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方芳 成靜靜

將細鐵彎彎繞繞做成骨架，用揉好的面團填充肌肉，隨著一雙巧手上下擺弄，原本毫無規(guī)則的面團像變魔術般被一點點賦予形態(tài)：高高揚起的尾巴，若隱若現(xiàn)的肋骨，緊繃著的肌肉，嘴巴張開吐出舌頭露出尖利的牙齒，兩只耷拉著耳朵在風中凌亂……沒多久，一只奔跑中的獵狗便在年輕的面塑藝人王轉運手中誕生了。

新春佳節(jié)葑門片區(qū)（雙塔街道）二郎巷社區(qū)面向廣大居民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面塑展，現(xiàn)場展出的十件狗年主題面塑都是王轉運最近創(chuàng)作的精品。

為圓兒時的夢打工仔拜師學面塑

老家安徽的王轉運是一名新蘇州人，從開始學面塑至今已有十多年，1988年出生的他雖然年齡不大，但在面塑的圈子里卻稱得上實至名歸的“老法師”。傳統(tǒng)的中國面塑分北派和南派，北派長于塑造神話人物和表現(xiàn)傳統(tǒng)吉祥題材，南派面塑創(chuàng)作題材廣泛且以創(chuàng)新見長，就連孩子們喜愛的動漫人物也能信手捏來。靠著多年來不懈的學習和體悟，如今王轉運已經將南北兩派面塑技藝兼容并蓄，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

“這些年我每年光是用在學面塑上的錢，就要花掉好幾萬元?！本驮诤陀浾吡奶斓拈g隙，王轉運靈巧的雙手依舊不停擺弄著半成型的面塑作品，只要作品的造型和神態(tài)稍有不滿意，他都不惜重頭來過。王轉運告訴記者，自己與面塑藝術結緣源于小時候在老家逛廟會的經歷。那時候每逢過節(jié)，白胡子的面塑老藝人都會出現(xiàn)在廟會的集市上，在他面前的架子上，用竹簽插滿了形形色色的面人，纏著父母花上幾毛錢買一個拇指大小的孫悟空，是他兒時最大的滿足，從此便萌生出了學面塑的夢想。2006年，正在蘇州打工的王轉運，從網上結識了一位沈陽的面塑藝人，為了圓兒時的夢，他向廠里請了長假，揣上身邊僅有的幾千塊錢就登上了開往沈陽的火車。從那時候開始，王轉運為了學藝幾乎年年都要往處跑，用在學面塑上的花銷也在逐年增長。“各地的面塑師傅都有自己的拿手絕活，為了捏好十八羅漢我拜了一位北京的師傅，為了做好仕女我專程上天津學藝。前前后后我一共拜了十幾位師傅，輾轉了十來個城市，最北去過沈陽，最南到過廣州。”王轉運說。

為學真功夫扮成游客千里“偷師”

“面塑老藝人大多奉行手藝不外傳的規(guī)矩，想從老師傅那里學到真本事并不容易，很多時候要靠‘偷師’?！蓖蹀D運說，很多時候自己都會背上旅行包、掛上相機打扮成游客和顧客，與素未謀面的面塑師傅聊天套近乎，等雙方建立起信任后提出拜師請求才可能成功。如果一開始就表明拜師學藝的意圖，恐怕十有八九會吃閉門羹。“只要聽說哪里有手藝高超的面塑師傅，我都會趕過去看看。一般我不會馬上透露拜師的意思，而是先扮成顧客在一旁觀察他捏面人的手法，同時有意無意聊上幾句面塑的話題，了解一下他的道行究竟有多深?！?012年，當王轉運得知杭州河坊街有位捏面塑的老師傅手上有絕活，他也顧不上最近生活捉襟見肘，揣著身邊僅剩的幾百元錢趕赴杭州。到了那里王轉運才發(fā)現(xiàn)，吃飯、住宿、以及購買回程車票都需要花錢，而自己身邊的錢根本就維持不了幾天。在杭州那段時間，王轉運經歷了人生最艱難的歲月，白天他守在老師傅的面人攤旁，找了個買面塑的借口觀察他捏面塑的手法，把觀察到的竅門暗暗記在心里。晚上由于住不起旅館，只好到西湖旁邊的一個公園歇息，每天睡在露天的長條石凳上，一連睡了有十多天。“那段時間，我身邊錢最少時只有100多元，幾乎山窮水盡。”王轉運坦言。

扎根社區(qū)只為普及面塑文化

除了學藝，王轉運一有空就扎進圖書館，翻閱中西美術史，特別花了大量時間研究中西方雕塑。在王轉運手中，原本難登大雅之堂的面塑被賦予了更加豐富的藝術內涵?！皞鹘y(tǒng)的面塑以寫意為主，我希望能夠將寫實與寫意相結合。又比如我捏的福祿壽三星、財神、關公、鐘馗等一系列喜慶吉祥的人物題材，衣紋褶皺采取的就是寫實的做法，從紫金庵泥塑上借鑒了不少靈感?！蓖蹀D運告訴記者，大多數(shù)面塑師傅在塑造人物時，往往從形體到服飾一氣呵成，王轉運則與眾不同，先搭好骨架，再塑造軀體，然后再給人物“穿”上服飾。雖然這樣做會大大加長作品的創(chuàng)作時間，但有助于提高作品造形的準確度?！半m然我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在面塑領域開宗立派，但我希望能展示給大家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标P于面塑藝術，王轉運最注重的是其中表現(xiàn)出的個性和思考。多年來的執(zhí)著與付出，終于為王轉運帶來了肯定和收獲。2013年，他精心創(chuàng)作的《麒麟武將黃天化》被一位藏家以10多萬元的高價買下，讓他的生活狀況稍稍有了些許好轉。不僅如此，他的作品還被港澳臺地區(qū)的藏家爭相收藏。令王轉運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名叫阿宏的臺灣藏家，他前后多次乘坐飛機來到大陸，就為了向王轉運購買十幾件面塑作品?！白雒嫠苡玫拿鎴F中，加入了糖和膠質，妥善收藏的話一件作品可能保存幾十年甚至上百年?，F(xiàn)在有的藏家將面塑作為和書畫、雕塑一樣的藝術品進行投資收藏。”雖然目前王轉運的面塑一年依然賣不出幾件，但來自藏家的認可依然讓他感覺信心滿滿。相比于經營面塑，王轉運在手藝傳承方面投入了更多精力。創(chuàng)作之暇，他很樂意走進社區(qū)普及面塑藝術。如果有人想學面塑，王轉運也樂意收徒，近幾年他累計收了上百位弟子，讓王氏面塑技藝傳遍了全國各地?！半m然我學藝的過程充滿坎坷，但我會把自己掌握的手藝毫無保留教給大家?！迸c老一輩面塑大師的保守不同，王轉運希望這門手藝的群眾基礎越廣越好，畢竟手藝的傳承才是他最關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