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仁慕尼黑，一家神奇的足球俱樂部。它既是德國最受歡迎的球隊，又是最受人厭惡的；它一直強調“我們就是我們”的巴伐利亞自豪感，也擁有星光璀璨的國際戰(zhàn)隊和享譽全球的品牌知名度。德國足球專家烏利·黑塞通過《拜仁：締造世界級豪門》一書，向讀者系統(tǒng)地介紹了這家獨一無二俱樂部的成長史和進化史。本刊從第709期開始，對這部著作進行節(jié)選連載。

就像上世紀70年代的門興格拉德巴赫一樣，云達不來梅在80年代成為了拜仁的死對頭。拜仁與不來梅在諸多方面都是對立的，甚至包括政治層面。出任不來梅總經理之前，維利·萊姆克曾擔任社會民主黨的不來梅地區(qū)秘書長，在他的主導下，兩支球隊呈現(xiàn)出完全對立的態(tài)勢。

赫內斯曾指責這位同行蠱惑人心：“這家伙將我們塑造為敵人，這是階級斗爭，純粹的意識形態(tài)。我們是‘傲慢的百萬富翁，而它們是聯(lián)賽的弱者?！?/p>

不過不來梅崛起的主因不是萊姆克，而是教練奧托·雷哈格爾。雷哈格爾偶爾會有獨具慧眼的一面，比如他在1982年簽下年輕的魯?shù)稀の掷諣枺?年后又用21歲的卡爾一海因茨·里德爾取而代之。不過，雷哈格爾最為擅長的還是與經驗豐富的老隊員共事。任何一場比賽，他都會安排至少7名30歲以上的球員首發(fā)，他們當中大部分人接近職業(yè)生涯末期，此前沒得過什么冠軍，渴望退役前贏得一些東西……

然而，拜仁并沒有讓這些不來梅老將如愿以償。1985到1987年間，拜仁第2次成就德甲三連冠，原因不止在于萊爾比終于展現(xiàn)出了應有潛力。這次三連冠中的第2個冠軍，讓拜仁在德甲坐實“大反派”形象，德國足壇也因此出現(xiàn)了“拜仁狗屎運（Bavem-Dusel）”一詞。

“狗屎運”

一切源于暴力與爭議。1985年11月，拜仁與不來梅在慕尼黑奧林匹克體育場相遇，天氣惡劣，大部分看臺被白雪覆蓋，只有大約3.7萬名觀眾來到現(xiàn)場。比賽踢得很丑陋，開局階段，諾貝特·埃德爾從后勾倒沃勒爾；第16分鐘，拜仁新隊長奧根塔勒粗野攔截沃勒爾并吃到黃牌，大部分目擊者認為他應該被罰下；半場結束前，佩采放倒馬特烏斯，后者報復性撞倒奧地利人，結果被紅牌罰下。

雖然少打一人，但拜仁還是以3比1獲勝。

這場比賽和奧根塔勒的那次犯規(guī)，讓兩家俱樂部的關系進一步惡化。雷哈格爾抱怨道：“我實在不知道該為魯?shù)献鲂┦裁?！我們無論去哪里比賽，f也都會遭遇暴力犯規(guī)，也許我就不應該讓他出場。”雷哈格爾后來確實沒有繼續(xù)派上沃勒爾，因為深受球迷歡迎的德國前鋒被奧根塔勒踢傷后休戰(zhàn)長達16周。

在那個賽季以及往后的日子里，奧根塔勒每次踢客場比賽都會挨噓。1986年4月22日這個夜晚，針對奧根塔勒的噓聲達到最高分貝。

當賽季倒數(shù)第2輪，拜仁回訪不來梅，賽前“南部之星”落后不來梅2分，大部分人認為這是一場決定冠軍歸屬的比賽。就連不擅長嘩眾取寵的《踢球者》雜志，也將比賽形容為“信仰的碰撞”?！皦牡暗慕巧呀洖榘萑暑A留了?！痹诶坠駹柨磥恚麄€國家都會支持不來梅。就連拜仁后防老將埃德爾也承認：“不來梅肯定會得到所有人的支持?！?/p>

