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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你晨與昏(五)

2018-01-30 17:38愛喝水
花火A 2018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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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顧:借助于木朵的弟弟的撮合,宋知衡追到了于木朵的家里求一個解釋的機會,卻被殘忍地拒絕,但眼尖的弟弟卻發(fā)現(xiàn)于木朵明明還愛著宋知衡,卻一直逼自己遠離。面對不愿原諒自己的于木朵,宋知衡只能繼續(xù)窮追不舍,甚至“撒嬌賣萌”。

第三章 假如我不曾愛你

1

白正非三十六歲“大壽”,“靜空”閉門謝客,被季維方帶頭裝點了一番,派對氣氛營造得紅紅火火。壽星人緣好又喜歡熱鬧,來者眾多呼朋引伴,其中有許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圈內(nèi)熟面孔,可真正相識的寥寥無幾。

白正非手持酒杯,倚靠著吧臺,帶著笑意,如同一位俯視眾生的超然行者。我則無福消受季維方的好意,主動請纓幫小武調(diào)酒,躲到吧臺后,圖一個喧鬧里的清靜自在。

季維方言出必行,真帶來兩位帥哥介紹給我。迫于她給的壓力,我只好給面子地分別和他們單聊了幾句,感覺生不如死。

一個是某新晉搖滾樂隊的主唱,端著一副“全世界都欠扁”的酷跩表情,與我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在我們搖滾圈,男人是要為搖滾獻身的”。另一個自稱先鋒派畫家,張口閉口馬塞爾·杜尚,侃侃而談,根本停不下來,我不得不打斷他,我并不認識馬塞爾·杜尚。

話不投機半句多,樂隊主唱和畫家當機立斷轉移戰(zhàn)場。

宋知衡沒有來,歐陸和那個女孩也沒有來。

“等人?”

我從門口的方向收回視線,笑問道:“大叔也在等人?”

白正非大方地點頭,輕拍身旁的琴盒 :“謝謝你們的禮物,我很喜歡?!?/p>

言下之意,他清楚我只不過是“借花獻佛”的人。

碰杯之后,我問:“他們不來,你會失望嗎?”

“你呢?”他反問。

“大叔,這不一樣?!?/p>

“沒什么不一樣?!卑渍寝D過身面對我,晃動玻璃杯里的冰塊與酒,“口感再不同,都是酒,會醉?!?/p>

我看著他仰頭自飲:“大叔,你今晚有點反常?!?/p>

拆禮物時,他摩挲黑管良久,面部表情沒有太多變化,反復游走的指尖卻仿佛在無聲地書寫心里的對白。眾人力邀他演奏一曲,他卻拒絕,開玩笑般道:“這么好的一支黑管,我只想演奏給一個人聽?!?/p>

眾人追問幸運兒是誰,白正非沒有回答,端著酒杯來到吧臺,將自己置身于歡樂的天地之外,面帶微笑,像在等誰。

“Jean打來電話,說晚點到。”

白正非像指點迷津一樣,我一聽了然。不久前,我看到一通陌生號碼的未接來電,還有一條同號碼發(fā)來的短信:“有飯局,十點到。宋知衡。”宋知衡向來守時,不管做什么都會告知具體時間,且從不會出現(xiàn)偏差,身體里就像擺著一座永遠精準無誤的時鐘。

短信和電話我都沒有回,不知道該說什么。

即便面對我最無設防的白正非,談論到宋知衡,我也無話可說。

“公司新簽的歌手聽過我的小樣很喜歡,希望我能做她新專輯的制作人?!蹦强墒枪救Υ蛟斓男氯耍谝粡垖]嬀徒唤o我這個完全沒有制作經(jīng)驗的人來做,我想一定與白正非有關,我問,“公司能同意?大叔,是你授意高層的吧?”

白正非挑眉:“怎么,對自己沒信心?”

