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請你談?wù)勆⑽脑娙绾螐墓糯脑~賦汲取營養(yǎng)?
耿翔: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大學畢業(yè)后,在書店看到了李耕編著的散文詩叢書,愛不釋手,于是就埋頭寫起散文詩。
在我的文學體驗里,自從有了散文詩的概念,就以為《詩經(jīng)》是散文詩,漢賦是散文詩,宋詞是散文詩,元曲更是散文詩。因此,在我初學寫作散文詩的時候,就是在中國文學最經(jīng)典的文本里,向無數(shù)大師討教。討教他們的生命抱負,討教他們的家國情懷,討教他們?nèi)绾纬缟凶匀?,討教他們?nèi)绾涡拇婢次?。我從很多?jīng)典作品里,看見他們天人合一,記錄最真實的生命的路上。
星星:你認為寫好散文詩的關(guān)鍵是什么?
耿翔:不管什么樣的文學形式,都是考驗寫作者擁有或發(fā)現(xiàn)的寫作資源是不是唯一的。當然,擁有唯一的寫作資源,不代表擁有唯一的表現(xiàn)方式。就像我們看貝拉·塔爾的電影,想想《撒旦的探戈》中自始至終的秋雨,想想《都靈之馬》中自始至終的風暴,想想那些被從情節(jié)、語言中簡化成雕塑一樣的人物,就會理解,真正的好電影,不是象征暗示生活中的某種真實,而是直接準確地接近它。我們應(yīng)該像貝拉·塔爾那樣,毫不含糊,在散文詩寫作中,直接準確地走進生活的真實中去。
當然,取詩歌的神,取散文的形,也很關(guān)鍵。
星星:如何做到散文詩的語境和意象抵達內(nèi)心?
耿翔:面對這個問題,我想起母語一詞。幾年前,在塞爾維亞、古巴參加世界詩歌大會,我是用陜西話朗誦詩歌的。外國詩人說,我們想聽的,就是你用母語發(fā)出來的那些聲音,它讓我們感覺到了你的聲音里,帶著很多不一樣的東西,那是我們沒有聽過的。因此,我理解的語境和意象,要抵達內(nèi)心,還是讓我們的寫作,先回到母語中去。
我的母語,準確地說,是出自一個叫馬坊的地方,從我出生的那一天,就給予了我不一樣的母語。我生命的場,一直存在于那里。我什么時候回去,都有所收獲。母語讓我擁有不一樣的語境,母語讓我獲得不一樣的意象。
星星:如何達到散文詩的思想和美學的統(tǒng)一?你在創(chuàng)作中做了哪些嘗試?
耿翔:思想和美學,塑造一個作家和他作品的品味。每個作家,都有自己的思想根基,都會在自己的生活中,或深或淺地看見人類的痛苦。每個作家,都有自己的美學追求,都想讓自己的文本,和別人的不一樣。作為寫作者,我的體會是,找擊痛過自己的生活,用自己能夠駕馭的語言,把它極簡地還原出來,你所發(fā)現(xiàn)的思想,你所創(chuàng)造的美,就在你所寫出的漢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