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芬

(鄭州師范學院文學院,河南鄭州 450000)

中國的文化豐富多樣,茶文化和酒文化是重要的兩部分,他們是璀璨的歷史星空中最耀眼的兩顆星。提及唐代的文人,我們總會聯(lián)想到酒和茶。文人在喝茶飲酒時,飲到情深處,就會創(chuàng)作出大量的茶詩和酒詩。繁華的唐朝,詩人尤其容易在飲酒喝茶時詩興大發(fā),膾炙人口的詩歌就應運而生。

1 酒詩

古代文人都愛酒,例如白居易的“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边@首詩有兩大亮點,一是通過綠蟻、新酒、紅泥、火爐、白雪等詞語,為世人展現出一幅溫暖且多姿多彩的世界,讓人心中倍感溫暖。二是這首詩營造了歡快、典雅的氣氛,有別于傳統(tǒng)的飲酒詩。我國傳統(tǒng)詩歌中往往通過描寫酒來抒發(fā)內心得愁緒和慷慨激昂的感情,而這首詩卻表現了溫暖的友情。這首詩作者在酒中蘊含的情感更接近于茶蘊含的情意,將詩中的“酒”字改為“茶”字,就更加相得益彰。

我國傳統(tǒng)詩歌中,酒與茶的情意和境界大不相同。在中國悠久的歷史中,酒的社會地位一直高于茶的地位。尤其在唐詩中,幾乎全是贊美酒的詩歌,而茶卻很少得到歌頌。俗話說酒不醉人人自醉。酒具有和催情劑一樣的作用,詩人往往可以通過飲酒來釋放自己郁積于心的情感。飲酒飲到情緒高昂時,一篇佳作便成。中醫(yī)上說,茶非凡品,是清涼之物,有清熱解毒之功效。喝茶接近于佛性,佛家講究清靜無言,而品茶也是焚香禁言。大多數人把酒當作瓊漿玉液,認為酒超脫于事外,故而詩人樂于寫酒。而茶就像生活中的平常小事,文人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日?，嵤屡c他們相距甚遠,故而沒有寫茶的欲望。俗話說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七大俗事中茶是地位最低下的俗事。文人則認為酒是超脫于日常的柴米油鹽之外的雅事,文人雅聚時一定會飲酒。

文學作品中,與酒密不可分的就是李白的詩。談及李白,人們眼中都會呈現出月下獨酌、對酒當歌的一個詩人形象。李杜詩篇萬古傳,可見李白的詩有多著名。李白被世人稱為酒中仙,杜甫稱他“斗酒十篇”,可見李白作詩與喝酒是密不可分的。杜甫的詩被稱為“詩史”,他的詩中多是表達安史之亂時,百姓生活的艱苦以及自己仕途的不順。而“酒渴思吞海,詩狂欲上天”這句詩是杜甫為數不多的通過寫酒來表達壯志豪情的詩句,酒壯人膽。

蘇軾的《薄薄酒》中的“薄薄酒,勝茶湯；粗粗衣,勝無裳；丑妻惡妾勝空房?！蓖ㄟ^反諷,贊美薄酒,諷刺茶湯,可見蘇東坡對酒的喜愛。而他的另一首名詩《試院飲茶》,“且學公家作茗飲,磚爐石銚相行隨；不用撐腸拄腹,文字五千卷,但愿一甌常及,睡足日高起?！边@首詩表達了作者向往隨身挑著磚爐和石銚,在欲飲茶時,隨時生火煮茶的自由生活。作者希望逃離五千卷詩文的折磨,能夠隨時有茶可喝,并且睡到日上三竿。這首詩還指出了茶的性情,喝茶使人閑適。茶與酒都是閑暇時的飲品,茶與酒相輔相成,詩人通過品茶飲酒來作詩,這豐富了我國詩文的內涵。但從本質上來說,酒和茶相差卻甚遠。酒是催情劑,使人產生或亢奮、或憂愁、或激情、或迷醉的感覺。而茶卻反著來,茶是靜心劑,它使人冷靜、思維沉思,神思清醒、清明,茶可以使人心得到潤澤,讓人浮躁的心靈遠離現實的煩擾,得到彼岸的寧靜。

2 茶詩

自從陸羽寫了第一部茶經,詩人們便樂于將茶寫入詩中,而韻味無窮的詠茶詩作就應運而生。世人皆知蘇東坡愛茶成癖,他寫茶的詩作不多,卻每首都是佳作。例如“顧渚茶芽白于齒”、“雪芽雙井散神仙”、“白云峰下兩旗新”等,這些詩句中可以見得茶的各具風姿。蘇東坡將茶當作人生知己,喝茶可以讓他得到片刻的安寧。蘇軾的詩中將茶視為故人,不同地域的茶各不相同,通過品家鄉(xiāng)的茶,就能聞到故鄉(xiāng)的味道。蘇軾通過飲茶,能夠品出心中的寧靜與熟悉。蘇軾還將茶當作靈品,因為茶在草木中當屬精品,既可食用解毒,又可泡茶飲用。茶集多種功用于一身,在生活中得到廣泛使用,成為人們生活中的必備物。茶是君子,文人雅士愛以君子自稱,故而愛喝茶,常常以茶自喻。