這場比賽的熱度在德甲史上前所未見，它甚至在不來梅市政廣場通過大屏幕直播。比賽中，拜仁球員一直保持著冷靜的頭腦，奧根塔勒對于來自看臺的謾罵毫不在意，他似乎早有心理準備。比賽還剩13分鐘時，一位身穿13號的球員替補登場——被奧根塔勒踢傷整整150天之后，沃勒爾完成復出。

比賽踢過87分鐘，比分仍是O比0。沃勒爾試圖突入拜仁禁區(qū)，想把球挑過萊爾比，但皮球擊中丹麥中場后彈向了底線。萊爾比回身追向皮球，沒想到裁判吹哨了……點球！目睹此景，擔任電視臺解說嘉賓的布賴特納簡直要氣炸了——“沒有點球！打的是臉！球只是打臉上了！”

場上的拜仁球員也跟布賴特納一樣激動，比賽因此耽誤了兩分多鐘。判罰結果無法更改，更令拜仁球員絕望的是，準備主罰點球的人叫米夏埃爾·庫措普。這位31歲的后衛(wèi)此前已連續(xù)命中29個點球，從未失手，簡直就是一臺點球機器！

哨音響起，長距離助跑的庫措普觸球前突然停頓了一下，看了普法夫一眼，然后把球打向球門右上角……由于角度要得過于刁鉆，皮球擊中門柱外側彈出底線！在德國球迷看來，重要的不是關于這個點球產生的各種爭議，而是拜仁重新?lián)碛胁豢伤甲h的“狗屎運”！

聯(lián)賽末輪，拜仁6比0橫掃門興，而不來梅意外負于斯圖加特，因為凈勝球劣勢丟掉冠軍。懊惱的不來梅門將布爾登斯基賽后說出了中立球迷的心聲，他將拜仁稱為“聯(lián)賽中最傲慢的球隊”，在他看來，不來梅奪冠對德國足球來說才是更好的結果。

拜仁歷史學家舒爾策一馬梅林說：“幾乎沒有哪個冠軍像1985-86賽季的德甲冠軍那樣討人厭，但這并不會破壞拜仁的好心情……”

盡管不來梅連續(xù)3年屈居亞軍，并且讓雷哈格爾得到了一個不討好的綽號——“奧托大帝第二”，但這支球隊并沒有被擊倒。1988年，他們終于登上聯(lián)賽頂峰，隨后一直到90年代中期都是拜仁的強勁對手。

一天雙賽

拜仁1986年德甲奪冠的關鍵人物，是萊爾比。1985年11月13日，丹麥要在世界杯預選賽中做客都柏林，而6個小時之后，拜仁要在德國杯客場挑戰(zhàn)波鴻。赫內斯問萊爾比，有沒有可能兩場比賽都參加。“當他向我提出這個瘋狂的計劃時，我的第一感覺是完全沒可能；但身為運動員，我又覺得這很有挑戰(zhàn)性。我們的國家隊教練后來向拜仁承諾，一旦我們取得明顯優(yōu)勢，就會提前把我換下?！?/p>

赫內斯當天跟萊爾比一起去了愛爾蘭首都，但半場結束時，比分是1比1?！盀趵驹趫鲞叄辜钡乜粗直??！比R爾比回憶道。

好在下半場萊爾比完成梅開二度，幫助丹麥取得3比1的優(yōu)勢，并如愿提前下場。簡單沖了個澡后，萊爾比坐著赫內斯的車奔赴機場。兩人先飛到位于波鴻西南約30英里的杜塞爾多夫機場，接著坐進一輛去往賽場的保時捷跑車，當時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個小時。然而事與愿違，他們明明已經看到波鴻球場的燈光，卻無奈地被堵在了路上。endprint

