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宇樹
那是2016年,記得最后一門英語考完后我就預感考砸了。我媽拍拍我的肩膀,說沒事的。然后告訴我,她要陪著我復讀一年。
7月,我們搬到了新租的房間里,這附近住的都是陪讀的家長,她又有了說話的伴。于是乎每天都可以看見一群大媽自由穿梭于我家,而她去菜市場砍價的技藝又猛增不少。我總是嚷嚷她做的飯難吃,但這一年下來我卻被她喂肥了幾十斤。
和她聊天真是無趣。一天我問她:“老媽,你有過青春嗎?”她笑道:“難道我生來就是黃臉婆子?”我擺擺手:“不是,我是指例如逃課之類的。”她一愣:“瘋狂的事???有啊,不就是生下了你嗎?我現(xiàn)在都快要被你逼瘋了?!?p>
學習的效果并不盡如人意,測驗成績一次比一次差,一次次往下跌。后來,一次省模大聯(lián)考回家后我實在繃不住自己的表情,吃飯的時候淚水灑到碗里。那天晚上模模糊糊聽到她給我爸打電話:“讓宇宇復讀算是我這一輩子做過的最不對的事吧,不然他就不會那么難受了?!闭f著說著她就哭了起來。
后來每一次大考的時候,我總是咬著牙告訴自己一定要考好啊,一定不要在親戚朋友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讓她感到難堪,一定不要辜負她對我的這份期許。不為別的,就為她那么多次的隱忍與委屈。
后來的時光里有辜負也有歡喜,但終究開始一點一點明媚起來,那些明暗交織的夜色與曙光開始一點一點一起構(gòu)成了我與她短暫的后青春。
每天中午的吃飯時光是我們唯一的交流時間,她總是用力和我說她的那些還沒有來得及完成的夢想,她的那些我從未聽說過的歲月,她窮困卻不乏快樂的童年。我總是像一個成熟的哥哥對淘氣妹妹般漫不經(jīng)心應允著。有時候感嘆歲月真是神奇,是什么時候我們彼此變換了角色,她成了妹妹,我成了兄長。
關(guān)于飯后時光一般都是我抓緊時間午睡,她在一旁守著我。當然也有例外的,一次我們在爭執(zhí)一條公交線路圖,記得那次我們各執(zhí)一詞吵了好久。我們兩個就像丟失了玩具的壞小孩,不記得具體在吵什么,反正吵完后兩人哈哈大笑起來。記憶中那次真的好開心,不幸的是笑聲太響亮最終引來整棟樓的投訴。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和她看《武林外傳》時,突然我們都不說話了。那是夜幕下,呂秀才對郭芙蓉說:“一輩子很短,如白駒過隙,轉(zhuǎn)瞬即逝,可這種心情很長,如高山大川,綿延不絕?!?/p>
我想,那一次我們肯定也和呂秀才郭芙蓉一樣,夜幕下,故事殺青了,可依然躺在回憶里,像歲月,像高山大川,流過我們安靜又炙熱的青春,綿延不絕。
而余生,都是我們未完待續(xù)的后青春……
昕然摘自《中學生博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