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曉明

1926年1月21日，黃埔軍校呈請任命包惠僧為教導師黨代表。包惠僧是中共一大代表，大革命時期，他積極投身國共合作，在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武漢黃埔軍校籌備處主任和黨軍師、團黨代表的崗位上均做出了重要貢獻。

被任命為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

1924年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中共中央決定調(diào)中共一大代表包惠僧到廣東工作。包惠僧于1924年5月到達廣州，以中共黨員身份加入國民黨，初被戴季陶安排在國民黨中央黨部擔任黨員干部訓練班委員，兼任廣東大學師范部教員。后周恩來、陳延年（陳獨秀之子，時任中共廣東區(qū)委書記）改派他到蘇俄代表團資料室工作。9月，包惠僧兼任大元帥府鐵甲車隊的政治教官（后更兼任滇軍干部學校政治部主任）。

1925年2月，廣東國民政府第一次東征，討伐陳炯明。周恩來率黃埔軍校教導團和部分學生軍東征后，由卜士奇代理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但卜士奇當時兼任黃埔軍校校長蔣介石的俄文翻譯以及加侖、鮑羅廷的中文翻譯，很少到政治部，軍校內(nèi)的政治思想工作有所松懈。校內(nèi)的孫文主義學會與青年軍人聯(lián)合會對立日趨嚴重。為緩和沖突，軍校黨代表廖仲愷提出，必須要有一個得力的政治部主任經(jīng)常住在黃埔。據(jù)包惠僧回憶，廖仲愷曾致電蔣介石要周恩來到黃埔，但蔣介石復電說前方工作要緊，周恩來不能回來，廖仲愷于是找陳延年，請他擔任軍校代理政治部主任，而陳延年沒有時間，便向廖仲愷推薦了包惠僧。廖仲愷要包惠僧先到黃埔軍校接任工作，以后再補辦任命手續(xù)。包惠僧在1925年2月初接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其委任令簽署于1925年5月4日）。

包惠僧接任軍校政治部主任期間，黃埔軍校政治部便有了前方主任周恩來，后方主任包惠僧之說。包惠僧到任后，繼承并發(fā)展了周恩來在黃埔軍校開創(chuàng)的政治工作制度。他遵照廖仲愷和陳延年的指示，和聶榮臻、李漢藩、楊其綱、李默庵等政治部工作人員一起，將工作重點放在緩和孫文主義學會與青年軍人聯(lián)合會之間的矛盾。他們制訂了一個新的工作計劃，用歷史的事實與革命的需要促進與提高學生對于現(xiàn)實政治的認識——主要是將政治課程加多，每天兩次至四次，每次兩小時，同時加作業(yè)量，使學生除了吃飯、睡覺和軍事課程以外，其余時間都在課堂上聽政治課、閱讀書籍、整理筆記，減少開會討論問題的時間，“免得他們的思想感情有所激動”。包惠僧還在每天夜晚接見雙方面的學生，聽取他們的意見，有問題就替他們解決問題。他還極力與當時軍校的教育長錢大鈞搞好關系，“互相間交換了工作上的意見”，希望通過他做好國民黨右派師生的工作，勸他們不要在軍校內(nèi)鬧事。包惠僧的方法很快見到成效，“搞了一個多星期以后，學生的情緒安定下來”，學校里沒有出現(xiàn)大的騷亂。

在軍校工作期間，包惠僧和軍校黨代表廖仲愷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據(jù)包惠僧回憶：“我同他的公交私誼也非常密切。”廖仲愷為了更好地落實國共合作政策，曾對包惠僧說：“你是共產(chǎn)黨員，做的是國共合作的工作，也應該多同國民黨的同志聯(lián)系?！辈⒍啻喂膭畎萆扇　凹嫒莶钡膽B(tài)度，請國民黨元老胡漢民等來軍校講課。雖然如此，包惠僧的觀點和立場還是明顯傾向于青年軍人聯(lián)合會一方的。包惠僧到任兩個月后，青年軍人聯(lián)合會召開5000余人參加的群眾大會，包惠僧在會上做了報告《“五四”與“五七”之史事與青年軍人之使命》，號召廣大青年認清形勢，為完成中國革命的最后勝利而奮斗。他還組織軍校的共產(chǎn)黨員，“采取秘密小組的方式活動”，到他的宿舍“開些小會”，積極在軍校開展共產(chǎn)黨與共青團的工作。軍官學校在9點鐘吹熄燈號，包惠僧就于晚10點鐘后舉行秘密會議。為了加強對學生的政治教育工作，包惠僧還在青年軍人聯(lián)合會編輯的雜志《中國軍人》上發(fā)表文章，號召革命軍人“把那些屈服在軍閥與帝國主義勢力之下的成千成萬的軍人喚醒著救出來，共同走上自由平等的道途”。

