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剛

(中共中央黨校 研究生院，北京 100091)

在《自然辯證法》中，恩格斯有言：“一個民族要想站在科學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沒有理論思維?！盵1](P875)而“理論思維僅僅是一種天賦的能力。這種能力必須加以發(fā)展和鍛煉，而為了進行這種鍛煉，除了學習以往的哲學，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別的手段”。[2]中華民族是善于理論思維和擁有“哲學頭腦”的民族。在輝煌璀璨歷久綿長的中華文明星河中，涌現(xiàn)出了老孔孟荀莊墨、程朱陸王、梁啟超、孫中山、魯迅等無數(shù)思想家群星。這些偉大思想家以其皇皇巨著、千秋思想，成為引導和推動歷史發(fā)展與社會變革的主導力量。在中華文明陶冶與潤育下，誕生于國運衰微之際的中國共產黨主動擎起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武器，不斷學習哲學運用哲學，開創(chuàng)了中國革命、建設、改革和復興的一個又一個偉業(yè)新局，既賡續(xù)了中華文化思想精華，也形成了中國共產黨學習哲學運用哲學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華民族步入偉大復興時代的時空背景下，從歷史維度對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優(yōu)良傳統(tǒng)的演進嬗變進行科學考鏡，從理論維度對中國共產黨在學哲學用哲學歷史進程中積累的基本經驗加以深透把握，從現(xiàn)實維度對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的時代意蘊進行全面觀照，不僅是賡續(xù)弘揚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百年傳統(tǒng)的理論自覺和實踐自覺，而且對于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具有重要歷史意義、理論意義、實踐意義和方法論意義。

一、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的歷史邏輯

(一)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

從理論上看，哲學是系統(tǒng)化、理論化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其價值在于使人能夠自覺行動。馬克思對此曾有一個深刻而生動的說明，他在《資本論》中說：“最蹩腳的建筑師從一開始就比最靈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蠟建筑蜂房以前，已經在自己的頭腦中把它建成了。勞動過程結束時得到的結果，在這個過程開始時就已經在勞動者的表象中存在著，即已經觀念地存在著?！盵3](P170)哲學之所以能夠啟迪人們的智慧，是因為它的功能在于開發(fā)并運用理論思維?！氨ＷC人能用理性去指導自己的言行，破除各種各樣的干擾，堅持正確的方向。”[4](P4)在中國共產黨發(fā)展歷史上，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領導人民在中華民族最危險的時候取得革命的偉大勝利，說到底與毛澤東等中國共產黨人善于理性思維、善于運用哲學智慧指導革命實踐是分不開的。

當然，毛澤東等中國共產黨人善于理性思維、善于運用哲學智慧指導革命實踐，又與中國共產黨高度重視學習依靠學習是密不可分的?？疾焯轿雒珴蓶|領導中國革命、建設所取得的偉大成就，應當說，成就的背后鐫刻和綿延著毛澤東一生刻苦的讀書生活。從根本上說，讀書，不僅使毛澤東具有了淵博的知識和高超的哲學智慧，而且進一步影響著黨和民族的前途命運。比如，他曾要求“組織老一輩的、中年的和青年一代的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工作者，努力寫出真正的通俗的而又有價值的，具有吸引力而為群眾所愛讀的理論書籍”。[5](P54)從歷史上看，延安時期，是毛澤東在哲學領域里勞作最勤、收獲最豐的時期，也是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比較興盛的一個時期。這突出表現(xiàn)在，一方面，在寫作《實踐論》《矛盾論》和整個《辯證法唯物論》的前后，毛澤東在讀過的許多哲學書上留下了大量的批注。“從毛澤東在延安時期留下的兩萬字的批注內容來看，大致包括哲學基本理論、中國哲學史和西方哲學史上的問題。在哲學原理方面，批注主要集中在認識論和辯證法上，這兩部分是毛澤東全部批注的核心和主體?！绷硪环矫?，1937年4月至8月，毛澤東在延安抗大當教員，他教的課目就叫“新哲學”。正如韓毓海先生在其著作中所言，剛剛結束了兩萬五千里長征，便在黃土高坡低矮的窯洞里，在陜北熾熱而明亮的太陽下大談哲學，聽眾踴躍，課程緊密，備課任務繁重。由是觀之，僅就學習哲學運用哲學而言，毛澤東是何等境界，中國共產黨人又是何等境界。

而后，毛澤東三個多月的授課成果，凝結成了中國歷史上兩篇劃時代的偉大文獻。一篇是《實踐論》，一篇是《矛盾論》，這兩篇“改變了人類思想史的巨著，是毛澤東吃著野菜寫成的”。[6](P100)時至今日，80余年過去，其思想依然放射著真理的光芒，彰顯著科學的力量?？梢哉f，它不僅展現(xiàn)著毛澤東作為偉大思想家的光輝形象，而且集中表達著中國共產黨在革命時期崇尚哲學、學習哲學、運用哲學的堅定信仰與實際行動。

