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烽

黃素琴是一位北漂媽媽，兒子遭遇車禍離世后，她被迫與兒媳胡楠及其同居男友劉志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三人沖突頻起。最終，黃素琴無奈將自己擁有的房屋產(chǎn)權(quán)低價轉(zhuǎn)讓給胡楠。走出家門的那一刻，她悲傷憤恨，發(fā)誓此生與前兒媳再無交集。孰料2016年6月，黃素琴卻意外地接到了胡楠的求救電話。那一刻，她會怎么做？這對已經(jīng)反目的昔日婆媳又該去向何方？

北漂婆婆的心傷：兒媳怎能打掉兒子的遺腹子

2014年10月19日夜里10點，黃素琴正準備上床睡覺，意外接到北京市昌平區(qū)交警的電話：“你是吳凱的家屬嗎？他出車禍了，正往昌平醫(yī)院送?！秉S素琴頭頂仿佛炸響冬日驚雷，慘叫著拍開兒媳胡楠的房門，婆媳倆跌跌撞撞往醫(yī)院趕。慘白肅穆的搶救室，黃素琴見到的不是鮮活帥氣的吳凱，而是他血肉模糊的遺體。3小時前兒子出門時，還含著眼淚對自己說：“媽，兒子不孝，沒讓您過舒心日子?！笔肓蟽H僅時隔180分鐘，母子倆竟陰陽兩隔……

時年56歲的黃素琴是江蘇省鹽城市人，吳凱12歲那年，她與前夫離異。前夫很快重組家庭，并有了自己的女兒。而黃素琴為了兒子始終沒有再婚。吳凱從北京理工大學(xué)畢業(yè)后，進入京城某軟件公司上班。2012年5月，26歲的吳凱與小自己1歲的胡楠，在北京喜結(jié)連理。胡楠是河南省南陽市人，畢業(yè)于北京聯(lián)合大學(xué)，在乳制品集團公司就職?；榍靶煽谀贸鋈糠e蓄30萬元，加上黃素琴資助的8萬元，在昌平區(qū)按揭購置一套兩居婚房。

2013年9月，黃素琴從家鄉(xiāng)柴油機廠退休。這年國慶節(jié)，吳凱和胡楠回鹽城探親。見一向干練、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媽媽，像一株失去水分的植物，吳凱的心懸了起來。第二天，吳凱夫婦陪黃素琴去醫(yī)院檢查。醫(yī)生告訴吳凱：“患者沒有任何器質(zhì)性疾病，是退休綜合征引發(fā)的心因性不適?！弊屗麄兌嘟o黃素琴關(guān)懷與陪伴。吳凱就與妻子商量把媽媽接到北京養(yǎng)老，胡楠無奈答應(yīng)了。很快，黃素琴將鹽城的舊兩居房低價處理，跟隨兒子兒媳來北京生活。她還將賣房款和大部分積蓄交給小兩口，讓他們還清了所有房貸。

感激婆婆的一片真誠，胡楠起初與黃素琴相處得還不錯：一口一聲“媽”叫得甜；一家三口上超市購物，總是胡楠親熱地挽著婆婆胳膊，以致鄰居誤將她們當(dāng)母女。而黃素琴則包攬了一切家務(wù)。婆媳關(guān)系融洽，吳凱一天到晚臉上洋溢笑容。

然而，日子一長，兩代人在生活理念方面的矛盾便顯現(xiàn)出來。黃素琴到北京后，沒什么朋友，把兒子兒媳當(dāng)作了生活的全部，所有事都要過問。一開始，胡楠雖沒頂撞，但總在吳凱處抱怨婆婆多事。

2014年1月5日，是吳凱與胡楠相識的紀念日。下班后，兩人看了一場電影，吃燭光晚餐，直到10點多才回家。第二天，黃素琴洗衣時從兒子的衣袋里翻出電影票和餐廳小票，一算竟花了350元，不由一陣心疼。小兩口回家后，黃素琴指責(zé)兒子：“你以前花錢很節(jié)省，怎么結(jié)了婚就大手大腳？一晚上揮霍300多塊，太不會過日子了！”胡楠聽出來了，婆婆名義上是訓(xùn)兒子，實則是發(fā)泄對自己的不滿。她憤憤地走進臥室，“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此后，婆媳倆矛盾橫生。這一來，吳凱就成了“夾心餅干”：黃素琴責(zé)怪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胡楠埋怨丈夫愚孝。漸漸地，吳凱害怕回家，每天下班邁進小區(qū)，他的心就變得莫名沉重。

