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忠

十

九大的第一次掌聲，獻給了十八大5年的反腐敗斗爭。下一個5年反腐之仗怎么打，十九屆中央紀委二次全會，特別是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講話給出了回答。那就是——十九大后的反腐敗工作，既要繼往，更要開來。過去5年，面對的是愈演愈烈的腐敗態(tài)勢，因此中央用“三轉一聚”來應對，要求各級紀委“轉職能、轉方式、轉作風，聚焦辦案主業(yè)”，保證投入2/3以上的人員辦案，即辦案兵力在原有基礎上增加一倍。這5年全國紀檢監(jiān)察機關處分了153.7萬人，超過了過去30年總數(shù)（420多萬）的1/3，取得卓著的成效。

習近平總書記據(jù)此作出重要判斷：“反腐敗斗爭壓倒性態(tài)勢已經(jīng)形成并鞏固發(fā)展?！笔糯蠛竺鎸Φ男蝿莶煌?，這就決定了任務也不同。大致可歸納為六大轉向：

一是在定位上，由聚焦辦案主業(yè)，轉向專責黨內監(jiān)督。新黨章第46條首次明確：“黨的各級紀律檢查委員會是黨內監(jiān)督專責機關”，在紀委的3項主要任務中，新增了“協(xié)助黨的委員會推進全面從嚴治黨”，并位居“加強黨風建設和組織協(xié)調反腐敗工作”之前。紀委由聚焦辦案主業(yè)，轉向推進全面從嚴治黨，既為形勢所需，也是回歸黨內監(jiān)督專責機關的科學定位。

二是在對象上，由打存量老虎為主，轉向拍增量蒼蠅為主。在黨中央堅強領導下，這5年中國的打虎行動不僅提振了黨心軍心民心，而且成績顯著——查處中管以上干部440人，幾乎逼平過去30年總數(shù)465人；查處的十八屆中央“兩委委員”52人，超過總數(shù)的10%。通過查不收斂、不收手的頂風作案老虎，實行新賬老賬一起算。以山東省委常委、濟南市委書記王敏一案為例，十八大后的新增量只占12%，此前的存量高達88%。在5年強高壓反腐，存量老虎大部被打的形勢下，十九大召開之后的5年，必然由重清查存量，轉向重遏制增量。習近平總書記概括得更形象：“老虎露頭就要打，蒼蠅亂飛也要拍！”

三是在關口上，由重事后懲處，轉向重事前防范。十八召開之后的5年，年均處分率為3.4‰（此前，全國年均處分率通常在1.5‰-1.7‰之間）。5年來，平均每天處分842人，處理違反八項規(guī)定140人，進監(jiān)獄32人；平均每月“落馬”7名中管干部，處分148名廳局級干部和1050名縣處級干部。上述數(shù)據(jù)充分暴露了體制上的監(jiān)督虛設，工作中的監(jiān)督弱化，平臺下的監(jiān)督空轉。十八大5年反腐敗工作最突出的創(chuàng)新有兩點：一是異體監(jiān)督的巡視，發(fā)揮了利劍作用。十八屆中央紀委執(zhí)紀審查的案件中，超過60%的線索來自巡視；二是認識了關口前移的重要，總結出監(jiān)督執(zhí)紀四種形態(tài)：第一種，批評和自我批評要經(jīng)常開展，讓咬耳扯袖、紅臉出汗成為常態(tài)；第二種，黨紀輕處分和組織處理要成為大多數(shù)；第三種，對嚴重違紀的重處分、作出重大職務調整應當是少數(shù)；第四種，嚴重違紀涉嫌違法立案審查的只能是極少數(shù)。據(jù)新華社報道：“2017年1-8月，北京市運用‘四種形態(tài)處理6546人次，同比增長47.2%；山西省運用‘四種形態(tài)處理27239人次，同比增長19.2%；浙江省運用‘四種形態(tài)處理24085人次，同比增長119.6%?！?/p>