“有,也怕做不好,丟了你‘金牌制作人的臉。”

昨天見面時,音樂總監(jiān)雖言辭鼓勵居多,但我感覺得到,他懷著保留意見,持觀望態(tài)度。論資歷,我的確差強人意,所以,更應該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以此證明自己的實力。只是,越重視,我的心態(tài)反而越容易產(chǎn)生波動。

“音樂圈需要注入新鮮的血液,她是新人,你也是新人,也許能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白正非豎起四根手指頭,“大叔送你四個字——舉重若輕。想打造出一張打動人心的唱片,你自己先要走進歌手的內(nèi)心?!?/p>

我點點頭:“公司安排我下周和她見面?!边@才是最頭疼的第一關,我不好意思地抿唇,“大叔,我不太擅長和別人打交道,只怕……”

“朵兒,你的小冤家又來了!”我的話沒講完就被季維方打斷,對上我疑惑的眼神,她聳聳肩往旁邊一閃,讓出身后一副濃妝艷抹的柯子璜。

小姑娘不說話,也沒把誰放在眼里,徑自坐上高腳凳,朝小武打個響指,熟門熟路地點酒。我示意小武不要動,隨即遭到她一記厭煩的白眼。

“我不是來聽你訓話的,我喝點東西,坐會兒就走?!?/p>

想起上次見面時的場景,我下意識地朝門口望了一眼:“柯子璜,你又遇到麻煩了?”

“沒有啊!”她故作輕松,隨著音樂晃動起身體,得意地笑,“反正我遇到天大的麻煩,你也會幫我擺平,因為你欠我的?!?/p>

我淡淡道:“所以,你一聲不響地拿走我的錢,也不覺得是在偷竊,對嗎?”

那天柯子璜在我家借住一晚,隔日清晨不告而別,我錢包里的現(xiàn)金也跟著不翼而飛。我考慮了很久,不愿把事情鬧大,沒有告訴柯子珫。他在海上漂泊,除了打電話教訓她一通,也別無他法。

“拿你幾個小錢怎么了?”柯子璜臉上沒有絲毫悔意,“我哥幫你那么多,我又被你害得不能讀舞蹈學校。你不該補償我,不該報答我哥嗎?”

“當然要報答了!”不等我開口,季維方笑容可掬地插話,“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她以身相許嫁給你哥哥,做你嫂子,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可以補償你一輩子。小妹妹,你說好不好?”

“不好!”

和長袖善舞的季維方比嘴皮子功夫,柯子璜還太嫩。她嗖地站起來,瞪大眼睛與季維方對峙,語塞半晌,最后氣鼓鼓地撂下一句“她才配不上我哥”,轉身奔進舞動的人群中。

“嘖嘖,被小姑子嫌棄了。”季維方說笑歸說笑,眨眼間便正色道,“那小丫頭挺野,你盯著點??此齽偛琶懊笆У貨_進來,像是又惹事兒了?!?

“嗯,我明白?!?/p>

我朝已成為視線焦點的她看了一眼,有點頭疼??伦予c我有隔閡、有距離,她不像于木勝,與我有割舍不斷的血緣關系,我能管教的方式有限,盯得再緊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我扶著額頭嘆氣,只聽季維方敲響臺面,斜著眉眼,熱切地道 :“喂喂,看那邊和白大叔說話的男人。身材和長相我給九十分,另外十分留待觀察?!?/p>

“他叫宋知衡?!?/p>

我低頭看表,晚上十點零九分。宋知衡應該是準時到達的,我剛才注意力全部在柯子璜的身上,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似乎感覺到我和季維方的目光,宋知衡側首,向我們露出自然從容的微笑。

“笑容完美,再加五分?!奔揪S方落落大方地朝他揮揮手,忽地扭過臉,驚訝道,“哎喲,他是你的初戀男友?!怪不得你誰也看不上,原來是早就被養(yǎng)刁了?!?/p>

我悠閑地抱著胳膊:“如果是先前的搖滾樂手和先鋒派畫家,我確實寧愿做尼姑。”

“這會兒你可不能當尼姑,逢場作戲會嗎,我去把他們叫過來?!?/p>

不等我回絕,季維方動作迅速,走出兩步又沖回來警告我,不許臨陣脫逃。我倒是想逃,可還沒來得及,宋知衡已來到吧臺前,坐到我正對面的位置。

“喝點什么?”我問。

“不用,謝謝?!?/p>

他像是工作完后忙著赴飯局,現(xiàn)又匆匆趕來,一身筆挺的正裝與此刻松散喧嘩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不喝酒更是辜負了這么美的夜,這么陶然的時光,不過,不用我替他操心,很快就有人把酒送到他的面前,請他喝一杯。

