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之于我,一直是一個遙遠的意象,這意象來自于早期含笑的歌曲《飛天》,除了歌詞中“大漠”“落日”“流沙”“古堡”“反彈琵琶”“(壁)畫”等意象外,《飛天》其實是一首帶著武俠氣質、很中國風的作品,但這首由劉頂柱作詞、趙迎作曲并演唱的作品《風中的行者》不一樣,這是一首很“敦煌”的歌,無論詞、曲還是編曲和演唱。
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我確信我獲得了一種全新的感覺,我姑且把這種感覺命名為“敦煌意象”吧。
今年6月,軍旅詞作家劉頂柱與趙迎同時入圍了中國青年音樂家培訓工程,兩人聊起了關于“信仰”話題,并意欲以“信仰”為題寫一首歌,劉頂柱首先想到的就是敦煌,作為在蘭州工作的他,對于敦煌并不陌生。關于信仰,劉頂柱有太多的話要說:
“千年的春風 從玉門關吹過/千年的駝鈴 還在絲路上漂泊/我是一個風中的行者/時光打磨漫無邊際的寂寞//千年的光陰 經不起風沙的雕刻/千年的明月 守著一湖泉水的承諾/我是一個虔誠的行者/信仰是我永恒不變的承諾”
作為一名高產的詞作家,劉頂柱對于敦煌的意象歸納是嫻熟而理性的,在他的筆下,風是一種力量,一種可以讓歲月過往更加清晰,讓每一個虔誠膜拜的過客步履更加堅定的力量。而夢,才是信仰,“自天空飄落”,歷經千年沙礫的磨礪,仍“在古堡醒著”,這,也是信仰的力量。
風沙將光陰雕刻的斑斑駁駁、傷痕累累,而“千年的明月”,卻守住了“一湖泉水的承諾”,這簡單的對比,不僅是意象的反差,更是信仰與歲月的較量。
整首詞用幾近白描的手法,寥寥數語,將一個遼闊的敦煌意象融為一爐。心中自有起承轉合,這些關于敦煌的意象,劉頂柱信手拈來,這不是一種附會,而是一種歷經千年積淀,深深浸淫在每一陣刮過的風,每一場做過的夢里面的信仰,他所做的,只是將其歸納,用如詩如歌一般的語言表述出來而已。
我不想去妄自判定,趙迎對于音樂是“寫而優(yōu)則唱”,還是“唱而優(yōu)則寫”,無疑,他對《風中的行者》的駕馭和二度創(chuàng)作,是較成熟的。亦詞、亦曲、亦唱,趙迎是一個全能唱作音樂人,他對具有地域特色的音樂元素有著獨特的嗅覺,并善于運用現(xiàn)代音樂表現(xiàn)手法賦予這些傳統(tǒng)曲調新的色彩,2008年,他創(chuàng)作的《成都印象》,開篇的前奏引用了川劇《別洞觀景》中的唱段,副歌部分引用了四川民歌《太陽出來喜洋洋》中的名句并加以改編之后來對全曲做點化。而這首歌于2009年登上了中央電視臺全國優(yōu)秀流行歌曲創(chuàng)作大賽的舞臺,并廣受贊譽,比今年大火的趙雷的《成都》,整整早了8年。
如果說《成都印象》是趙迎對成都自然景觀和標志性人文景觀的描述,那么《風中的行者》則是直指靈魂之作,也是他音樂素養(yǎng)沉淀的厚積薄發(fā)和技法的升華。
趙迎是一個虔誠的佛教信徒,也是一個藝術的虔誠信徒,《風中的行者》其實也是對他的寫照,詞作者劉頂柱對他很了解,他們之間有這種默契。較之于劉頂柱,趙迎對于敦煌要陌生一些,但他對信仰的理解,卻更加深刻,先后兩次敦煌的采風體驗,那里的一沙一石、一泉一水、一壁一畫等等,都深深刻進了他的靈魂里。
敦煌意象是夢幻的、詩意的,也是痛苦的、現(xiàn)實的。趙迎將自己對人生的感悟和敦煌意象帶給他的觸動和震撼,都融入對歌曲的二度創(chuàng)作中:在作曲方面,旋律婉約而大氣、柔美而堅韌;在演唱方面,他轉音和跨音區(qū)的把握,讓歌曲有了一種濃郁的西域風格,有風有沙有大漠、有佛音神韻,更有禪意的空靈,悟性的潔凈,每一個音符都自靈魂深處發(fā)聲,仿佛是大漠中的天籟之音;在配器方面,前奏隨風破空而來的時候,胡琴悠揚處,遠去的西域在記憶中逐漸復活,讓人仿佛看見封印在敦煌壁畫上的飛天,隨著每一個音符翩翩起舞……
至此,《風中的行者》帶給我們的敦煌意象,才是立體的、遼闊的,宛如有聲的畫、流淌的詩。這樣的音樂距燈紅酒綠很遠,離心很近。
藝術的價值如同歷史的價值一樣,有時候也無非是讓人在個人經歷之外更廣闊的空間中重新打量自己,《風中的行者》具備這樣的價值。誠如是通過《風中的行者》,趙迎重新認識了自我,更加堅定了作為藝術及信仰的行者步伐。
我相信,敦煌意象帶給趙迎的遠遠不止這些,在《風中的行者》中表現(xiàn)出來的,只是他心中波瀾的一些漣漪,更多的,他則留在了心靈最深處,將指引他藝術之路和人生之途越走越遠、越走越好!(文/石與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