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紫怡
夕陽的最后一抹余韻輕撫著竹條殘斷的老藤椅,撫著她稀落的白發(fā)。
在放學(xué)路上有一個拐角處,拐角處有一個車庫,車庫前有個孤獨的她。她手中握著一把檀木斷梳,坐在藤椅上的她,好似一眼便望盡了她人生的盡頭。周圍秋葉凋零,像隨風(fēng)飄舞的枯葉蝶,每一片葉子都好似在敘說一個動人的故事。車庫前,有幾個朝氣蓬勃的孩子,像幾條快樂的魚,嬉鬧著。她目光呆滯,好像守著望著什么,眼里盡是渾濁。
放學(xué)自己走回家,還是忍不住想進去看一看,看看這個雕塑般的人,經(jīng)歷了什么樣的波瀾起伏。
我站在一棵高大的老樹下,凝望著她。她布滿皺紋的臉,像一張已泛黃的老照片,好像稍一用力,便會被撕成幾半。黑珍珠似的斑已攀滿了她瘦小的臉,眼神如此的猜不透,陽光照在她花白的頭發(fā)上,好像蠶吐出來的絲,在風(fēng)中凌亂,刺痛了我的眼。
聽別人說,她的丈夫在兩年前去世了,她的女兒在很小時就溺水身亡了。
童聲的喧鬧,市井的嘈雜,在她看來仿佛是過眼云煙,她兩鬢的白發(fā)隨風(fēng)在耳邊吹動,時而遮蔽她的雙眼。我閉上了眼,樹葉發(fā)出的“沙沙”聲充斥著我的耳朵,想著,我的老境是否會和她一樣,甚至比她慘上百倍千倍,或許我會比她幸運,不至于老了與殘花枯草斷梳為伴。罷了!人生的走向,我豈能揣測。
我輕聲慢步地走過去,小心地拿起她手中的斷梳,生怕驚擾她的守望,我輕柔地梳理著她的白發(fā),她的頭發(fā)就像一把將要枯萎的草,即使得到雨露的滋養(yǎng),也難以重生。風(fēng)吹落了幾根她的白發(fā),那么無情,梳子與頭發(fā)摩擦產(chǎn)生的“絲絲”聲仿佛驚擾了樹上的鳥兒,鳥兒匆忙飛往遠(yuǎn)方。
她守在這里,望著遠(yuǎn)方,我的心頭涌起了一陣酸楚,想到了故去的親人,也想到了自己的晚年。她就像一面時光鏡,照出了我未知的生活。
街邊亮起了霓虹燈,她究竟守望著什么,我無從得知。夕陽拂過她嘴角淡淡的微笑,人都要老的,不如珍惜當(dāng)下,好好生活,享受和親人的每一刻相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