宋知衡看都沒看一眼不遠處正靜候佳音的美女,推開酒杯,似真似假地對我說:“于木朵,我沒有妹妹,不存在‘姑嫂不和的問題。”

我當他開玩笑,聽聽樂樂,沒有作聲。

“我明天去印度出差。公司和新德里一家制藥集團達成戰(zhàn)略合作意向,我被派去打前哨戰(zhàn),順利的話,兩三個月就回來,不順利的話,也許要半年?!彼膊粏栁蚁氩幌肼?,徑自不疾不徐地說著,“‘泰倫以前一直走的是特色原料藥的道路,自從姑姑接手之后,開始致力于向制劑方向轉型。而印度是全球最大的……”

“宋知衡,你去印度出差是你的事,我不想知道。”他的話太過莫名其妙,我聽不下去,“我出于禮貌只能對你說句一路順風?!?/p>

“可我好像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彼沃獠]有被我的急躁打亂,嘴角噙著柔軟的笑,繼續(xù)用低沉的嗓音娓娓道來,“少喝酒,少抽煙,不要熬夜,不要逞強。于木勝復學的事,我隨時愿意幫忙。還有,不要不接我的電話?!?/p>

“好啊?!蔽覞M上一杯黑方,笑著遞過去,故意刁難道,“你干了,我就答應你?!?/p>

宋知衡聲色未動,干脆地接過酒杯,喉結滾動,一飲而盡。烈酒流淌入腹,他漸漸蹙起眉頭緩了片刻,似已有幾分醉意,啞聲連連地嘟囔著不好喝,手一松將酒杯磕倒在臺面上。

我一把抓起即將滾落的酒杯,忍不住問:“你酒量怎么樣?”

他慢慢抬眸,唇邊暈開一抹迷離的笑意:“很差?!?/p>

“再差也不至于一杯倒吧。”我提防道。

宋知衡盯著我:“這個你不用擔心。于木朵,你只要說話算數(shù)就行?!?/p>

“我會的?!?/p>

2

常年混跡酒吧夜店的我看得出宋知衡平時肯定滴酒不沾。一杯酒后,他整個人變得異常安靜,尋了個吧臺邊角,手肘抵著臺面,腦袋靠著手背就那么一動不動地坐著。我以為他睡著了,可每逢有人上前搭訕,不等開口,他總會先一步擺手,拒人于千里之外。

孤單一人、落寞歸來的季維方見宋知衡老僧入定,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也失去了斗志,追問我是不是先下手為強,故意把人灌醉了。

似乎也無法否認,我沒回答,算是默認了。

“你應該問我,為什么沒把那兩個人帶過來陪你演戲?!奔揪S方十指交疊墊著下巴,用一種似懂非懂的眼神打量我,“知道你初戀送白正非什么生日禮物嗎?全手工鱷魚皮的琴盒!你送黑管,他送琴盒,你們這叫心有靈犀,還是婦唱夫隨呢?”

原來那天宋知衡問我送什么禮物,目的就在于此。

“不說點什么為自己辯解一下?”季維方笑意不明地說。

“沒有你想的那么曖昧?!蔽翌D一頓,“你下周有空嗎,陪我去見見那位神秘的新人。你知道的,我怕生?!?/p>

“真沒勁,又來轉移話題這一套?!彼︵凉郑瑪[起姿態(tài)來,“雖然我們在同一個公司,也存在競爭關系……不過呢,我還真想見見她。聽說她是國外專業(yè)院校畢業(yè),不光人美,還是個創(chuàng)作型才女。叫什么來著,挺雅一名兒,到嘴邊我怎么想不起來了……”

季維方正偏頭思索,舞動的人群中驟然爆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全場瞬間凝固,安靜下來。

一群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個個手持棍棒,面露兇相。為首的男人左右張望,像在找什么。白正非和顏悅色地上前交涉,那人二話不說,大喝一聲“砸”,舉起手中的木棍就朝白正非揮去。好在白正非反應機敏,險險地躲開,可其余的暴徒已如瘋狗一般,撒開蹄子狂吠亂咬。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眾人在一兩秒的恍惚過后,陷入一片混亂,尖叫、奔跑,更有人嚇得抱頭蹲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小武高喝著“敢砸場子”,翻身躍出吧臺。季維方也緊隨其后。我當然不能眼看著“靜空”任人糟踐,正想也跟著翻出吧臺,宋知衡卻突然出現(xiàn),抓住我的胳膊。

“躲好!”

