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貓
無論工作是不是多體面,愛一個人,向來與做什么工作無關(guān)。
——題記
猛地想起來,我忘了在父親節(jié)那天給他準(zhǔn)備禮物,不,應(yīng)該是我壓根就忘了“父親節(jié)”。
“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從小,我就最怕問到這個問題,只要別人一問,我就冷冷丟下一句:“不知道?!睘槭裁??因為我的父親,這個男人,總是喜歡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頂著一頭“地中海”,還經(jīng)常隨意地穿著短褲,露出他又粗又難看的腿毛。而這些,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最讓人難堪的是他的工作——一個別人口中既卑微又不體面的“殺豬佬”。
我曾極度討厭他的這份工作,我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地洞里,也不想聽到別人說:“瞧!她就是那個殺豬佬的女兒!”
看過一篇文章,文中說:“父親是首簡單的詩,不深沉嚴(yán)肅,也不婉轉(zhuǎn)含蓄,他不懂得面對我們時該如何表示愛,于是他只能用最簡單最笨拙的方式表達?!?/p>
兒時的記憶涌上心頭,想起他扎人的胡子,想起他騎著摩托車載著我和媽媽游山玩水,想起他在我難過時用幽默的話語撫慰我……不覺間,眼皮再也關(guān)不住名為“淚”的液體,任它一滴一滴地激起心中的漣漪。
這就是父愛嗎——原來不體面的工作,并不會讓父愛變質(zhì)。
第一次去他工作的地方——簡單的加工桌,周邊凌亂地雜放著各種物品,墻上是便宜又笨重的老式空調(diào),角落里是一臺銹跡斑斑的老式保險箱,箱頂上立著一個我弟玩膩后拋棄的粉色杯子。他總是被我們這樣對待:年幼無知的我們不要的,媽媽接過又硬塞給他,仿佛就當(dāng)他是個填埋得下山河大海的“垃圾桶”,任他無怨無悔地接受我們的任性。而他,只是一臉無所謂地笑著。
“總是向你索取/卻不曾說謝謝你/直到長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每次離開總是/裝做輕松的樣子/微笑著說回去吧/轉(zhuǎn)身淚濕眼底……”不知從哪聽到的歌,也不知從何來的淚,熾熱而微微苦澀,如火燒般灼痛著我的心。
父愛如山,總想把最好的給我們,而我竟然因為他的工作就嫌棄他,明明知道他無所謂的笑的背后是不堪的苦澀,卻無法勇敢地實實在在地去擁抱他。
歲月不待人,待到弟弟妹妹也像我一樣猛然覺悟時,他或許已經(jīng)被打得遍體鱗傷,只能懷抱著是不愿向歲月低頭的掙扎,勉強苦笑著。
親愛的父親,我的好爸爸!若有人再問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一定不會再低頭,我會自豪地告訴他:“雖然我爸爸的工作不夠體面,但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他是我永遠(yuǎn)的驕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