2014年10月19日，胡楠網(wǎng)購了兩件情趣內(nèi)衣。黃素琴代收后，好奇地拆開了，然后便罵兒媳不知羞。胡楠惱羞成怒，說婆婆窺探自己的隱私，向吳凱下最后通牒：“我一天也不想再面對你媽，你讓她回鹽城，否則離婚！”吳凱不忍將媽媽送走，可又過不了妻子這一關(guān)，便在家里喝悶酒。晚上7點，黃素琴跳廣場舞回來了，吳凱與媽媽打聲招呼就下了樓，開車去五環(huán)路上散心。誰知這一去，竟成了永訣……

第二天，昌平交警出具事故報告：“經(jīng)調(diào)取事發(fā)路段監(jiān)控，吳凱違規(guī)駕車在北五環(huán)的箭亭橋上，與一輛拉渣土的卡車相撞。經(jīng)對死者進行血液檢測，他血液中的酒精量達85mg/100ml，屬醉酒駕車，承擔(dān)全部事故責(zé)任。”黃素琴與胡楠陷入自責(zé)、糾結(jié)、悲痛中。

10月22日，吳凱的遺體被火化?；丶衣飞?，胡楠突然暈倒在出租車上。黃素琴將兒媳送往醫(yī)院，竟查出胡楠懷孕近2個月了！黃素琴哭求兒媳：“寶寶是吳凱的生命延續(xù)，留下孩子吧，讓我有個念想。寶寶降生后，由我撫養(yǎng)?！焙饝?yīng)了。黃素琴忍住喪子之痛，精心照顧胡楠，胡楠的妊娠反應(yīng)很重，經(jīng)常嘔吐。黃素琴變著花樣給她煲湯，做各種開胃小食。婆媳倆因腹中的小生命終于和平共處了。

2014年11月15日，胡楠的母親魏金華從老家來看女兒。見女兒腰粗了一圈，不由大吃一驚：“你懷孕了嗎？”胡楠含淚說：“這個孩子是吳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骨血，我想把孩子生下來?！薄澳隳X子進水呀！你才27歲，以后肯定要再婚，身邊拖著個孩子怎么再婚！”心疼女兒的魏金華著急地說。胡楠紅著眼圈說：“這主要是吳凱媽媽的意思，她說孩子出生后由她撫養(yǎng)?！蔽航鹑A訓(xùn)女兒：“她一個退休老人，怎么撫養(yǎng)？生個孩子又不是養(yǎng)個小貓小狗，未來還有幾十年要操心。她是能給錢還是能出力？她就是自私！吳凱不在了，這一頁就翻篇了。女人帶著孩子再婚，沒幾個幸福的?！边@句話，觸動了胡楠。胡楠兩歲時父親去世，后來跟著母親再婚。繼父對她一直很冷漠。這讓她老覺得自己是個多余的人。是呀，沖動地將孩子生下來，就是給未來埋雷，將來孩子也要跟著受苦。胡楠的心思起了變化。她為難地說：“可我婆婆不會同意的。”魏金華炸了：“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你和吳凱有權(quán)決定去留，你婆婆有什么資格指手畫腳！”在母親的再三勸說下，第二天，胡楠瞞著婆婆去醫(yī)院做了人流……

三人同居囧生活：悲憤婆婆50萬轉(zhuǎn)讓半套房

下午6點，胡楠與母親從醫(yī)院回來后，被母親安置到臥室休息。黃素琴喜滋滋地將剛買的童裝、童鞋，拿到她床前獻寶：“這衣服鞋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穿上都漂亮?！焙樕下舆^一絲愧疚和尷尬，無奈地說出了實話。聽到孩子已經(jīng)做掉了，黃素琴一聲慘叫：“你這是要我的命??！”

接著她仿佛一頭暴怒母獅，沖著跟進來的魏金華破口大罵：“胡楠答應(yīng)得好好的，你一來她就變卦了，都是你攛掇的，你是劊子手，要遭報應(yīng)！”魏金華惡言相回，兩人由嘴戰(zhàn)發(fā)展到肢體沖突。后來是胡楠在鄰居的幫助下才將兩人分開。為避免矛盾激化，次日一大早，胡楠就將母親送走了。

孫子沒了，最后一絲念想也破滅了，黃素琴對胡楠恨之入骨。她特意將兒子的遺照掛在兒媳床頭，哭天抹淚：“小凱，你死得太慘了，要不是娶個掃帚星，怎會早早送命？”胡楠憤怒質(zhì)問：“你怎能將吳凱出事的原因歸結(jié)在我身上？我負不起這個責(zé)任！”黃素琴咄咄逼人：“如果你不與他吵架，吳凱怎么會酒駕？你就是害死我兒子的兇手！”“你沒來北京時，我與吳凱過得好好的，你才是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婆媳倆互相指責(zé)對方，各不相讓。