他寒著臉,語氣強硬得不容我置疑,用力地把我往吧臺底下推。我不從,哪有朋友有難,我當縮頭烏龜?shù)牡览怼?/p>

宋知衡面色更冷:“于木朵,你要敢出來,我就直接把你敲暈了扛走!”

我怒:“你敢!”

“我說到做到!”

他脫下西裝拋給我,說了聲“報警”,轉身沖入混戰(zhàn)之中。我從不知道以前那個文質彬彬的他竟有些身手,很輕松便搶到一根鋼管用于防身。但他不主動出擊,救人才是主要目的,接連護著好幾個已嚇得六神無主的女孩脫離險境。

看到那些驚魂未定的女孩,我這才想起柯子璜還在里面,心頭一陣緊張,也不記得宋知衡的警告。幾年夜場奔波,這種場面我偶有經(jīng)歷,并不害怕,很快便在一張掀翻的圓桌后找到柯子璜。她人早已嚇蒙了,雙目呆滯,半天沒有認出我。

我熟悉“靜空”的環(huán)境,知道斜后方直通衛(wèi)生間,那里相對安全。確定退路無阻,我硬拽起柯子璜就跑。剛至一半,身后橫生一股強大的拉力,我被拖得踉蹌著倒退幾步,為免摔倒,本能地松開了柯子璜。等我站穩(wěn)再轉身,她已經(jīng)落入一個男人的手中,像無力逃生的獵物般,被野蠻地鉗制著。

猙獰的面孔看著有些眼熟,我很快想起,他就是那天對柯子璜圖謀不軌的男人。

他一只手野蠻地攫著柯子璜的長發(fā),任由她哭喊不止,另一只手高舉半截酒瓶,揮舞著,不準我靠近,一步一回頭地拖曳著她退向門口。我不敢輕舉妄動,一張嘴聲音就淹沒在嘈雜的空氣中,只能被動地跟著他們。

情況緊急,我頭皮發(fā)麻根本想不到應對的法子,只知道不能讓他們離開我的視線,更不能讓他們走出“靜空”的大門。

眼看離門口只有幾步之遙,宋知衡忽然出現(xiàn)在側前方,慢慢地向他們身后靠近。他朝我使眼色,示意我吸引住男人的注意力,以免被發(fā)現(xiàn)。時間不等人,幾乎沒有任何思考,我直接猛撲向男人,欲奪過他手里尖銳如利刃的半截酒瓶。

我突然出手,那男人毫無防備,有半秒愣神,宋知衡抓住時機,跨步上前出手鎖住男人的喉嚨,同時一記左拳猛擊男人的腰部。他失去平衡不得不松開柯子璜,后仰倒地,發(fā)出吃痛的哀號。我忙伸手拉過癱軟的柯子璜,和她一同跌坐在地上。確定她只是受驚過度,沒有皮外傷后,我才抬頭望向宋知衡,無聲地說了句——謝謝。

雙手攥拳的宋知衡,面無表情地與我對視,瞳孔中依稀燃著怒火,似乎是在責怪我不聽從他的警告,貿(mào)然行事害自己陷入危機?,F(xiàn)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我平靜地收回視線,脫下外套披在瑟瑟發(fā)抖的柯子璜身上。

四周好像突然之間安靜下來,我小心地扶起柯子璜,才發(fā)現(xiàn),原本滿地呻吟的男人不見了,連帶那些小混混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靜空”再度恢復平靜,只余一片狼藉,如同被臺風肆虐侵襲后的重災區(qū)一般。

一場突如其來的騷亂結束后,參加聚會的人們躲的躲,跑的跑,萬幸沒有人受傷。季維方坐在小舞臺的邊沿,手里夾著煙,疲倦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一腔心血轉瞬變?yōu)闅堅?,白正非卻出奇地鎮(zhèn)定,領著小武和店員們有條不紊地收拾殘局。白正非問我有沒有事,我搖頭,他又瞥了一眼我身旁的柯子璜。

“我,我,我……”柯子璜被他有些嚴厲的眼神嚇得聲音顫抖,驀地一定,像急于撇清關系一樣,指著我直叫喚,“找她賠!找她賠!我是學生,我沒有錢!沒……”

啪!