(二)社會主義建設探索時期

毫無疑義，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無論是中央蘇區(qū)，還是陜北延安，書籍都極其缺乏，哲學著作就更少了。當時毛澤東讀的哲學書，也僅限于經過長征帶在身邊的、中央書記處圖書資料室提供的、向周圍同志借來的，以及別人贈送的。通常，毛澤東讀過的哲學書，上面至少有兩三個筆跡不同的人寫的批語。彼時，毛澤東是到處尋找哲學書來閱讀。這種狀況，只有到了新中國成立以后，進入社會主義建設探索時期，才有所好轉，毛澤東和全黨的讀書條件都好了起來。這一時期，就閱讀哲學書籍而言，毛澤東不但讀基本原理，也讀中外哲學思想史，還讀邏輯學、美學、宗教哲學等。比如，中國佛教經典作品《金剛經》《六祖壇經》《華嚴經》等，毛澤東都閱讀過。事實上，毛澤東閱讀宗教經典，一方面將其作為哲學問題來研究，另一方面也當作群眾工作問題來看待。

在毛澤東看來，“我贊成有一些共產主義者研究各種宗教的經典，研究佛教、伊斯蘭教、耶穌教等等的經典。因為這是個群眾問題，群眾中有那樣多人信教，我們要做群眾工作，我們卻不懂得宗教，只紅不專，是不行的”。[5](P3)又如，1963年12月30日，毛澤東曾在一個文件上寫下這樣的批語：“對世界三大宗教(耶穌教、回教、佛教)，至今影響著廣大人口，我們卻沒有知識，國內沒有一個由馬克思主義者領導的研究機構，沒有一本可看的這方面的刊物?！盵5](P3)復如，毛澤東還指出：“用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寫的文章也很少，例如任繼愈發(fā)表的幾篇談佛學的文章，已如鳳毛麟角，談耶穌教、回教的沒有見過。不批判神學就不能寫好哲學史，也不能寫好文學史或世界史?！盵5](P3)此外，他還閱讀了邏輯學書籍，關心和參與了有關邏輯問題的學術討論。譬如，在20世紀50年代的中國有一場關于邏輯問題的討論。該討論以對周谷城《形式邏輯與辯證法》不同看法之間的切磋的形式展開。毛澤東對周谷城這篇文章所表現(xiàn)出的探索精神和新見解十分欣賞。這充分體現(xiàn)在1957年2月16日，他召集中央報刊、作家協(xié)會、科學院負責同志召開的會議上。因為當時參加討論的文章大部分是與周谷城“商榷”的，而毛澤東則鼓勵他，不要怕，積極寫文章，繼續(xù)辯論。毛澤東這種對學術研究自由的維護，對專家學者的尊重，不僅反映了他本人對學習哲學運用哲學的高度重視，而且表明黨的學哲學用哲學優(yōu)良傳統(tǒng)在社會主義建設探索時期得到了進一步弘揚與發(fā)展。

透視毛澤東讀書生活及其對哲學工作的關注與指導，不僅可以發(fā)現(xiàn)黨的領袖在學哲學用哲學方面為全黨做出了示范、樹立了榜樣，而且能夠深切體認到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迫切需要馬克思主義哲學理論的有力指導。毛澤東上述思想和實踐，集中表達了中國共產黨善于進行理論思維，致力于實現(xiàn)理論與實際高度統(tǒng)一的實際行動?？疾鞂徱曋腥A人民共和國發(fā)展史，從一定意義上說，新中國之所以能夠快速發(fā)展起來，社會主義建設之所以能夠取得巨大成就，與中國共產黨致力于學習理論、學習哲學，善于運用科學理論指導實踐是分不開的?？梢哉f，縱觀中國共產黨探索建設社會主義的歷史，考察毛澤東讀書生活，能夠深刻認識和把握中國共產黨在艱辛探索社會主義建設時期重視和加強理論學習，特別是學習哲學，努力進行理論思維，掌握科學思想方法的邏輯機理和實現(xiàn)路徑。

(三)改革開放時期

在“文化大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其他各方面?zhèn)鹘y(tǒng)一樣一度被削弱和中斷。當然，“偉大的階級，正如偉大的民族一樣，無論從哪方面學習都不如從自己所犯的錯誤的后果中學習來得快”。[7](P79)在歷史轉折時期，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鄧小平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勇于糾正“文化大革命”的錯誤，做出了把黨和國家工作中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實行改革開放的歷史性決策。從歷史變革和思想解放維度看，可以說，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及鄧小平發(fā)表的《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所提出的許多石破天驚的思想與觀點，本身就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得以恢復和重新發(fā)揮作用。因為哲學的核心要義就在于其“反思”的特性。僅就鄧小平這篇改革開放的宣言書來看，其中就蘊涵有許多哲學思想精髓。正如鄧小平有言：“思想一僵化，不從實際出發(fā)的本本主義也就嚴重起來了?！盵8](P142)“實事求是，是無產階級世界觀的基礎，是馬克思主義的思想基礎。過去我們搞革命所取得的一切勝利，是靠實事求是；現(xiàn)在我們要實現(xiàn)四個現(xiàn)代化，同樣要靠實事求是?！盵8](P143)凡此論斷無不體現(xiàn)中國共產黨對唯物主義觀點和實踐觀點的堅持與把握。一言以蔽之，也標志著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唯物主義實踐觀在黨內重新得以確立。