1925年6月平定楊、劉叛亂時，黃埔軍校多數(shù)學員奉調(diào)參加平叛，校內(nèi)只留下包惠僧等總共不到100人，負責保衛(wèi)黃埔軍校，并辦理調(diào)配船只，輸送給養(yǎng)等任務。包惠僧領導政治部挑選了四五十名精干學生（多為共產(chǎn)黨員）組成一個武裝宣傳隊，進入廣州市區(qū)進行宣傳，并防范匪盜，救濟難民，維持秩序。值得一提的是，包惠僧接到前方命令，在黃埔軍校設立第三俘虜收容所。軍校還未來得及準備，5000余人的俘虜已送到。包惠僧立即部署，一面領導安撫俘虜，一面組織90多名學生輪流轉(zhuǎn)換著巡查、站崗，直至軍校出征的學生總隊歸來也沒發(fā)生任何問題。

在黨軍中主抓政治工作

在正式擔任黃埔軍官學校政治部主任近兩個月后，1925年8月初，包惠僧應黨軍第3團團長錢大鈞要求，在得到周恩來同意后，辭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職務，出任黨軍第1師第3團黨代表。

包惠僧到任后發(fā)現(xiàn)，“這個團是新成立的，士兵全是新招募的”。“包惠僧上任伊始，就強化政治軍事戰(zhàn)術訓練事宜?！苯?jīng)過包惠僧的訓練和整頓，第3團的作風和戰(zhàn)斗力有了顯著提高。不久，第3團就參加了解散粵軍許崇智部的軍事行動及二次東征戰(zhàn)役。

在準備第二次東征之前，周恩來本想調(diào)包惠僧到黨軍第3師任黨代表，其原因是這一師是粵軍許濟部改編的，下級軍官和士兵都是廣東人，地方色彩很濃厚，政治工作毫無基礎，因此派包惠僧前往整頓。但包惠僧認為黨軍第3團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接受他的領導。其中3個營中第1、第2營營長都是共產(chǎn)黨員，第3營營長雖是孫文主義學會的成員，但人很平庸，好控制。同時，包惠僧還認為自己戰(zhàn)斗經(jīng)驗不足，無力指揮剛剛組建的第3師參加東征?；谏鲜鲈?，他提出留在第3團，待東征結束后再去第3師，得到了周恩來的同意。

東征開始后，包惠僧和錢大鈞指揮黨軍第3團進入海豐城，當晚就受到陳炯明大將洪兆麟、謝文炳部七八千人的圍攻，正面有被突破的危險。此時，包惠僧、錢大鈞將預備隊全部調(diào)上前線，僅剩8個衛(wèi)士及不到10名的傳令兵留在身邊。關鍵時刻，包惠僧起到黨代表應有的作用，他鼓勵大家“死中求生”，帶領手下的20幾人沖出重圍，向城外的第3營靠攏，并率領第3營和城外其他部隊前后夾擊，不僅打退了陳炯明叛軍的進攻，還將敵人攔腰切斷，俘虜了千余名敵人。海豐之戰(zhàn)后，包惠僧、錢大鈞又率第3團經(jīng)陸豐、普寧、揭陽搜索前進，最后勝利到達潮州，結束了第二次東征的戰(zhàn)事。endprint

第二次東征結束后，包惠僧被任命為黃埔軍校入伍生部政治部主任，未及就職又升任第1軍教導師（后改為20師）黨代表，和師長王柏齡在東莞駐防。1926年1月，國民黨二大在廣州召開，包惠僧作為16名軍隊代表之一參加了大會。

據(jù)包惠僧回憶，王柏齡和蔣介石的關系非常密切，常常在軍中散布蘇聯(lián)和共產(chǎn)黨反蔣等消息，制造混亂，離間汪精衛(wèi)、共產(chǎn)黨與蔣介石的關系。包惠僧同王柏齡接觸頻繁，但“怕和王柏齡翻臉，將來不好共事”，于是到廣州將王柏齡的言論一方面向蔣介石、汪精衛(wèi)報告，一方面向陳延年、周恩來報告。