我揚手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柯子璜,你現(xiàn)在知道自己是學生了?你不是貪玩嗎?看到后果了吧,你還玩得起嗎?你得慶幸你不是我的親妹妹,我不能把你怎么樣?!彼嬷樣q解,我沒給她機會,愈加苛刻地道,“你說我欠你的,好,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一筆錢去讀舞蹈學校,可你還考得上嗎?我只對你說一次,不要把別人對你的虧欠當成你自暴自棄的理由!”

“我沒有自暴自棄!”柯子璜大喊,攤開手掌,“把錢拿來呀,我考給你看!”

“等你考上,要多少錢我絕不賴賬?!?/p>

“好,咱們走著瞧!”

柯子璜抬腿就跑,我想追,卻見白正非臉色驟變,飛快地跑向我身后某處。

我回頭一看,心臟也一下揪緊。剛剛看起來還好端端的宋知衡,此刻已摁著胸口,斜倚著墻壁喘息不止。再無暇顧及其他,我急急地沖過去,借著燈光漸漸看清,宋知衡從臉到頸滿是潮紅,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泛出可疑的紅點。

“可能是酒精過敏?!卑渍钦f,“走,送去醫(yī)院?!?/p>

我和白正非一左一右架起宋知衡。他呼吸困難,眼里已經(jīng)開始充血,還強打精神,艱難地對我微笑,輕不可聞地說“沒事”。我瞪著眼睛,真想破口大罵,最終咬緊牙關一個字也沒說,悔意已從心底悄然蔓延開來。

3

就近入院掛了急診,宋知衡果然是酒精過敏,嚴重到喉頭水腫導致呼吸困難。急診大夫說,搶救不及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打完一劑抗過敏針劑,他的情況略有好轉,又被送進輸液廳,吊上輸液袋,暫時留院觀察。

“靜空”還等著白正非回去主持大局,我送他,彼此察覺到對方都有話要說,兩個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誰也沒有先開口。

“大叔,對不起?!笨伦予f得沒錯,她是學生,該由我來負起責任,“今晚的損失,我會想辦法……”

“算了?!卑渍菙[手,很是輕松地笑著道,“就當是活動活動筋骨,證明我還不算老。三十六歲生日過得值?!?/p>

我也跟著牽動嘴角:“過得值錢吧,明天我去幫忙?!?/p>

“有人比我更需要你幫忙。朵兒,別嫌大叔啰唆,你和Jean的往事,我不清楚,只看得到現(xiàn)在,他對你很用心?!?/p>

我所認識的白正非有大把的感情故事,可從不屑于做感情顧問。而對于我和宋知衡的糾葛,他卻特別在意。我明白他關心我,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些別的什么原因。我感覺得到,但猜不透。

沒得到回應,白正非拍拍我的肩膀:“進去吧,好好照顧他?!?/p>

我點點頭,轉過身又立刻轉回來:“大叔,你和他真的是在美國才認識的嗎?”從踏進急診室到宋知衡病情穩(wěn)定,白正非顯得比我想象中更關切,我繼續(xù)問,“你們是不是以前就認識?”

他被我的問題逗樂了:“不要瞎猜,我們確實是在波士頓認識的?!?/p>

找不到他隱瞞我的理由,白正非的回答打消了我的疑慮。送他離開醫(yī)院,我接到季維方打來的電話??伦予呀?jīng)被她接回家安頓,很聽話沒胡鬧,她讓我安心照顧宋知衡。

凌晨三點,醫(yī)院才像是真正的不夜之地,偌大的輸液廳亮如白晝,人來人往。

我和宋知衡坐在最后一排,他閉著眼,面部的紅潮退去,手臂上的紅疹仍粒粒分明。輸液廳里并不暖和,嗡嗡作響的空調(diào)像個擺設。我想幫他將卷起的襯衫袖扯下來,剛伸手就被他反握住。來得匆忙,兩個人都沒穿外套,手指都很冰涼。

他緩慢地睜開眼睛,想說什么,我卻移開目光,看向墻上的壁掛電視——深夜連續(xù)劇,只有畫面,沒有聲音。

“抗敏藥的副作用是嗜睡。陪我聊點什么吧,不然,我會真的睡著?!?/p>

宋知衡的聲音帶著困意與笑意,我仍盯著電視:“想睡就睡吧。”

“不想睡,睡著就看不到你了?!?/p>

“我不知道聊什么?!彼奶鹧悦壅Z總是來得猝不及防,我能穩(wěn)住心跳,就無法思考該說什么,張口道,“有人說要敲暈我扛走,結果卻被我扛到醫(yī)院掛急診。”

“我沒想到這么嚴重,以前最多出兩天疹子。”他放低身子,膝蓋抵到前排的塑料座椅,含笑與我平視,“抱歉,讓你擔心了。謝謝。”

該說抱歉和謝謝的人,應該是我。

話到嘴邊卻又變了:“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酒精過敏的?”