一九九二年，鄧小平等中國共產黨人以更加理性的思考和決絕的意志，把改革推向了更加廣闊的空間和嶄新的高度。在鄧小平看來：“革命是解放生產力，改革也是解放生產力。不堅持社會主義，不改革開放，不發(fā)展經濟，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條。”[9](P370～371)這正是從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高度，從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的辯證關系角度來看待和思考改革開放，運用社會基本矛盾分析方法來考察把握改革開放的前途命運問題。應當說，鄧小平對改革開放的思考和謀劃，蘊含著鮮明的哲學思想和哲學智慧，閃耀著歷史唯物主義思想的光輝。同時，就社會主義前途而言，鄧小平以極具前瞻性的經典論斷給社會主義在中國的發(fā)展注入了強大思想動力。鄧小平言：“我堅信，世界上贊成馬克思主義的人會多起來的，因為馬克思主義是科學。它運用歷史唯物主義揭示了人類社會發(fā)展的規(guī)律。封建社會代替奴隸社會，資本主義代替封建主義，社會主義經歷了一個長過程發(fā)展后必然代替資本主義。這是社會歷史發(fā)展不可逆轉的總趨勢?！盵9](P382～383)這些深邃思想集中體現(xiàn)了中國共產黨人的歷史思維、過程思維特點，是中國共產黨運用歷史分析方法或者說歷史過程理論，觀察分析社會發(fā)展問題的具體體現(xiàn)，也是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實踐的時代展現(xiàn)。

進入21世紀以后，圍繞“建設什么樣的黨，怎樣建設黨”這一重大理論和實踐命題，江澤民提出“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其中，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fā)展要求，表明中國共產黨是生產力決定論的信仰者、實踐者，反映了中國共產黨對社會基本矛盾的理性認識和深刻把握。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則說明了中國共產黨是徹底的歷史唯物主義者，始終把實現(xiàn)人的全面自由發(fā)展作為實踐宗旨和最高價值追求。應當說，無論從思想看還是從實踐看，上述思想都是江澤民等中國共產黨人對黨的建設的深刻思考與深透把握，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在學習哲學運用哲學解決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問題上實現(xiàn)了與時俱進，達到了新的高度。

中國共產黨十六大以后，以胡錦濤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面對經濟、社會、城鄉(xiāng)、區(qū)域之間發(fā)展不協(xié)調、不可持續(xù)等制約我國發(fā)展的瓶頸問題，提出了科學發(fā)展觀?？茖W發(fā)展觀第一要義是發(fā)展。這不僅是唯物辯證法在我國發(fā)展中的貫徹運用，而且表明中國共產黨深諳矛盾運動的基本規(guī)律?？茖W發(fā)展觀把以人為本確立為自身的核心，表明中國共產黨堅持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觀點，堅信人民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原理。此外，無論是科學發(fā)展觀的根本方法統(tǒng)籌兼顧，還是全面協(xié)調可持續(xù)的基本要求，皆彰顯了辯證法的顯著特征，蘊涵重要的思想方法論。可以說，科學發(fā)展觀的生成與實踐，不僅是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深刻實踐的又一典范，而且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傳統(tǒng)在新的時空條件下得到了堅持與發(fā)展，實現(xiàn)了與時俱進與重大飛躍。

(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

誠如“只有自己的傳統(tǒng)文化才是原創(chuàng)的，越是傳承民族的，就越有世界意義?，F(xiàn)在很多人認為，只有拋棄了傳統(tǒng)，才是原創(chuàng)。原創(chuàng)不是拋棄傳統(tǒng)，而是繼承優(yōu)秀的傳統(tǒng)去發(fā)展?！瓊鹘y(tǒng)就是我們的原創(chuàng)。沒有傳統(tǒng)，哪來的原創(chuàng)？”[10](P6)中國共產黨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為核心的中國共產黨人清醒認識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華民族步入偉大復興時代，必將伴隨著中華文化的繁榮興盛。而中華文化的繁榮興盛，又是以哲學社會科學的繁榮興盛為主要標志的繁榮興盛。正是因為如此，2016年5月習近平主持召開了哲學社會科學座談會。在此次會議上，習近平圍繞繁榮發(fā)展我國哲學社會科學的重大意義、我國哲學社會科學發(fā)展面臨的緊迫現(xiàn)實問題、加快構建我國哲學社會科學體系等重大理論和現(xiàn)實問題發(fā)表了重要講話，提出了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觀點。為推動我國哲學社會科學繁榮發(fā)展提供了理論指引、戰(zhàn)略支撐和政策支持。