最后一小段路，萊爾比被迫下車，說了聲“回見，烏利”后，一路小跑奔向球場——“我當時真的非?？释装l(fā)出場?！碑斎R爾比抵達球場的時候，兩隊首發(fā)球員已經在通道里列隊等待了。

盡管如此，拉特克還是在下半場派上了萊爾比，而丹麥人險些助攻馬特烏斯攻入致勝球（射門被波鴻門將奮力化解）。那場比賽打完加時后1比1收場，德國足壇見證了一名職業(yè)球員一天內參加兩場正式比賽的神奇——類似有記載的案例，只有3個。

有趣的是，下一位完成這一壯舉的球員同樣來自拜仁。1987年11月11日，剛從巴塞羅那租借而來的前鋒馬克·休斯先是代表威爾士國家隊參加了客場對捷克斯洛伐克的歐洲杯預選賽，然后又在那一天較晚時間以替補身份參加了拜仁對門興的德國杯第二輪。那場比賽同樣打了加時，拜仁3比2勝出。

第三個案例發(fā)生在“花蝴蝶”坎波斯身上：墨西哥門將1996年6月16日先是代表國家隊參賽，然后又代表美國洛杉磯銀河在聯(lián)賽中首發(fā)出場。

人情味

經歷了戲劇性的1985-86賽季之后，拜仁失去了萊爾比，丹麥球星以150萬馬克的價格轉會摩納哥，而拜仁用這筆轉會費引進了萊爾比的丹麥同胞拉爾斯·倫德。

加盟時22歲的倫德此前以瑞士聯(lián)賽金靴身份幫助伯爾尼青年人奪冠，同時還是個著名的“大嘴巴”。首次代表拜仁出場之前，他對記者說：“如果我在拜仁表現(xiàn)出色，那么我基本上就可以去自己喜歡的意大利俱樂部效力了?！蓖瓿傻录资仔?、卻意外地被升班馬柏林藍白逼平之后，他又說：“我無法理解拜仁這樣的大球會為何會懼怕這樣的對手?！币荒旰螅瑐惖戮捅蛔饣厝鹗?，加盟了阿勞。

倫德與拜仁的故事，并沒有就此結束。1988年4月12日，丹麥人遭遇嚴重車禍，昏迷了超過一個星期。那段日子里他只記得系著紅色領帶的阿勞教練站在他的病床旁邊，那位教練的名字是……奧特馬·希斯菲爾德。蘇醒之后，倫德失去了踢球的能力，他甚至無法在椅子上坐穩(wěn)。得知倫德的情況后，赫內斯為他支付了所有醫(yī)療與康復費用，并邀請他來自己家里療養(yǎng)?！拔页蔀榱诉@個大家庭的一份子?！眰惖潞髞韺σ患胰鹗棵襟w說道。

完全康復兩年后，倫德無奈結束了球員生涯。如今，他在瑞士一家醫(yī)院里工作。倫德的故事，是赫內斯治下拜仁的真實寫照。難怪后來拜仁名宿馬庫斯·巴貝爾說：“在歐洲所有頂尖豪門當中，拜仁是最有人情味的。以艾倫·麥基納利為例，他成為了傷殘人士而且沒有買保險，于是俱樂部給了他一筆遣散費?！?/p>

麥基納利是1989年以創(chuàng)紀錄的330萬馬克加盟拜仁，但很快就遭受嚴重膝傷，提前結束了球員生涯。這位蘇格蘭前鋒在2012年談到拜仁時依舊充滿感激之情，并表示，加盟拜仁是他職業(yè)生涯最正確的決定。

1991年的下半年，麥基納利仍在為復出做徒勞的嘗試，塞普·邁耶則經常代表漢堡傳奇烏韋·席勒組織的元老隊參加慈善比賽——蓋德·穆勒也是該隊成員之一?！稗Z炸機”1984年回到拜仁，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從那以后幾乎就是“無所事事”。

