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金

陳洪金：炳輝你好，在我的記憶中，你從事寫作已經(jīng)有好多年了。我很想知道，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寫作的？每一個寫作者，都有著一段與文學結(jié)下不解之緣的經(jīng)歷，你的經(jīng)歷是怎樣的呢？

羅炳輝：陳老師您好！對于寫作來說，我在小學時就有種沖動與偏好。剛小學不久，駱賓王于七歲時寫的詩歌《鵝》，讀起來感覺到詩歌非常美、生動、樸實，像一幅畫；描述四季的一些文章，讀起來，腦海里就有一幅幅優(yōu)美的畫卷，到后來才知道，這些都是文字的意境；可能我們那個時代的人，還會記得《伏爾加河上的纖夫》那幅油畫以及那篇課文，十一個飽經(jīng)風霜的勞動者，他們在炎熱的河畔沙灘上艱難地拉著纖繩，時代特色、人物特點、勞動的景象等，讓人難以忘記。于是，在小學時就開始仿寫一些農(nóng)村干活的場景，開始細心觀察。也因為生長在農(nóng)村，受那些淳樸的民風所滋養(yǎng)，感覺農(nóng)村的自然風景、人和事，都非常美，當時不知道寫法方法，只能按語文老師教的寫作順序，加上對詞語的簡單堆砌，照課文來仿寫。后來，讀初中，班主任柳榜林老師的一篇散文《杜鵑》，對我啟發(fā)很大，自己買個筆記本，想寫的時候，就寫一些，主要在一些景物的描寫及感情的宣泄上?，F(xiàn)在想想，可能當時寫了三四個筆記本，還仿照詩歌，寫了一些自己認為的所謂的詩歌。這筆記本，表弟們喜歡看，后來就歸他們了。當時學校組織寫作大賽，全校學生都參加，我也根據(jù)對家鄉(xiāng)四季及早、中晚的觀察，就在現(xiàn)場寫了一篇《家鄉(xiāng)的四季》，沒想到，得了個優(yōu)勝獎。讀高中時，非常喜歡三川的荷塘，晚飯后，捧著書嗅著荷塘淡淡的清香，看著出泥而不染的花朵，就像仙境般，總有記錄的沖動。我繼續(xù)著初中時的愛好，寫了幾個筆記本。在課堂作文本上，語文老師會對個別詞語作修改，對個別段落作調(diào)整，于是，在寫法上，也有突破。后來，語文老師在作文本上的批字，基本上都是“好”、“很好”，還有一次，直接寫了“怎一個好字了得”，老師的這些鼓勵，對我鼓舞及影響很大。我經(jīng)常在學校的圖書室看書，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我看了好幾遍，感覺很美，很感人，那時讀的是舊書，還不知道這部作品獲了茅盾文學獎。到部隊后，我也堅持寫，還在報紙上發(fā)表過幾篇。2003年，從部隊回到麗江，又被麗江的美所俘虜，就悠閑地活在文字的自由里。也常拜讀麗江本土作家的作品，如魯若迪基老師的詩歌，馬霽鴻老師和陳老師您的散文，木祥老師、和曉梅老師的小說等，也在這些大家的文章里，學到了很多，后來，在大家的幫助、指導下，自己進行步很大，借這個機會，也一并表示感謝！想說一句實話，我想突破自我，關于這點，已思索了幾年，嘗試了幾年，但還沒實現(xiàn)?？梢哉f，我碰到了突破的瓶頸，可能還需要時間及閱歷的積淀。

陳洪金：在當下，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是一個非常冷門的事情，世界的喧囂，文學的寂靜，二者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從某種程度上講，這樣的情形又讓我們可以靜下心來堅守一種生活狀態(tài)，在這樣的狀態(tài)里，你對文學寫作有著怎樣的理解和認識？