新時代哲學社會科學工作會議的召開，不僅表明中國共產黨審慎地認識到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做好哲學社會科學工作的重大歷史意義和現(xiàn)實意義，而且反映了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對學好哲學用好哲學的高度重視。在習近平看來，“當代中國正經歷著我國歷史上最為廣泛而深刻的社會變革，也正在進行著人類歷史上最為宏大而獨特的實踐創(chuàng)新?！盵11]“這種前無古人的偉大實踐，必將給理論創(chuàng)造、學術繁榮提供強大動力和廣闊空間。……一切有理想、有抱負的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都應該立時代之潮頭、通古今之變化，發(fā)思想之先聲。”[11]在中華民族即將步入偉大復興時代，堅持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應當高度重視哲學社會科學。正如毛澤東言：“必須用社會科學來了解社會，改造社會，進行社會革命?！盵11]這種清醒認知和準確判斷，不僅來源于中國共產黨高度重視哲學社會科學的優(yōu)良傳統(tǒng)，而且來源于哲學社會科學自身獨特的社會功能和作用。因為在民族復興的偉大進程中“哲學社會科學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也來源于堅持與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時代要求。因為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一項前無古人的偉大事業(yè)，需要進行艱苦卓絕的偉大斗爭，必須學好用好哲學這一智慧武器。

透視上述發(fā)展變化和思想理論，應當說，以哲學社會科學工作會議召開為重要標志，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的光榮傳統(tǒng)得以進一步弘揚，展現(xiàn)出哲學社會科學發(fā)展的光明前景。習近平言：“要按照立足中國、借鑒國外，挖掘歷史、把握當代，關懷人類、面向未來的思路，著力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在指導思想、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等方面充分體現(xiàn)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盵11]中國共產黨第十八屆中央政治局專門就學習和掌握馬克思主義哲學這一看家本領進行了兩次集體學習。一次是學習辯證唯物主義基本原理，一次是學習歷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旨在掌握科學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以提高解決改革發(fā)展基本問題的本領。

同時，從新時代學術界和理論界的學術與理論創(chuàng)新看，全國重要學術期刊注重刊發(fā)哲學社會科學的創(chuàng)新成果。其中，《光明日報》哲學?？瘡涂顬槭廊瞬毮?。復刊之后的哲學?？群蟀l(fā)表了陳先達的《文化自信中的傳統(tǒng)與當代》《哲學的困境與中國哲學的前景》《文化傳承的自覺性和制度化》《文化自信中的政治與學術》，楊耕的《社會科學的特殊性》，張世英的《萬事相通的哲學》，以及唐凱麟的《文化自信三題》等重要哲學論文，就當今重大哲學問題展開了深入探討，為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做出了積極引導和貢獻。正所謂“新時代孕育新思想，新思想引領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引領下，黨內外重視哲學、學習哲學、運用哲學的氛圍空前高漲，思想更加活躍，實踐日趨豐富，成果愈加豐碩，展現(xiàn)繁榮復興景象。

二、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的實踐經驗

縱觀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的歷史軌跡，可以看出中國共產黨歷來高度重視學習掌握正確的哲學方法，把哲學方法論看作改變世界的“橋”或“船”，即重要的思想理論武器。正是在此意義上，從理論邏輯看，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的重要實踐經驗可以概括如下。

(一)本真精神：學習運用馬克思主義實踐觀

科學的實踐觀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創(chuàng)立和發(fā)展的基石。實踐唯物主義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本質特征。學習運用馬克思主義實踐觀，是中國共產黨在革命、建設和改革實踐中積累的重要經驗?；仡欀袊伯a黨發(fā)展歷史，1931年1月7日，黨的擴大的六屆四中全會在上海召開。從那時起，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在黨的領導機關里占據(jù)了統(tǒng)治地位。當時，“黨的很多干部對革命充滿熱情，但是理論準備和實踐經驗不足”。[12](P145)當王明等人脫離實際地搬用馬克思主義的詞句來論證自己的觀點，并得到共產國際代表的全力支持的時候，黨內很多人便對他們的錯誤主張失去了清醒認識和抵制的能力。其直接結果導致了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和中國工農紅軍被迫開始了兩萬五千里長征。這是黨的歷史上理論與實際相脫節(jié)的嚴重危機，是缺乏正確理論思維和哲學智慧指導所造成的空前危局。

為了使黨內同志充分認識到教條主義的危害，用正確的思想理論和哲學思維指導艱難的革命實踐，在此時期，毛澤東深入蘇區(qū)農村進行了實地調查，像著名的尋烏調查、興國調查、木口村調查、長崗鄉(xiāng)調查、才溪鄉(xiāng)調查等，都是這一時期毛澤東對中國農村實際狀況所做的詳細調查實踐。與此同時，在深刻調查實踐基礎上，毛澤東寫下了很多調查研究的理論名篇。從理論創(chuàng)新和實踐突破上看，應當說，無論毛澤東的一系列農村調查，還是為反對黨內教條主義思想而寫下的《反對本本主義》，均表明幼年的中國共產黨開始走向成熟，逐步認識到堅持以正確的理論或思想方法為指導，才能取得革命的勝利?？梢哉f，這一時期中國共產黨學習哲學運用哲學的思想與實踐成果，突出表現(xiàn)在毛澤東領導中國工農紅軍奔赴井岡山，致力于把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與中國革命的具體實際相結合，走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工農武裝割據(jù)”道路上。