鬧成這樣，再也無法和諧相處了。12月1日，一對婆媳坐下來分割房產(chǎn)。黃素琴提出：“你們買房子我出了27萬，現(xiàn)在吳凱不在了，我繼承他那一半房產(chǎn)?！焙獩]有異議。接著，黃素琴又說：“將房子賣了，一人一半房款，我回鹽城養(yǎng)老?！狈孔赢?dāng)時市值200萬元，胡楠想：就算分割100萬，自己再買房最少要背負100多萬房貸，還不說房價還在天天飆升。她提出不賣房，由她出錢幫黃素琴在鹽城租房住，每月再補貼她些生活費。可黃素琴想著回鹽城后與北京相距遙遠，萬一胡楠不兌現(xiàn)承諾，或偷偷賣房跑了，她求告無門，也不同意。如此一來，婆媳倆只得繼續(xù)在同一屋檐下互撕……為避免矛盾，胡楠每天早上6點多就出門上班，夜里10點才回家。丈夫走了，婆婆又渾身是刺，精神寂寞的胡楠頻繁參加朋友聚會、短途游。2015年6月，胡楠在一次驢友組織的短途游中與劉志峰相識。據(jù)劉志峰介紹，他是吉林樺甸人，大胡楠3歲，離異無孩，在典當(dāng)行就職。劉志峰外表帥氣，細心體貼。幾次接觸，胡楠就淪陷在他的柔情里。

10月3日傍晚，劉志峰來胡楠家給她送榴蓮。夜深了，見他仍沒離去的意思，胡楠催促道：“我明天還要上班，你走吧?！眲⒅痉逋蝗粨Ьo胡楠，在她額上印下一串熱吻：“我想你，別趕我走好嗎？”嗅著他身上男人的氣息，胡楠無法自持……

次日早晨，黃素琴起床遛彎，見門口的男人皮鞋還在，頓時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她站在客廳里破口大罵：“吳凱走了還不到一年，就在他的床上偷人，真不要臉！”胡楠沖到門口與婆婆對罵：“我是單身，找男朋友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劉志峰把胡楠摟在懷里，揮著拳頭向黃素琴示威：“你要是欺負胡楠，別怪我不客氣。”黃素琴摔門而去。

此后，胡楠為了氣黃素琴，經(jīng)常留宿劉志峰。劉志峰每次留宿后，都精心在廚房做愛心早餐。黃素琴想著早逝的兒子，心里充滿了悲傷與憤懣，常常飲泣到天明。再與他們攪和在一起，自己總有一天要被氣死。于是，黃素琴無奈與胡楠協(xié)商：“你給我湊一筆錢，我回鹽城養(yǎng)老，將房子產(chǎn)權(quán)讓給你?！焙老驳卮饝?yīng)了，經(jīng)討價還價，兩人將錢數(shù)定在50萬。隨后，胡楠四處向父母和親友借錢，但半個月過去了，只籌集到30萬。

12月4日，胡楠開口向劉志峰借20萬。劉志峰猶豫半晌，說：“我手里的錢都買了理財，還有三個月到期，拿出來損失太大。我一個朋友那里可以辦低息貸款，咱就貸三個月，等我這筆錢拿出來就還。你放心，咱們要結(jié)婚的，這些錢我還！”胡楠同意了。很快，在劉志峰介紹下，胡楠從一家小額貸款公司辦理了20萬借款手續(xù)。

12月7日，胡楠將50萬元一次性打到黃素琴的銀行卡上。隨后，兩人在昌平區(qū)房產(chǎn)局辦理了房產(chǎn)過戶手續(xù)。黃素琴搬走后并沒有回老家，想到兒子的墓地在北京，以后掃墓方便，她決定留在北京。黃素琴在昌平區(qū)找了份家政員的工作，平時就住宿舍。她想做個幾年攢些錢，再回老家找個條件好的養(yǎng)老院了卻殘生。平時忙忙碌碌時間還好打發(fā)，一到節(jié)假日等特殊的日子，內(nèi)心的憂傷與孤獨總是錐心刻骨。她只能做幾個兒子最喜歡吃的菜，到墓地前去看看，向兒子訴說心事。思念蒼老了她的容顏，也讓她更加遷怒于胡楠。那時，她以為此生與這個前兒媳再無交集。

誰知2016年6月21日午夜，黃素琴竟意外接到胡楠的求救電話：“媽，我遇到事兒了，您幫幫我……”電話沒說完就斷線了。黃素琴心緒難平，可她再打過去，一直沒人接。第二天，放心不下的黃素琴來到胡楠居住的小區(qū)。剛進大門，突然看見胡楠被急救人員往救護車上抬。黃素琴忙向周圍人打聽，才知道胡楠在家里割腕自殺了。黃素琴心里五味雜陳。她不明白，胡楠有房子還有男友，為何選擇不歸路？那么胡楠到底遇到了什么過不去的坎，這對已經(jīng)反目的婆媳，又會有著怎樣的糾葛？欲知故事結(jié)局，請閱讀《知音》2018年4月上半月版第10期。

（因涉及隱私，本文中除黃素琴外，其他人物均為化名）

編輯/周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