羅炳輝：個人認為，不管時代如何變遷，但“真、善、美”是人類精神價值追求的一個永恒，而文學藝術的也是以“真、善、美”作為永恒主題的，兩者的精神追求沒有沖突。文藝也是種引領，在弘揚中國精神、凝聚中國力量中也起著重要的作用?？梢哉f，文藝工作者在這個層面，所發(fā)揮的作用是不可小視的，文藝工作者要有使命感，這是時代所賦予我們的。也可以說，作為文藝工作也是自豪的。當前，我們處于“三期疊加”，文學也遇冷，文學創(chuàng)作者也處在寂寞的邊沿，這就需要我們更應該堅守，服務于改革和發(fā)展的大局，用時代精神應對“三期疊加”。當然，并不是每個寫作者都這樣認為。在文學生涯里中也會有人放棄或背離文學宗旨的。網(wǎng)絡，以方便快捷登上歷史舞臺，受到人們青睞，網(wǎng)絡文學也搭上順風車，而網(wǎng)絡上發(fā)表或傳播文章，門檻低，一定程度上沖擊或破壞著人們的視野，影響著文學在思想領域的一種鼓舞、引領的作用，適得其反，也就改變了人們對文學的看法，文學的生命、文學的力量，也隨之削弱。于是，我們肩上的擔子非常重，以人民的名義，為文學正名。從個人層面來講，我熱愛文字，我喜歡將真情實感融進文字，不管哪個時代，能真正沉淀下來的，文學是其中之一，文學能讓人的心平靜下來，撫平內(nèi)心因浮躁而激起的皺褶，喚醒人性中永不幻滅的愛與思想。文學創(chuàng)作中，首先要感動自己，不管在什么時期，自己也需要感動，審視自己是否還真實地活著，也只有先感動自己，才能感動別人。我們需要神圣、純潔、真摯的內(nèi)心世界，文學起了很好的調(diào)節(jié)功能，包括自己在寫作時，也是種調(diào)節(jié)，也是一種對浮華的矯正。用中國文字的深邃，單純地拉近作者與讀者的距離，產(chǎn)生對“真、善、美”情感的共鳴。其實，這也是和種柔軟的交流，是其他交流方式所不能達到的效果。

可以說，文學也是寫作者的春天，也是讀者所青睞的田野，我們需要這樣的生活狀態(tài)。寫作者是用心靈觀察、感受、審視這個世界的，將自己的感受傳遞給讀者，描繪一幅心靈之畫給讀者，這是沉醉在麻將風里所不能感受得到的。人長期生活在埋怨里，或者紙醉金迷之中，內(nèi)心無法平靜，讓自己的心靈沉浮于喧囂之中，會讓自己的幸福指數(shù)降低。

于是，我在堅守。心里的藍天、陽光、白云，想呈現(xiàn)給大家。我也相信，大家都用愛來感染世界，我們的生活，都在美麗的狀態(tài)之中。我也相信，文字的力量，能撬動，人們向春天的向往。

堅守，依然是美麗的，與那些喧囂、浮燥無關。

陳洪金：你說得很好。說實在的，通過這樣的交談，也讓我更加深入地了解了你的內(nèi)心世界。我們都知道，一個文學寫作者，當他積累了一定的創(chuàng)作時間和經(jīng)歷以后，便會從理性的角度，對文學創(chuàng)作進行一個文體的選擇，也就是說，一個作家的寫作到了一定的程度，會把自己的精力相對集中地放在某一種文體上，深耕細挖，形成自己的一個獨有的關注與表達的范圍。在我的印象里，你好象更多的是寫散文，對此，你能談談自己的認識嗎？

羅炳輝：感謝！我以前寫作，同時寫散文、詩歌（含歌詞）、小說，可能是寫作者的一種通病，什么都想嘗試，在時間上會有一些沖突。我就在關注，像如魯若迪基老師以詩歌為主，馬霽鴻老師和陳老師您以散文為主，木祥老師、和曉梅以小說為主，進行創(chuàng)作，幾位老師在主攻方面做出了很好的成績，獨樹一幟，創(chuàng)作出了一些精品，但也有其他文體的創(chuàng)作。我就要思考，是不是應該有個創(chuàng)作文體的主攻方向。在經(jīng)歷了歲月的沖洗之后，感覺自己在散文的情感表達、語境、結(jié)構(gòu)、節(jié)奏，更符合自己的性格，也更傾向形散而神不散的寫作思路，于是，就以散文為主進行創(chuàng)作。當然，也未放棄詩歌（含歌詞）、小說的創(chuàng)作，也嘗試將寫作語言和思路在不同文體中進行移植，即用詩歌的言來寫散文，用散文的語言來寫小說，用小說的主線來寫詩歌。在六年前，跟北師大的譚五昌老師聊天時，跟他聊了自己的想法，也請他對作品提些意見。他也感覺到，我應該以散文為主，但也不能放棄其他文體的寫作，這樣有利于在文學道路上的成長：“你的散文有一定深度，語言駕馭得好，很讓人走心，有自己的模式，可以以此為主地進行創(chuàng)作和探索。但也不能放棄詩歌和小說?！蔽揖蛯?chuàng)作集中在散文上，從思路、角度、語言雕琢、思想情感的控制與宣泄等，融入自己的想法，或長或短，順利地表達自己的思想。找準自己的語言優(yōu)勢、思路優(yōu)勢、情感表達優(yōu)勢，這樣更容易走進文章，自己走進去了，才能感動自己，才能感動別人。