當然，就理論和實踐成果而言，中國共產黨學習馬克思主義實踐觀所取得的重要成就在于：一是在實踐層面，以毛澤東農村調查為標志，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fā)，以中國具體國情為依據(jù)，理論聯(lián)系實際，實事求是，注重調查研究。總結積累革命的實際經驗，開辟了井岡山革命根據(jù)地，取得了兩萬五千里長征的偉大勝利，以及抗日戰(zhàn)爭的偉大勝利，解放戰(zhàn)爭的偉大勝利等。新中國成立后，成功進行了社會主義改造，建立了社會主義基本制度?！拔幕蟾锩苯Y束以后，黨和國家把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開啟了改革開放的嶄新實踐。二是在理論層面，產生了《反對本本主義》《尋烏調查》《實踐論》《論十大關系》《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等重要理論巨著，確立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改革開放歷史時期，鄧小平面對中國將向何處去、要不要改革，以及姓資姓社的困惑，恢復黨的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提出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論、社會主義本質論、“三個有利于”標準、改革開放論等，發(fā)表了影響深遠的“南巡講話”。這些理論創(chuàng)新成果最終凝結形成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重要理論結晶——鄧小平理論。進入21世紀，圍繞“實現(xiàn)什么樣的發(fā)展，怎樣發(fā)展”這一重大時代課題，根據(jù)歷史變化，結合時代特征，胡錦濤集中全黨智慧和人民意愿提出了科學發(fā)展觀。不僅從理論上豐富和深化了馬克思主義實踐觀，而且從實踐上把中國發(fā)展成功推向了嶄新境界。

考察審視鄧小平理論、科學發(fā)展觀的邏輯機理與思想意蘊，按其本質來說，其本真精神都是堅持馬克思主義實踐觀，解放和發(fā)展社會生產力。均將馬克思主義實踐觀或者說發(fā)展觀，作為其思想的基本內核與實踐的本真品格。

(二)秘密武器：學習運用辯證分析法或矛盾分析法

就理論特質而言，作為自然、社會、思維發(fā)展一般規(guī)律的科學，“辯證法在對現(xiàn)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時包含對現(xiàn)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對現(xiàn)存事物的必然滅亡的理解；辯證法對每一種既成的形式都是從不斷的運動中，因而也是從它的暫時性方面去理解；辯證法不崇拜任何東西，按其本質來說，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3](P94)它是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根本方法。它不僅包括客觀辯證法還包括主觀辯證法，它與唯物主義、認識論是高度統(tǒng)一的。從唯物辯證法的兩大基本觀點(聯(lián)系與發(fā)展)，三大基本規(guī)律(質量互變規(guī)律、對立統(tǒng)一規(guī)律、否定之否定規(guī)律)，八大基本范疇(普遍性與特殊性、相對性與絕對性、必然性與偶然性、可能性與現(xiàn)實性、現(xiàn)象與本質、內容與形式、原因與結果、抽象與具體)來看，矛盾分析是蘊含其中的理論精髓與思想實質?？梢哉f，矛盾分析方法在唯物辯證法中居于核心地位，是人們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根本方法。

就實踐原則而言，中國共產黨向來有“照辯證法辦事”的科學精神和優(yōu)良傳統(tǒng)。譬如，用唯物辯證的觀點看待形勢、從對立統(tǒng)一中把握事物及其發(fā)展進程、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注意研究矛盾的特殊性、抓重點帶全局與統(tǒng)籌兼顧開展實踐，等等。在革命、建設和改革各個歷史時期，中國共產黨把唯物辯證法的觀點、范疇、規(guī)律運用于具體思維和工作中形成了科學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比如，分析矛盾特殊性的方法、“兩點論”與“重點論”相結合的方法、抓關鍵和看主流的方法、批判與繼承相統(tǒng)一的方法等。再如，歸納與演繹、分析與綜合、抽象與具體、歷史與邏輯相統(tǒng)一的辯證思維方法等。復如，蘊含辯證思維基本精神和原則的現(xiàn)代科學思維方法?，F(xiàn)代科學思維方法猶如一個巨大的方法群，包含著控制方法、系統(tǒng)方法、信息方法、結構—功能方法、模型化方法，以及理想化方法等。應當說，從哲學思維方式和領導工作方法角度看，在學習哲學運用哲學的歷史進程中，中國共產黨形成了自身獨特的方法論和鮮明的實踐品格。

也正是在此意義上，我們才能更加深透理解毛澤東在《矛盾論》中所下結論的深刻現(xiàn)實意義：“事物矛盾的法則，即對立統(tǒng)一的法則，是自然和社會的根本法則，因而也是思維的根本法則?！盵13](P336)進而更加清醒認識到，像“謬誤是走向真理的鋪路石”“‘允執(zhí)其中’‘和而不同’‘過猶不及’的策略哲學”“‘惡’是歷史進步的一種動力”“打破形而上學的思維怪圈”[4]“學哲學、用哲學就是學會分析矛盾。事物就是矛盾，問題就是矛盾。矛盾的法則是唯物辯證法的根本法則。矛盾無處不在，用哲學原理分析矛盾也就無處不在?！薄把芯繉Σ呔褪茄芯拷鉀Q矛盾的方法，有些哲學觀點本身就是方法?！盵14](P714)凡此等等，皆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對于辯證思維方法和領導工作方法的深透體認、準確把握和正確運用。更深刻揭示了學習和運用辯證分析法或矛盾分析法是中國共產黨百年奮進的秘密武器。