“剛到美國的時候,心情不好,想試試借酒消愁,可惜沒成功。”像在與睡意抗衡,宋知衡離開椅背側過身,“你呢,試過嗎?”

我想了想,誠實回答:“試過??伦荧柦涛业摹!?/p>

我媽和宋知衡相繼離開后的第一百零五天的晚上,出海歸來的柯子珫帶著我酩酊大醉了一場。神奇的酒精賦予了我前所未有的清醒,我原本想不清楚的種種、糾結不放的種種,猶如劈開混沌造區(qū)宇,令我豁然開朗。

“柯子珫……”宋知衡淺聲呢喃,忽然問,“那個女孩的哥哥?”

“嗯,也是我爸的徒弟。”我留意到他舔了幾下嘴唇,說,“口渴?”

“有點兒?!?/p>

“我去倒杯水。”

“于木朵。”他沒有松開我的手,想說什么,啟齒又停頓半秒,“溫的,謝謝?!?/p>

飲水機在走廊的角落。有臨產(chǎn)的孕婦被人簇擁著推進來,幫不上忙、干著急的丈夫慌慌張張,撞得我打翻了紙杯。他著急地道歉,不顧滿身水漬,又追上去。我又重新倒了一杯溫水回到輸液廳,宋知衡終是扛不住藥力,已歪著腦袋沉沉地睡去。

默默坐到輸液袋見底,我喚來值班的護士拔針,宋知衡才醒。見過大夫,確認他再無大礙只需按時服藥,我們走出醫(yī)院,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晨光若隱若現(xiàn),今天將會是個難得的艷陽天。

“送你?”宋知衡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氣,問。

“還是我送你吧。”我抱緊胳膊,跺了跺腳,“餓嗎,先吃點東西?”

他很自然地伸手摟住我的肩:“天太冷,去我家,你做給我吃?!?/p>

“不行?!蔽耶敿捶駴Q,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能對一個病人太冷漠,“還是去我家吧?!?/p>

他開懷大笑,爽快地說:“好。”

我反應遲鈍,直到坐進出租車,才想明白中了宋知衡的圈套,可是,再計較也為時已晚。

重逢后短短數(shù)天,宋知衡已經(jīng)第三次來到我家。他初來乍到時就不曾見外,此刻更是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整夜只睡了一小會又紅疹未愈,他提出去于木勝的房間小睡。

我不便直接拒絕,迂回道:“床單很久沒換了?!?/p>

他抬腿就往我的房間走,說睡我的床更好。我以為他隨便說說,便去廚房忙了。

以前那個一本正經(jīng)的宋知衡,真是變得令人難以捉摸,親近但不過于親密的小動作,總是拿捏得適時而得當,不給我拒絕的可能。

年少時的宋知衡能拔掉我身上的一根根利刺,到現(xiàn)在,我自以為我的鎧甲堅不可摧,他卻好像依然能輕易找到我最薄弱的地方。

也許不是他太強大,而是我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心冷如死灰。

我將簡單的清粥小菜端出廚房,于木勝恰好開門進家。

“姐,你是因為忙著為我準備豐盛的早餐,所以忘記昨天說好去學校接我回家……”看清我端著的早餐,他一頓,不滿地撇嘴道,“清湯寡水,我決定不原諒你?!?/p>

折騰一夜,我真忘得一干二凈,忙騰出手去接他手里的旅行袋,說:“對不起,想吃什么,我馬上給你做?!?/p>

“不用。你就讓我這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可憐孩子,躲被窩里哭會兒吧?!?/p>

于木勝哀怨地嘆氣,伸手去推房門。想起宋知衡還在里面睡覺,我立刻閃身攔住于木勝,阻止他進房間。

于木勝愣了一下,說:“暴君,你居然連我一個人哭的權利也要剝奪!”

