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憶君
過了很久,我終于習慣了這座城市的雨。無課的日子,我喜愛在晚間打傘獨行,走過那些布滿水洼的街道。即便鞋面會因此被打濕,也不覺得有什么大礙。將手伸向傘外,感受著雨水肆意地敲打,涼絲絲的一片。
不記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甘愿做一個夜游者,母親卻對我的這個喜好憂慮不止,每次通電話,她總是用略帶警惕的語氣詢問我正在做什么事。我像往常那般淡淡地說在散步,已料想到她將要說出口的下一句。
“一個人嗎?”
“嗯?!?/p>
“怎么又是一個人?平日多和室友相處,不要將自己封閉起來?!?/p>
我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盡管我已解釋多回,但她仍不能理解我夜行這一行為。而我更是不愿將這份獨處與人分享,只好對身邊那些不解的目光滿不在乎,一邊安然于自己正行走的道路,一邊聽著耳機里播放的歌曲,眾多的記憶順著青春的節(jié)拍飛奔而來。
我從來都是一個懷舊的人,而過往的情緒,在夜行時也顯得更加深刻。十幾歲大概是人生中最為清澈的時光吧,從前,因?qū)ξ淖值木鞈伲覍懴略S多青澀的日記。那些被記錄在淡黃色紙頁間的故事,后來都被我交給朋友,并約定在多年后一同重溫。然而畢業(yè)后,我與許多友人再無聯(lián)系,也只能相忘于江湖。
學校勞動周的時候,我收到的任務(wù)是作為臨時保安,為校園南門每天值班五個小時。出發(fā)時迎著落日的霞光,歸去后卻已是披星戴月。值班室里只有我與保安大叔兩個人,偶有說笑聲打破暗夜的沉寂。保安大叔給我講述了很多他少時的經(jīng)歷,雖有諸多不堪,但青春的叛逆在歷經(jīng)歲月的洗禮后,也不過是指尖燃著的一根煙,終有變成風中灰塵的時候。
時間在這樣的訴說與傾聽中一晃而過。彼時,校園里已經(jīng)人跡寥寥,我仍做著那個自由行走的人,守著內(nèi)心小小的歡喜,對濃重的夜絲毫不懼。
或許再過一些年,所有關(guān)乎青春的念想都會不知去處,但這樣與夜為伴的日子,一定會在時光的另一頭溫柔、靜謐,一如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