(三)看家本領：學習和掌握歷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

歷史唯物主義這一馬克思的“新世界觀”是馬克思一生中的“兩大重要發(fā)現(xiàn)”之一，也是整個馬克思主義哲學大廈的基石。作為馬克思主義者的“新世界觀”和方法論，歷史唯物主義的創(chuàng)立和變革，揭示了人類社會歷史發(fā)展的一般規(guī)律，使社會主義從空想變成了科學，為無產階級改變世界提供了強大思想武器。從理論內涵與精神實質看，堅持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方法、立場，中國共產黨擁有了解決中國革命、建設、改革和復興基本問題的看家本領。

考察探析歷史唯物主義文脈肌理，首先，可以發(fā)現(xiàn):(1)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原理;(2)社會基本矛盾是社會歷史發(fā)展根本動力原理;(3)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原理，是其核心觀點。其次，其根本方法有：(1)堅持生產力標準；(2)社會結構分析方法；(3)歷史過程分析方法；(4)社會基本矛盾分析方法；(5)遵循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與堅持人民主體地位相統(tǒng)一的方法。最后，其兩大核心理論是：(1)社會結構理論，即強調生產關系與生產力、上層建筑與經濟基礎的相互作用，以及生產力對社會歷史發(fā)展的最終決定作用理論。(2)歷史過程理論，即強調社會發(fā)展是一個有規(guī)律可循的歷史過程理論。這為馬克思主義者樹立結構思維、過程思維，以及運用結構思維、過程思維指導實踐提供了理論指導與實踐遵循。

考察審視中國共產黨百年奮進歷史，可以發(fā)現(xiàn)，正是因為始終學習運用歷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堅持“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群眾路線，中國共產黨才具備了不斷走向勝利的過硬本領與強大能力。[15]在革命時期，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堅持“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chuàng)造世界歷史的動力”[16](P1031)的基本原理，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黨的群眾路線，運用群眾路線這一重要法寶，從而獲得了戰(zhàn)勝敵人的不竭動力。此后，在“窯洞對”中，面對民主人士黃炎培“歷史周期律”的歷史追問，毛澤東堅定地認為，中國共產黨已經找到了克敵制勝的武器——民主，即讓人民來監(jiān)督政府。改革開放歷史新時期，鄧小平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提出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論、社會主義本質論、改革開放論等重大思想理論。科學考察鄧小平理論，可以看出歷史唯物主義是貫穿其中的基本精神和重大原則。正是在此意義上，可以說鄧小平理論是歷史唯物主義基本理論在當代中國的實際運用和意涵拓展。

此外，考察透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其中始終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fā)展要求，始終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無不體現(xiàn)歷史唯物主義的人本思維和生產力評價標準。進一步考察還可以發(fā)現(xiàn)，無論是以人為本的科學發(fā)展觀，還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新發(fā)展理念、“四個全面”戰(zhàn)略布局等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均是將歷史唯物主義基本理論與當代中國實際相結合的經驗總結與思想結晶，是把歷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作為解決當代中國發(fā)展問題看家本領的具體體現(xiàn)，也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學習哲學運用哲學的理論展現(xiàn)與實踐表達。

三、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的時代意蘊

基于中國共產黨發(fā)展歷史和理論發(fā)展的時代審視，可以發(fā)現(xiàn)百年大黨從革命到建設、從建設到改革再到復興，始終高度重視思想上建黨，始終堅持用馬克思主義哲學教育和武裝全黨。學哲學用哲學是中國共產黨須臾不曾廢離的本真品質、秘密武器和看家本領。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習近平深刻指出：“學哲學、用哲學，是我們黨的一個好傳統(tǒng)。要原原本本學習和研讀經典著作，努力把馬克思主義哲學作為自己的看家本領?！盵17](P279)在此意義上，中國共產黨要賡續(xù)弘揚自身學習哲學運用哲學的本真精神和優(yōu)良傳統(tǒng)，深透把握自身學習哲學運用哲學的寶貴經驗和秘密武器，應當按照“實然→應然→將然”的分析框架加以認識、把握和實踐。

(一)從實然視角看哲學是新時代共產黨人的安身立命之學

從哲學維度看，實然、應然以及將然是人們認識和改造世界、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三個基本范疇。實然是對事物或現(xiàn)象的客觀描述，說明的是事物的現(xiàn)實存在狀態(tài)，說明“是什么”的問題；應然是從規(guī)律的高度科學分析判斷事物的發(fā)展趨勢，說明“應該怎樣”的問題；將然則基于實然性和應然性的描述分析和判斷，從而預測事物發(fā)展的前景，說明“將會怎樣”的問題。就本質而言，應當說，將然建構應然，應然決定實然，而實然體現(xiàn)應然。任何事物的發(fā)生發(fā)展都是實然、應然與將然的統(tǒng)一，均會經歷一個由實然到應然，再到將然的轉化過程?！霸谖鞣秸軐W史上，區(qū)分‘實然’和‘應然’、‘是’和‘應該’，是一個歷史性的大事件。”[18]哲學上的“休謨問題”就表明，講“實然”即要講清楚“是什么”的問題，講“應然”則應講清楚“應該怎樣”的問題。