穆勒的情況并不好，邁耶察覺到他的衣服上總是充滿酒氣。有時候穆勒會詐傷早退，躲進更衣室喝幾瓶啤酒。邁耶還聽說穆勒的妻子要求和他離婚，因為她無法阻止丈夫酗酒。當9月中旬穆勒醉醺醺地出現(xiàn)在拜仁訓練場時，他的情況被徹底公布于眾。幾天之后，穆勒坐在赫內斯的辦公室里，默默地看著前隊友為自己撥通康復醫(yī)院的電話。

赫內斯做到了蓋德·穆勒的妻子、女兒或者其他任何一個朋友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多年后穆勒回憶道：“第二天我就離開了慕尼黑，在醫(yī)院里呆了兩周，然后又去療養(yǎng)院呆了兩周。他們讓我多呆兩周，但我知道自己已經戒掉了?！?/p>

自那之后，穆勒滴酒不沾，但這只是他退役后重生的第一步?！叭绻也坏焦ぷ?，一切都會從頭開始。”

令人欣慰的是，穆勒找到了工作。1992年1月，穆勒開始擔任拜仁俱樂部球探，隨后改任助教，最初是在青年隊里工作，后來進入了業(yè)余隊。

“維也納噩夢”的啟示

1985年7月1日，維利·霍夫曼因稅務丑聞請辭，舍勒先擔任了3個月臨時主席，10月完成轉正。1987年5月26日在維也納萬豪酒店起草勝利演講的，就是舍勒，他說，一天后拜仁將在普拉特球場他就是恩斯特·哈佩爾球場）第4次成為歐洲冠軍。有人問他，要是輸了怎么辦，主席先生的回答是“這種擔心是多余的”。

舍勒是不是太想當然了7難道拜仁不知道他們的決賽對手、9屆葡萄牙冠軍波爾圖在晉級決賽的路上表現(xiàn)得多么強大7很多人把那次“勝利演講”視為拜仁傲慢的典型案例，但人們第一時間得知這個從來沒有公開發(fā)表的演講，是因為舍勒在死氣沉沉的賽后晚宴上親自講述了這個故事。

舍勒從來不是那種狂妄的人，《南德意志報》將他形容為“冷酷的戰(zhàn)略家”。之所以如此確信拜仁會贏得決賽，大概是因為他覺得輪也該輪到拜仁了。而赫內斯賽前甚至預言：“這是一個嶄新偉大時代的開局！”

重回歐冠決賽之前的幾年，拜仁經常被英格蘭球隊淘汰，但海瑟爾慘案后，英格蘭俱樂部遭到了歐足聯(lián)禁賽。拜仁看好自己的另一個原因，是他們在半決賽中淘汰了擁有布特拉格諾、圣蒂利亞納、華尼托和卡馬喬的皇馬。盡管奧根塔勒因為停賽無緣奧地利決戰(zhàn)，但拜仁上下依舊堅信不會讓這個奪冠良機留走。

決賽第25分鐘，3年前從慕尼黑1860加盟的左邊鋒路德維?！た烁駹柺组_紀錄。是役沒有首發(fā)的倫德多年后回憶道：“我們是上半場表現(xiàn)較好的一方，中場休息時，所有人都覺得我們不可能輸?shù)暨@場比賽，沒想到波爾圖在下半場擊潰了我們。”

隨著時間推移，拜仁球員對對方技術型中場保羅·富特雷的限制力度越來越小，這也許是因為馬特烏斯開始失去了對中場的控制。阿爾及利亞前鋒拉巴赫·馬杰爾在第77分鐘用那記著名的腳后跟射門扳平了比分。7分鐘后，此前因傷去場邊接受過治療的馬杰爾沿左路輕松突破埃德爾后傳中，巴西人茹阿里近距離破門，將比分定格為2比1。endprint

對于拜仁來說，那是一個全方位受創(chuàng)的夜晚，赫內斯和拉特克都說那場比賽是自己職業(yè)生涯最糟糕的失利。但恰恰是這次慘痛失利，幫助拜仁登上了新的臺階，畢竟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從挫折中吸取教訓?；蛘呖梢哉f，維也納失利令拜仁成為了一家“國際俱樂部”。

