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 艷
女兒要去省里參加跆拳道比賽,懷孕五個多月的我本來是不打算去的,然而女兒一直苦苦哀求,希望我去陪她打比賽,我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
客車從澧縣出發(fā),車內(nèi)空調(diào)的暖風(fēng)吹著,不一會兒,車窗上就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霧氣,將冬日的嚴寒阻擋在外面。車內(nèi)的人們有的在睡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吃零食,有的在玩手機,唯有我坐立難安。為了避免嘔吐,我連水也不敢多喝一口。
走進湖南大學(xué),巨大的橫幅“湖南省大眾跆拳道比賽現(xiàn)場”在大門口醒目地掛著,彩旗在校道兩旁延伸、招展,來自全省各地的代表隊正在有序進場。
第二天,比賽正式開始,女兒一路過關(guān)斬將,進入了最后的決賽——冠亞軍爭奪賽。伴隨著主持人一聲“開始”,電視臺的鏡頭、觀眾的目光都聚焦在女兒和她的對手身上,整個場內(nèi)霎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觀眾都伸長了脖子,努力向賽場張望。遠遠地,我看見女兒身穿白色比賽服、綁著藍色護具矯健地走向場內(nèi),像一個即將沖陣殺敵的小將軍,我的心激動起來了。
“??!?。“?!”對手一邊尖叫著,一邊使用彈腿連環(huán)踢。這是長沙的一名選手,她的打法是偏遠小縣城的女兒從未見過的。我真為女兒捏了一把汗,但是女兒沒有后退,她一邊頑強防守,一邊尋找進攻的機會。
我的心已經(jīng)堵住了嗓子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丈夫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我感覺到了他的手在輕微地顫抖。
“啊”的一聲慘叫,雖然隔得比較遠,但是我仍能聽出這是女兒發(fā)出的聲音,我的心一陣陣絞痛。不一會兒,教練走上前去,不斷地給女兒擦拭著。
“女兒被踢出鼻血了,咱們不比了,好不好?”我的淚水像開了閘的河水,哭著對丈夫說。
“沒事,她戴了護具?!闭煞蚍鲋业募?,輕輕地安慰道。
比賽時長一分鐘,但對于我像一個世紀一樣漫長。女兒最終不敵對手,敗下陣來。
賽后,我緊緊地抱著她,不停地問:“寶貝,你疼不疼?怕不怕?”女兒沒有哭,用小手摸著我的頭,說:“媽媽,我不疼,也不怕,我一想到媽媽在這里,全身就充滿力量!”
我的淚水再次決堤,原來孩子要的只是陪伴。多少次晨曦微露時,我讓她獨自坐校車上學(xué);多少次夜幕沉沉?xí)r,她抱著玩具熊孤單地進入夢鄉(xiāng);多少次因為一個飯局、一項未盡的工作,甚至一條無聊的八卦信息,我疏忽了她的存在……時間是一只藏在黑暗中溫柔的手,恍惚間斗轉(zhuǎn)星移。我用力地抱著女兒,說:“寶貝,無論你今后走向哪里,媽媽的愛會永遠伴隨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