顯然，用“實然、應然以及將然”這三個基本范疇來分析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百年實踐的當代意蘊，可以從理論上更加透徹地說明學哲學用哲學歷史與實踐的現(xiàn)實意義。實際上，從實然視角看共產黨人所學習運用的哲學自然是馬克思主義哲學。一方面，從理論本身看，列寧指出：“馬克思主義這一革命無產階級的思想體系之所以贏得了世界歷史性的意義，是因為它并沒有拋棄資產階級時代最寶貴的成就，相反卻吸收和改造了兩千多年來人類思想和文化發(fā)展中一切有價值的東西?！盵19](P299)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創(chuàng)立和發(fā)展，實現(xiàn)了人類思想史上的偉大變革，為人們認識歷史和時代問題提供了一種嶄新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它把偉大的認識工具給了人類，特別是給了工人階級。馬克思恩格斯運用其哲學基本觀點，總結工人運動的斗爭經驗，提出了無產階級的歷史使命，并且指明了實現(xiàn)這一歷史使命的方向和道路。正是因為如此，習近平指出：“馬克思主義哲學深刻揭示了客觀世界特別是人類社會發(fā)展一般規(guī)律，在當今時代依然有著強大生命力，依然是指導我們共產黨人前進的強大思想武器?！盵17](P278～279)

另一方面，從現(xiàn)實需求看，黨和國家治國理政需要馬克思主義哲學，領導干部開展實踐、指導工作需要馬克思主義哲學，全體國民進行通識教育，掌握科學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需要馬克思主義哲學。首先，從黨和國家治國理政維度看，堅持世界物質統(tǒng)一性原理這一辯證唯物主義最基本、最核心觀點，或者說馬克思主義哲學基石，就能一切從實際出發(fā)，正確認識我國正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一最大客觀實際，站穩(wěn)開展實踐、推進事業(yè)的客觀基點。堅持學習運用事物矛盾運動的基本原理，抓住“問題”這一事物矛盾的基本表現(xiàn)形式，不斷增強問題意識，把認識和化解矛盾作為打開工作局面的突破口，就能在解決矛盾進程中推動社會向前發(fā)展。其次，從領導干部素養(yǎng)能力提升維度看，是否具備馬克思主義哲學思維方式和領導工作方法，是衡量新時代領導干部能力素養(yǎng)的基本標準。具備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思維方式、領導方法和工作方法，無疑是提高解決改革發(fā)展基本問題的看家本領和不二法門。最后，從哲學大眾化維度看，雖然馬克思主義哲學不是萬能的藥方，“然而它是我們認識自然、社會不可缺少的望遠鏡、顯微鏡，是我們從事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思想武器”。[20](P12)因為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是億萬人民自己的事業(yè)，所以馬克思主義哲學這一思想武器應當為廣大群眾所掌握，才能真正變成強大的物質力量，從而有力推動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21]換言之，哲學不僅僅是新時代共產黨人的安身立命之學，而且“為我們每個個體和整個人類提供安身立命之所，使其精神有所歸依，有能夠賴以棲居的精神家園”。

(二)從應然視角看新時代共產黨人如何學哲學用哲學

學過哲學的人都知道，“是—應該”問題的誕生既是整個西方哲學史的大事件，也是馬克思實現(xiàn)哲學變革的真正突破口，更是馬克思哲學發(fā)展的基本邏輯主線?！笆恰痹隈R克思那里表現(xiàn)為對社會歷史的認識，“應該”則表明無產階級應當怎樣。在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意義上，從“應然”維度考察新時代共產黨人如何學哲學用哲學，至少有以下方面應予以認識和把握。

其一，把學好馬克思主義哲學作為看家本領。馬克思主義哲學作為全部馬克思主義學說的哲學基礎，是無產階級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是無產階級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強大思想武器，也是無產階級政黨制定正確思想路線的理論依據(jù)。學習馬克思主義哲學，不僅可以用科學的世界觀認識人類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把握歷史前進方向，觀察世界大勢和國家發(fā)展形勢，而且能夠掌握觀察、分析、解決問題的正確立場、觀點和方法，從而具備開展實踐的思想方法、研究方法、工作方法和領導方法。一言以蔽之，馬克思主義哲學是中國共產黨的世界觀、歷史觀、價值觀和方法論，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應具備這一看家本領。

其二，汲取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哲學智慧的有益滋養(yǎng)。一方面，正如著名學者樓宇烈所言：“傳統(tǒng)跟現(xiàn)實根本不應該對立，現(xiàn)實就是在傳統(tǒng)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我們都是承襲傳統(tǒng)文化而來的?！盵10](P3)我們要做傳統(tǒng)文化下的現(xiàn)代人，或者說現(xiàn)代化的中國人，歷史不能隔斷。只有對歷史進行反思，或者跟古老的文化銜接，我們才能走向現(xiàn)代。另一方面，“傳統(tǒng)文化之所以不可能全盤繼承，正是由于文化自身的有機性。在傳統(tǒng)文化中，應區(qū)分智慧力量、生活方式、道德與風俗習慣，它們在文化整體中的可變性是各不相同的。智慧力量是超越時代的，具有永恒性和傳世性。我國歷史上思想文化經典著作中的智慧都具有超越性，可以反復為后人提供智慧力量”。[23]譬如，“傳承和發(fā)揚中國傳統(tǒng)哲學心性論的傳統(tǒng)”。[22]無論是老子的“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孟子的“盡心、知性、知天”，還是程朱理學的“窮理、盡性、至命”、陸王心學的“盡性至命”等，均能為發(fā)展當代中國哲學提供本土滋養(yǎng)。正是因為如此，新的時代條件下中國共產黨必須不忘本來，繼承與弘揚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哲學，深入挖掘汲取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哲學智慧的有益成分以獲取生命滋養(yǎng)。