1995年博斯曼法案出現(xiàn)之前，德甲是有外援名額限制的。從拜仁回到頂級，到維也納歐冠決賽，其間22年里只有16名外援代表拜仁在德甲出場。而就在決戰(zhàn)波爾圖的前一年，舍勒還說過要集中力量把德國本土球星留在國內，這是對貝肯鮑爾的呼應。1984年歐洲杯慘敗后，西德國家隊任命貝肯鮑爾為主帥，當時有為數(shù)眾多的德國國腳在意大利和法國聯(lián)賽發(fā)展，貝肯鮑爾擔心德甲會被榨干。舍勒對此表示贊同：“我們得讓自己的聯(lián)賽更有吸引力?！?/p>

維也納決賽之后，拜仁在接下來不到4年時間里簽下了11名外援。事實上，他們本可以得到更多，但馬杰爾在答應加盟、甚至穿上球衣和皮短褲擺拍后臨時變卦了。不過，這11名外援中的大多數(shù)都淪為失敗案例，特別是兩名巴西球員——貝爾納多（如今萊比錫RB后衛(wèi)貝爾納多的父親）和馬津霍。后來赫內斯改變了策略，不再直接從巴西引援，而是從其他德甲俱樂部挖角，比如1992年從勒沃庫森引進了尤爾津霍。

維也納之夜給拜仁帶來的另一關鍵轉變是拉特克再度離任，輸球后，他去了科隆，擔任足球總監(jiān)。在拉特克任內最后一天，舍勒表示：“你以俱樂部雇員的身份到來，以朋友的身份離開?！逼鋵?，拉特克與赫內斯的關系非常緊張，后來這種緊張氣氛還蔓延到了拜仁與科隆兩家俱樂部之間?；蛟S，舍勒更應該把這句話留給拉特克的繼任者——海因克斯。

愛恨“塞普爾”

海因克斯本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門興人，當然也是個彪馬人。因此，當拜仁在1987年聘請他當主教練時，很多人都無法理解。看他穿著彪馬球鞋和運動套裝坐在拜仁教練席上，人們總會感覺很別扭。

后來貝肯鮑爾擔任俱樂部主席期間也復制了類似矛盾：拜仁與德國汽車制造商歐寶合作，貝肯鮑爾卻得到了三菱的贊助；拜仁與慕尼黑當?shù)仄【破放瓢佚垼≒aulaner）合作，貝肯鮑爾卻與其競爭對手艾丁格（Erdinger）簽約；2002年3月，拜仁宣布與德國電信達成戰(zhàn)略合作關系，6個月后貝肯鮑爾選擇了為德國O2代言。

貝肯鮑爾是“愷撒”，享有特權；而海因克斯，必須迅速證明自己。

拜仁聘請海因克斯的另一不尋常之處，在于他此前從未以主帥身份贏得過任何冠軍，而且他的形象不是特別好。由于脾氣暴躁，門興球員給海因克斯取了一個外號叫“奧司朗”，因為他一生氣就會臉紅，就像奧司朗燈泡點亮了一樣。

但海因克斯的臉，很少會像1989年5月20日那晚一樣紅。當天德國電視二臺邀請赫內斯、海因克斯、拉特克以及年僅35歲的科隆主帥克里斯托夫·道姆一同出席節(jié)目，為5天后拜仁對科隆的榜首大戰(zhàn)預熱。收到邀請時，拜仁剛被降級熱門斯圖加特踢球者擊敗，領先科隆的優(yōu)勢只剩下1分；而在節(jié)目錄制當天，科隆做客被漢諾威逼平，拜仁的優(yōu)勢重新擴大為2分。節(jié)目錄制期間，赫內斯與經常嘲諷海因克斯的道姆針鋒相對近20分鐘，火藥味甚濃，海因克斯和拉特克幾乎插不上話。

