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昕孺
拆(外二首)
吳昕孺
詩經(jīng)說,維鵲有巢……
只怕會拆
因?yàn)橐惆簿庸こ?/p>
樂府說,西北有高樓……
可能也會拆
因?yàn)?4年前修的,已成危房
李白說,危樓高百尺……
這個不拆不行
黃金地段,正好可以筑一地標(biāo)
杜甫說,安得廣廈千萬間……
還不是要拆
拆了建本市最大的樓盤
至于杜老夫子住過的草堂
往東移兩百米
按原貌修復(fù),整舊如舊
眼見得:山色被濃煙的巨掌
拆了,水聲被濁流的黑手
拆了。喧鬧的世界寂然無聲
你站在我的對面
你在半空,我站不穩(wěn)
我做著白云的夢
有人揮手,有人坐飛機(jī)
也有的飛機(jī)掉下來
加入云的馬戲團(tuán)
街上移動的蘑菇
突然長出眼睛
世界大得,只剩下前面30米
而且還在縮短
世界變得更大,像那只
掛在墻上的祖?zhèn)鞯幕也即?/p>
口罩是霧霾的詞牌名
后面的詞怎么填
馬路沒有了呼吸
我依然想你。你在對面
我在半空。你站不穩(wěn)
你幸福嗎?
有人揮手,有人坐飛機(jī)
掉下來的飛機(jī)又上了天
馬戲團(tuán)丟了一只猴子
熱帶風(fēng)暴,從福建和浙江登陸
首先刮得電視新聞東倒西歪
并隨著電波,西裝革履、氣宇軒昂地抵達(dá)長沙
它身后站著一個港臺明星,出了機(jī)場
記者和粉絲前呼后擁,鎂光燈比閃電還亮
長沙的天空陰沉下來,像剛剛吵過架的
堂客們的臉。像挨了批評的娛樂頻道
像被手機(jī)短信充塞的超女的嗓門
烏云的柳葉眉翹得理直氣壯。雨死活不肯落下來
它曉得落下來注定是一場酸雨
風(fēng)暴的脾氣倒是小了不少。它是海歸派
撐開見識的帆。湘江一橋、二橋、三橋脫下旗袍
穿上藍(lán)布花褂,溫馴地躺在風(fēng)暴懷里
像乞食的小鳥。而岳麓山以為自己是一頭巨鷹
妄圖大口大口吞噬烏云。它當(dāng)然敗下陣來
風(fēng)暴過后,那些消失的村莊最后在報端消失
被困的民眾擁擠于正點(diǎn)新聞的旮旯里
抱著腐敗和捐贈打盹。播音員的感動擰出水來
這是另一場雨,浸濕了
流行音樂會上港臺明星的親筆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