其三，批判借鑒西方哲學的優(yōu)秀成果。正如《共產黨宣言》所言：“資產階級在歷史上曾經起過非常革命的作用?！盵7](P402)“資產階級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tǒng)治中所創(chuàng)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chuàng)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盵7](P405)客觀而言，西方資產階級在歷史上創(chuàng)造了舉世輝煌的燦爛文明，積累了許多優(yōu)秀燦爛的文明成果。“泰山不拒細壤，故能成其高；江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毙聲r代中國共產黨要帶領人民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在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和汲取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哲學智慧有益滋養(yǎng)的同時，理應堅持“面向現(xiàn)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思想機理與“不忘本來、面向未來、吸收外來”的實踐理路，大膽吸收和改造包括西方哲學優(yōu)秀成果在內的人類一切優(yōu)秀成果，集百家之長、匯世界之智，方能獲得前進的不竭動力，“始終成為時代先鋒、民族脊梁，始終成為馬克思主義執(zhí)政黨”。[24]

(三)從將然視角看新時代共產黨人學哲學用哲學前景

立足“實然”，可以把握“應然”，能夠透視“將然”?？茖W史觀關于社會存在與社會意識的辯證關系原理表明，經濟發(fā)展是社會發(fā)展的基礎，但是如果沒有相應的文化發(fā)展，整個社會發(fā)展就無法得到提升。中國共產黨固然有著悠久的學哲學用哲學傳統(tǒng)，但是這并不代表這種學習與運用可以一蹴而就、一勞永逸。過去擁有這種傳統(tǒng)不等于現(xiàn)在擁有，現(xiàn)在擁有也不等于今后擁有，更不等于永遠擁有。正所謂“哲學是文化的活的靈魂”。當代哲學發(fā)展所面臨的“肌無力”困境，實際上正是當代文化發(fā)展困境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也是當代中國共產黨人學哲學用哲學現(xiàn)實狀況的一種真實表達。

事實上，哲學的本真特質在于其“反思性”，中國共產黨最鮮明的實踐品格在于寶貴的自我革新精神?；赝麣v史，“人類軸心時代之所以如此久遠，仍未成為歷史遺忘的角落，與彼時出現(xiàn)的燦若星辰的偉大哲學家不可分。17世紀的英國、18世紀的法國、19世紀的德國，在它們的文化光芒中都閃爍著哲學家群星的身影”。[25]中國歷史更是如此。從百家爭鳴的先秦時代，到魏晉、兩宋、明清，中國歷朝歷代都涌現(xiàn)出了許多名載史冊的優(yōu)秀哲學家。

站在歷史的嶄新起點深刻省思，一個擁有無數(shù)千秋思想家，以及列列青卷、皇皇史書的偉大民族，一個擁有豐厚傳統(tǒng)文化底蘊正在騰飛的龐大經濟體，一個正在全面深化改革的現(xiàn)代化社會主義中國，一個正處于民族偉大復興前夜的現(xiàn)代中國，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依靠共產黨人獨特的自我革新品格與勤于學習善于學習的實踐優(yōu)勢，完全有能力有條件成為新時代善于理性思維和擁有哲學智慧的國家與民族。當然中國共產黨學習哲學運用哲學還應像毛澤東所指出的那樣，“讓哲學從哲學家的課堂和書本里解放出來，變?yōu)槿罕娛种械奈淦鳌?。[25]即哲學應當從神圣的哲學殿堂里走出來，真正成為人民群眾的理性思維和實踐智慧。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必將呈現(xiàn)哲學的強大思想偉力。這應當就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學習哲學運用哲學漸入佳境所展現(xiàn)出的光明前途。

綜上所述，學習哲學運用哲學是中國共產黨在革命、建設、改革、復興各個歷史時期得以克敵制勝與保持蓬勃生機的秘密武器和優(yōu)良傳統(tǒng)?？疾焯骄恐袊伯a黨學哲學用哲學傳統(tǒng)的歷史演進與深刻嬗變，總結把握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的寶貴經驗與理論精華，研究觀照中國共產黨學哲學用哲學的時代意蘊與未來前景，應當說，不僅是繼承與弘揚優(yōu)良黨風、凈化黨內生態(tài)的理論自覺與實踐自覺，而且是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的應有之義。對于堅定不移全面從嚴治黨，不斷提高黨的執(zhí)政能力和領導水平，建設馬克思主義學習型政黨和學習大國，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具有深遠歷史意義和政治意義，還具有重要理論意義、實踐意義和方法論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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