陳洪金：其實我對你的寫作已經(jīng)關注了好多年了，我們都是以散文寫作為主的。在我的寫作經(jīng)歷里，散文作品占了我的創(chuàng)作中的很大一部分。以一種文體為主，兼顧其它文體，比如詩歌和小說，可以讓我們的創(chuàng)作更加自由，更加貼近我們所以表達的思想和情感。對此，我是深以為然的。相信你也深有體會。我還有一個體會就是，散文寫作往往對特定的地域，有著特別的關注和指向，比如故鄉(xiāng)，比如自己工作或者生活中的某個讓自己特別留戀的地方。這樣的地域性和指向性特別明顯的寫作，往往會形成“挖深井，出清泉”的效果，讓一個作家寫出有特色的散文來。對此，不知你是否也有相似的感受？

羅炳輝：是的，這就是一種文化情結(jié)。當我們處于某個地域、環(huán)境、年齡或不同心境時，文字就會有所指向。我在陳老師的作品里，也感受到了，這種指向是溫暖的，很容易感染人。如果指向不明顯，很難注入真實的情感，沒有情感的文字，是慘白的，說嚴重點，就是詞語的簡單堆積，沒有靈魂的文字。我們都來自農(nóng)村，對農(nóng)村的淳樸有著特殊的感情，文字里總會透著淡淡的鄉(xiāng)土氣息，美妙而真實。像我的作品《老屋》，這是懷念鄉(xiāng)村里的故事，將那些人與人之間單純而充滿愛的故事講給別人聽，將鄉(xiāng)村的一個社會縮影展現(xiàn)出來，其主線也就是“真善美”；《靈魂里的天堂》、《奶奶的舊衣》就是將老一輩人的價值觀，以及傳統(tǒng)文化的根基、文化傳承的方式，都以真實的生活現(xiàn)實加以挖掘，可能別人看來平常，但卻深沉，發(fā)人深思；《古城深巷》將納西文化中最值得讓人傳承的東西，通過石板、路人、古城的生活方式，傾注了懷戀，也呼吁人們注重那些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在傳承中發(fā)展；《迪里坡》、《邊屯思緒》，就是對邊屯文化里的最淳樸的、最能體現(xiàn)文化力量的東西，通過文學的形式展現(xiàn)，也值得人們深思，守住我們文化的根；《思索與自由》，也是表達對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一種尋思，對和合處世觀的審視，對文化根源與發(fā)展的思考，等?？梢哉f，我的散文、詩歌、小說，都是離不開生活的環(huán)境，文化的傳統(tǒng)，所以，自己創(chuàng)作時，比較順利，與“真善美”的對接也沒有阻礙。我也相信，很多作家的，也會有這種創(chuàng)作的指向，就像陳老師說的，指向明顯就會達到“挖深井，出清泉”的效果，讓一個作家寫出有特色的文字來。

陳洪金：好的，我們今天的對談讓我感受良多，讓我對你的創(chuàng)作有了一個更加全面的認識，同時也讓我梳理了自己的一些創(chuàng)作理念。好的，我們的對話就到這里，謝謝你跟我分享了這么多。下次又聊。

羅炳輝：好的，感謝陳老師。在聊天時，您對我的啟發(fā)也很大，讓我審視了自己的創(chuàng)作歷程，重新梳理思路，還有很長的路在等著我，還需要繼續(xù)保護一顆堅守的心，用文字串起希望的田野，更好地服務于大眾。最后，再次對《壹讀》雜志的領導、編輯、文學界的老師作一并的感謝，感謝關注、關心，讓我們感覺到家的溫暖，以及如大山般深沉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