2.1 盧仝與《飲茶歌》

盧仝愛茶成癖,他在創(chuàng)作詩歌時常用浪漫主義的手法,故而世人稱其為茶仙。吟詠茶的詩人很多,他們致力于帶領更多人喝茶,故而他們精于描寫泡茶和品茶的過程。而盧仝卻以濃重的筆墨描寫飲茶的好處,教世人健康的喝茶,故而世人都贊賞他的詩。其中他的《飲茶歌》最為出名,《飲茶歌》又稱“七碗茶歌”,這是因為盧仝在這首詩中描寫了飲七碗茶時不同的感受。從第一碗茶到第四碗茶,品的是茶味,由“喉吻潤”至“發(fā)輕汗”。后三碗茶描寫的是精神境界的升華,從“肌骨輕”到“清風生”,可以看見詩人境界的提高。品到第七碗茶時,詩人已經飄飄欲仙,欲羽化登仙。詩人品茶,茶杯中的裊裊茶煙和悠悠茶香可以使詩人沉靜,遠離塵世,并且讓肉體和心靈都得到解脫與凈化。在茶葉盛行的時代,品茶成為世人修身的一種主要途徑。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盧仝的《飲茶歌》是詩人和畫家的靈感來源,宋畫家錢選創(chuàng)作了一幅《盧仝烹茶圖》,畫中人物煮茶的形態(tài)動作栩栩如生。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讹嫴韪琛分杏脻庵氐墓P墨描寫了百姓艱苦的生活,表達了作者為民請命的迫切心情,也體現了憂患意識。

2.2 茶文化與信陽茶歌

最初的茶被當作中藥來治病,《神農百草經》中就有吃茶解毒的記載。而茶真正作為飲料是在秦漢時期,此時的茶的普及性不高。西晉之后,飲茶漸漸普及,并且成為一種文人雅士修身養(yǎng)性的重要習俗。南北朝時,茶成為寺院的必備之物。品茶可以品出禪意,故而茶與佛是格外相稱的。佛門清心寡欲,而飲茶可以靜心頤神。古代寺院多建于環(huán)境幽靜、翠竹環(huán)繞的山林之地,此處往往宜于種植茶樹。僧人便在寺院種茶、飲茶,而著名的佛門圣地靈隱寺就是種植佛茶的有名之地。喝茶可以興奮神經,故而寺院長老們都允許坐禪的和尚通過飲茶驅走困意。

古代喝茶對環(huán)境尤為講究,在精致的亭臺樓閣和美景中間,文人才能引發(fā)心中的情感與雅興。此時茶詩、茶畫、茶賦也就一揮而就,增加了詩壇上的佳作。大文豪左思寫下第一首詠茶詩《嬌女詩》,這首詩開辟了茶詩的道路。茶不僅在文人中流行,老百姓也通過茶歌來贊美茶。茶農們通過歌唱,來表達自己對自然的贊美和對情人的歌頌。在采茶時,茶農的歡喜之情溢于言表,故而創(chuàng)作出茶歌、茶舞等藝術形式。信陽生產“信陽毛尖”,此地的茶文化豐富,擁有多姿多彩的茶歌。信陽茶歌充滿了當地的地域色彩,將口語化的詞語融入茶歌,使茶歌的感情更易體會,茶歌在普通農民之間的傳遞也極為便利,并且茶歌也會給人以親切感。信陽的茶業(yè)是重要的一大產業(yè),故而種茶、采茶、加工茶葉是大多數信陽人民的工作。為了緩解工作中的疲勞,信陽人民通過唱茶歌來調劑生活,故而信陽茶歌的種類與形式多樣。

3 酒詩與茶詩的界限與不同

名詩《寒夜》中,“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痹娙嗽诤挂圆璐?迎接遠客,在梅花綻放的窗下,飲茶更加符合賞梅的意境。若是喝酒賞梅,就破了窗前明月、梅花的意境了。

著名的詩人總是既寫酒又寫茶,例如李白的《月下獨酌》中“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與《答族侄僧中孚贈玉泉仙人掌茶》中“朝坐有余興,長吟播諸天”,透過這兩句詩的對比,可以看出喝酒與喝茶的情景的大不相同。白居易的《對酒》中“隨富隨貧且歡樂,不開口笑是癡人”與《食后詠茶》中“無憂無樂者,長短任生涯”的意境又是十分相似,可見善品茶之人也好飲酒,茶詩與酒詩中的意境不在茶酒,而在于人的心境。

唐朝詩人的茶酒之詩里,寄托著詩人的理想,我們能夠感受到詩人的豪情壯志。茶酒之詩中不一定都是壯志豪情,也有生活中的日?，嵤?。但是,喝酒喝到豪情萬丈,胸懷壯志是極好,而喝到愁緒驟起,甚至“舉杯消愁愁更愁”就可悲至極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與酒相比,茶的功能在于使人靜心,宜多飲,而酒卻多飲傷身。古人喝酒時好行酒詩、酒令,更添一種熱鬧氣氛。而在茶宴茶會上,通常會焚香、點茶、掛畫、插花等,從環(huán)境上就營造了一種禪意。

結語

酒不醉人人自醉。唐朝的詩歌汗牛充棟,其中描寫飲酒喝茶的尤其多。詩人多通過飲酒來抒發(fā)自己郁積于心的豪情壯志,酒是詩人情感的催情劑,唯有飲酒能與詩人的豪情相稱。詩人在喝茶時往往焚香,在裊裊輕煙和淡淡茶香中飲茶,禪意滿滿。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無論是飲酒還是喝茶,其實都是詩人面對生活的途徑,酒詩與茶詩都是詩人表情達意的載體。

[1]林治.中國茶道[M].中國工商聯(lián)合出版社，2004.

[2]人民日報海外版[N].2005-02-28（ 2）.

[3]陳有才.望賢居隨筆[M].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