隨后的榜首大戰(zhàn)沒有讓人失望。第25分鐘，賽季開始前從紐倫堡加盟的小將施特凡·羅伊特右路內切后左腳遠射，皮球擊中立柱彈回，羅蘭·沃爾法特門前補射為拜仁首開紀錄。7分鐘后，奧根塔勒與門將奧曼之間出現(xiàn)配合失誤，托馬斯·阿洛夫斯趁機為科隆扳平比分。中場休息時，道姆對弟子們吼道：“我不想拿第2名，今天就給我擊敗拜仁！”

可惜他們并沒有做到。終場前5分鐘，替換托馬斯·阿洛夫斯的拉爾夫·施圖姆出現(xiàn)失誤，克格爾后場斷球后策動反擊，他的左路傳中找到沃爾法特，后者在點球點附近頭球攻破博多·伊爾格納把守的球門。皮球撞入網窩那一瞬，海因克斯和赫內斯都沖進場內和球員們一起慶祝。3分鐘后，總共為拜仁打進119個德甲進球的沃爾法特完成了帽子戲法。

道姆賽后承認了失敗，但卻沒有屈服。“我會從頭再來一次，這很有趣。是的，我遭受了打擊，但我一直對自己說，只要你可以重新站起來，倒下一次沒有什么問題?！焙Ｒ蚩怂箘t表示，自己的目標是帶領拜仁奪冠，而不是向任何人證明什么。新聞發(fā)布會上，兩人握手了。

奪冠慶祝儀式上，奧林匹克體育場南看臺鐵桿高呼“塞普爾”。海因克斯的名字是約瑟夫，在他的家鄉(xiāng)萊茵蘭，約瑟夫的昵稱是“尤普”，但巴伐利亞人習慣叫“塞普”，而“塞普爾”是更加親昵的叫法——這也意味著拜仁球迷真正認可了這個門興人。

以德國的標準，此時的拜仁仍然非常富裕，但與意甲豪門相比根本不值一提。1988年，拜仁作價750萬馬克將馬特烏斯賣給國際米蘭，但他們未能好好利用這筆轉會費。一年后，赫內斯簽下麥基納利和拉德米洛·米哈伊洛維奇這對鋒線搭檔，總共510萬馬克的投資卻打了水漂。

拜仁沒有足夠財力引進頂尖外援，而二流外援又達不到期望值。因此，1986年到1989年間，拜仁從同州俱樂部紐倫堡那里挖來4名本土年輕才俊，他們分別是羅伊特、漢斯·多夫納、羅蘭·格拉哈默和曼弗雷德·施瓦布爾。

這是拜仁歷史上第二次（但不是最后一次）背負挖競爭對手墻角的罵名，第一次是1980年從門興挖走新星卡爾·德爾哈耶，然后將他擱在板凳上兩個賽季——在時任主帥切爾瑙伊的陣型里，并沒有他這樣的傳統(tǒng)邊鋒的位置。

挖人墻角的拜仁在1989-90賽季完成了聯(lián)賽衛(wèi)冕，但1990-91賽季，他們輸給了老對手凱澤斯勞滕。隨后一季更是噩夢一般，“南部之星”12月時的排名居然跌至降級區(qū)邊緣，聯(lián)賽結束僅列第10，奪冠的則是道姆執(zhí)教的斯圖加特。

1991年10月，拜仁恥辱般地主場輸給斯圖加特踢球者，慕尼黑奧林匹克南看臺出現(xiàn)了“海因克斯?jié)L蛋”這樣的叫罵聲。那場比賽后的周一（10月7日），海因克斯與董事會商討后同意結束合作，舍勒邀請貝肯鮑爾接手，但遭到拒絕。第二天，拜仁宣布海因克斯離任，繼任者是萊爾比。而十多年后，赫內斯公開坦承：“1991年與海因克斯分手，是我經理生涯犯下的最大錯誤?！保ㄎ赐甏m(x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