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前子
任伯年也太能畫了,會讓人哭。
形——對于一位成熟畫家而言,是害人東西。
“瞎尊者畫法略師之乙酉三月伯年任頤記于海上”。任伯年有兩套用筆。細(xì)筆學(xué)陳老蓮,學(xué)輕巧了。陳老蓮畫著畫著,細(xì)筆突然要撕咬起來……而任伯年的粗筆,從石濤的濕筆那里來。石濤的濕筆里有混沌之氣,任伯年有點無精打采。
何謂“用筆”,說也簡單:就是怎樣把筆給用起來。這就難了。
水墨畫家要有詩心,沒有詩心,再怎么用功,也捉襟見肘。
任伯年畫桃、畫枇杷,枝葉可以通用,只是果實不同,也是方便法門。他畫枇杷——肚臍眼只有點,畫出了枇杷的潤,但少些趣味。這趣味一時我也說不清,可能是我偏向于金農(nóng)筆下的枇杷吧。
任伯年筆下的飛禽走獸,我最喜歡他畫燕子,因為尚有意外。虛谷長任伯年十六歲,任伯年長吳昌碩四歲,吳昌碩長麻姑與麻餅一百零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