉(xiāng)隨俗,吃生魚。但餐餐吃、天天吃,沒過多久,我就吃膩了。好在塔拉瓦相對繁華,每隔兩個月會有一艘來自澳大利亞的商船運來食品和生活用品。只有這時,我才有機會儲存些蔬菜和水果。
但我的冰箱太小了,塞不了多少東西。吃完這些珍貴的蔬菜和水果,我就得等一個多月才能打牙祭了。人總要想辦法嘛,我就教當(dāng)?shù)貗D女做紅燒魚,等她們做好后分我一些。一次,她們說有幾棵樹的葉子可以吃,如果我想要,可以拿幾株樹苗。我趕緊挖了兩株栽在屋前。后來,我要是想吃蔬菜了就做魚湯,摘幾片嫩葉扔進湯里解饞。還有一次,我聽說有個地方長了青苔,連忙帶著小鏟子和布袋去,把青苔鏟下收好。這些青苔被洗凈晾干后,也能成佳肴。
時間到了1990年2月24日,那天是星期六。為盡快開展工作,我決定于2月28日舉行開館招待會。我要裝電話、掛使館館牌、準(zhǔn)備臨時旗桿,還要打印發(fā)放請?zhí)?、收拾舉辦招待會的館舍等。但只有三個工作日了,時間非常緊迫。星期日不能對外工作,我就先辦三件事:釘館牌,打印請?zhí)?、信封,購買生活必需品。趁周末我還特意去了一趟鄰國斐濟,背來幾聽烤麩罐頭。畢竟開館嘛,讓賓客只吃生魚生蝦也過意不去。
28日下午6時,我站在大廳門口迎賓。遇到總統(tǒng)、副總統(tǒng)、議長、郡長等重要客人,我便陪到廳內(nèi),再回到門口迎賓??腿藗兌紝ξ乙粋€人開館、舉辦招待會感到新奇,特別是英國外交官,廳內(nèi)外走來走去,還去廚房轉(zhuǎn)了一圈。
不過館內(nèi)大廳不足40平方米,早擠滿了客人,還有不少人站到院內(nèi)。我只好里里外外打招呼,生怕怠慢他們。
當(dāng)我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時,已是晚上11時多了。但我還不能睡覺,必須把開館招待會的消息第一時間發(fā)出去。
幾天后,警察局來人說,在使館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一枚未爆炸的炸彈。這可把我驚出一身冷汗,我決定馬上找新館址,但7個月后才在另一座島上找到一間草房。雖然我住草房、喝雨水,卻不用擔(dān)心使館的安全了。
我在基里巴斯待了三年。一個人唱國歌、升旗、思鄉(xiāng)。當(dāng)要結(jié)束這里的工作時,我才真正體會到中國人特有的情感——苦戀。再苦再累,我也舍不得離開為祖國親手創(chuàng)建的最小外交陣地——中國駐基里巴斯大使館。
我一個人在國外開使館,的確是孤獨的。但孤獨的背后,有祖國、有人民、有黨的期望支撐,我沒有退縮。移
(余娟摘自《環(huán)球人物》圖/兜子)
紙鯉魚
掛在高高的竹竿上,
把風(fēng)吃進嘴里
再從尾部排出。
人莫不如此,
從來都是的口大口地吃風(fēng)。
——[美]艾米·洛威爾《紙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