“小點聲,別把人吵醒了?!?/p>

“吵醒誰?”他好奇地抻著脖子望進房間,更困惑,“哪有人?姐!”

我回頭,果然里面空無一人,莫非宋知衡不聲不響地走了?

下一秒,隔壁我的房間門被拉開,宋知衡懶懶地靠著門框,嗓音低啞地問:“可以吃飯了嗎?”

他衣衫不整,睡眼惺忪。

“知衡哥……”于木勝由大驚轉為大喜,兩只眼睛放亮,“姐,我決定原諒你!”

推開一驚一乍的于木勝,面對宋知衡,我忍著極速下沉的心問 :“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他半瞇著眼似醒非醒,聽我咬牙再重復一遍后,無辜地說,“哦,在你弟的房間,我睡不著?!?/p>

“不會吧,我的房間多舒服啊!”

于木勝高聲大呼,我和宋知衡不約而同地用一種“你有毛病”的眼神懟回去。

于木勝是美漫鐵粉,房間的墻上掛滿各種超級英雄的海報,蜘蛛俠、美隊、鋼鐵俠、金剛狼、死侍……連床單被套也不知從哪里淘來的,印著巨大的小丑女頭像,浮夸又瘆人。每次我進他的房間,都感覺自己像被超級英雄集體圍剿的邪惡大反派。

所以,宋知衡的理由,我也深有體會,無從反駁。

經(jīng)歷了容易引人遐想的一幕,三個人再坐下吃早餐,氣氛不免顯得有些怪異。

但宋知衡似乎感覺不到,他細嚼慢咽,吃相文雅。于木勝則蠢蠢欲動,亢奮的表情全寫在臉上,很想追問細節(jié)卻又不敢問。

我滿足他的好奇心,說宋知衡酒精過敏,需要休息。他依然忍不住,開始旁敲側擊,向宋知衡打聽昨晚白正非生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你想不想知道,昨天白天我去你們學校發(fā)生了什么?”我受不了他過于旺盛的“求知欲”,潑出一盆冷水,“校領導已經(jīng)同意撤回你的退學申請書。明天你就給我乖乖地回學校上課?!?/p>

“不可能!”于木勝重重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我告訴你們校領導,你只是一時沖動私自退學,沒有征得家里人的同意?!?/p>

“我不是一時沖動!”

于木勝像忘記自己的腿還沒完全康復,急匆匆地沖回房間,片刻又氣哼哼地沖回來,將幾張紙質文件證書甩在桌面上。

“姐,你看!我不是隨便說說,更不是一時沖動?!?/p>

值班水手培訓證明、專業(yè)培訓合格證書,甚至海事局船員管理部門簽發(fā)的船員服務簿也辦好了。

這意味著,只要有航運公司愿意和于木勝簽約,為他辦理海員證,他就可以上船進行為期六個月的見習。見習期滿拿到適任證書,他便會成為一名真正的海員。

我很震驚,不是因為于木勝瞞著我早有準備,而是據(jù)我所知,從參加培訓到正式成為海員,所需的費用少則數(shù)千元,多則上萬元。

“你哪兒來的錢?!”

面對我一針見血的嚴厲質問,于木勝像漏了氣的氣球低下頭,囁嚅道:“借的?!?/p>

“管誰借的?”

“維,維方姐。”吞吞吐吐地交代完,他立刻又像打了雞血一樣挺起胸膛,振振有詞,“姐,是我求維方姐一定要幫我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欠她的錢,我一定會還。我想讓你看看,我的決心!”

這就是曾考上名校令我引以為傲的好弟弟,我氣極反笑:“行,于木勝,你好樣的。”

不想再用以前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我更不能當著宋知衡的面,讓于木勝難堪,當務之急是先平復自己的情緒。忍下滿肚子的怒火,我丟下他倆,奪門而出。

下期預告:于木朵因為于木勝參與海員培訓的自私?jīng)Q定負氣奪門而出,宋知衡借著安撫的機會,再次表示自己想挽回兩人之間的關系,依舊遭到拒絕。于木朵回到“靜空”查看修復情況,意外地接到宋知衡從印度打來的國際長途電話,他告訴她,那年離開時,是輸著液被人抬上飛機的,得知真相的于木朵感到自己心里筑起的那座墻開始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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