四是在重點上，由治標為主，轉向治本為主。十九屆中紀委二次全會公報提出：聚焦黨的十八大以來不收斂、不收手的領導干部，重點查處政治問題和經(jīng)濟問題相互交織形成利益集團的腐敗案件。過去的提法是“重點查處十八大后不收斂、不收手，問題線索反映集中、群眾反映強烈，現(xiàn)在重要崗位且可能還要提拔使用的領導干部?！睂Ρ纫幌拢舜笃陂g明確的三個重點，十九大后沿用了一個。“問題線索反映集中、群眾反映強烈”和“現(xiàn)在重要崗位可能還要提拔使用的領導干部”，這后兩個重點不提了。代之以“重點查處政治問題和經(jīng)濟問題相互交織形成利益集團的腐敗案件”，同時強調“著力解決選人用人、審批監(jiān)管、資源開發(fā)、金融信貸等重點領域和關鍵環(huán)節(jié)的腐敗問題”。由此可見，十九大后的反腐重點，由腐敗者個體轉向群體，并轉向四大重點領域和關鍵環(huán)節(jié)，指向都著眼于治本。

五是在時空上，由贏得時間為主，轉向贏得空間為主。5年的反腐成效，為沉寂多年的政治體制改革贏得了最后的寶貴時間。壓倒性態(tài)勢要轉化為壓倒性勝利，不僅要贏得時間，更必須要贏得空間。南昌起義贏得了建軍第一槍的時間，但由于沒有贏得空間，不得不棄城而走。北上創(chuàng)建陜甘寧特區(qū)，不僅贏得了時間，而且贏得了空間，實現(xiàn)了共產(chǎn)黨大面積執(zhí)掌區(qū)域政權。打天下如此，改革開放也是這樣。小崗村、鳳陽縣、安徽、四川、深圳等，無不是通過贏得空間而成功的典型案例。十八屆六中全會確立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僅僅11天，中央就公布了在3省開展事關全局的重大政治體制改革，這是贏得空間的重大舉措。隨著監(jiān)察體制改革的全面推廣，必將在贏得大面積空間、形成科學的權力結構方面邁出了一大步。

六是在任務上，由形成壓倒性態(tài)勢，轉向取得壓倒性勝利。而要取得壓倒性勝利，必須通過政治體制改革，形成科學的權力結構。在十九大工作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思想建黨和制度治黨同向發(fā)力，因為制度反腐才能真正關權入籠。我認為，壓倒性勝利有六大標識。第一，腐敗存量基本解決；第二，腐敗增量基本遏制；第三，外逃貪官基本抓回；第四，紀檢監(jiān)察基本歸位，從主業(yè)辦案歸位到黨內監(jiān)督專責機關；第五，結構基本科學，通過加強政治建設，推動政治體制改革，形成科學的權力結構；第六，用人基本靠選。真正實現(xiàn)習近平總書記說過的，“干部好不好，群眾說了算”。

十九大后反腐的新戰(zhàn)法，離不開設立政改試點，離不開試點先行，離不開在試點摒棄蘇聯(lián)模式的兩個根本性弊端，即不科學的權力結構和不合理的選人用人體制。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許多問題，看起來是風氣問題，往深處剖析又往往是體制機制問題。”“腐敗的本質是權力出軌、越軌”。在我黨歷任最高領導人中，習近平是將“許多腐敗問題”與“權力配置不科學”相聯(lián)系的第一人。

2015年6月5日，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十三次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基層探索要觀照全局，大膽探索，積極作為，發(fā)揮好試點對全局性改革的示范、突破、帶動作用?！痹谶@三大作用中，突破最重要！沒有突破，既難以示范，也無從帶動。試點還承擔解決分歧、彌合紛爭的任務。因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而試點是風險最小、成本最低的實踐。從這個意義上講，試點是檢驗頂層設計好與壞、基層探索成與敗的唯一標準。

因此，作為先行政改試點3省市的各級黨組織和黨員領導干部，不能僅僅滿足于當一個合格的施工隊，而必須具有敢死隊的精神、突擊隊的勇氣，勇于試錯的膽識，試點才有可能成功。當年小崗村民的18個紅手印，萬里在安徽推行包產(chǎn)到戶，習仲勛在廣東深圳拼出一條新路，體現(xiàn)出的不僅是突破，而且更是膽識。

展望即將到來的2018年全國兩會，我滿懷信心的希望——2018年，我們最需要以政改試點推動反腐新戰(zhàn)法。

為此寄語3省試點：從某種意義上講，解放思想比頂層設計重要，兩個積極性比一個積極性重要，三個臭皮匠比一個諸葛亮重要；自選動作比規(guī)定動作重要，允許失誤比只許成功重要……中央與地方，領導與群眾，普及了有關試點的上述常識，則反腐新戰(zhàn)法可期，3省政改試點可期，監(jiān)察體制改革可期，一句話——形成科學權力結構、重構政治生態(tài)也自可期。

（責任編輯 姜懿翀）

作者系中國紀檢監(jiān)察學院原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