1926年3月20日“中山艦事件”后，包惠僧所在的第1軍遭到清洗，包惠僧的20師黨代表的職務被解除。和其他中共黨員一起被迫退出第1軍。不久，周恩來在廣州大佛寺設立一個高級政治訓練班，包惠僧出任主任政治教官，專門訓練從國民革命軍第1軍撤出的共產(chǎn)黨人。這個訓練班結束后，包惠僧又在國民政府訓練部主辦的一個戰(zhàn)時政治訓練班擔任班主任，為北伐培養(yǎng)干部。7月底，由于國民革命軍第2軍在后方招募新兵并準備成立政治部，而軍副黨代表、政治部主任李富春又要隨軍北伐，要包惠僧回廣州擔任這個后方政治部的主任。但此事由于蔣介石沒有批準而擱淺。期間，錢大鈞曾勸包惠僧退出共產(chǎn)黨，回20師任黨代表，包惠僧沒有答應。不久，包惠僧得到國民政府主席譚延闿的委任狀，陪同西北軍代表劉驥等人到北伐前方工作。

協(xié)助鄧演達創(chuàng)建黃埔軍校武漢分校

武漢三鎮(zhèn)被北伐軍攻克后，國民黨中央決定在武漢開辦黃埔軍校的分校，稱國民革命軍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分校。當時，鄧演達任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主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武漢行營主任兼湖北政務委員會主任委員。包惠僧到武漢后，被鄧演達任命為軍?；I備處主任。包惠僧將校址選在湖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校舍，把這里的全部房屋接收過來，花了一個多月擴建、整修。校舍剛剛建成，黃埔軍校第5期一個總隊就開到這里。包惠僧還吸收進步人士的意見，起草一個教育綱領，并參與了招生工作，錄取男生986名，女生195名。新生入伍不久，鄧演達回廣州，把校務交給了包惠僧代理。

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黃埔同學會武漢分會的一些人看到共產(chǎn)黨員包惠僧代理了校務，便給蔣介石寫信說，共產(chǎn)黨員包惠僧任用私人、把持校務，鄧演達包庇共產(chǎn)黨，包庇包惠僧。蔣介石立即警告鄧演達說：“用這個人要慎重，他是不容易駕馭的。”包惠僧得知后遂辭去籌備處主任職務。

1927年1月，包惠僧受鄧演達指派，出任獨立14師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的職務。包惠僧完全按黃埔軍校的辦法訓練部隊：在師、團、營、連各級成立國民黨組織；改善行政管理，廢除對士兵的體罰；進行政治軍事教育；同時，還設法將全師的給養(yǎng)由原來每月的12萬元增加到15萬元，保證給士兵按月發(fā)餉，還發(fā)放了一大批槍支彈藥。經(jīng)過兩個月的整訓，部隊士氣為之一振，面貌大變。總司令部點驗委員會蔣鼎文稱贊包惠僧說：“我們抬頭看就知道政治工作的作用，黃埔軍校的軍事教育，你帶到獨立14師來了?！辈痪?，包惠僧因受到張國燾的壓制，主動向總政治部提出辭呈。

1927年“四一二”政變后，鄧演達讓包惠僧去說服夏斗寅繼續(xù)效忠武漢國民黨中央。但夏斗寅此時已準備追隨蔣介石。就在包惠僧來找他的路上，夏斗寅準備殺害包惠僧，只因幾個過去跟包惠僧關系不錯的團長反對才改變了主意。

1927年7月下旬，包惠僧奉周恩來的命令到南昌。8月1日，南昌起義爆發(fā)，起義部隊隨即南下，向廣東方向挺進。但包惠僧就在這個時候病了，加上對共產(chǎn)黨的前途缺乏信心，他便暫留南昌，后脫離共產(chǎn)黨，輾轉(zhuǎn)于武漢、上海、南京等地。

1930年，包惠僧跟隨鄧演達參加發(fā)起成立第三黨（中國國民黨臨時行動委員會）的活動，不久又脫離第三黨恢復國民黨黨籍。1931年起，任蔣介石的陸?？哲娍偹玖畈繀⒆h、軍事委員會秘書、防空委員會編審室主任兼第四處副處長等職。期間，他還一度擔任過中央軍校政治教官，每星期去講6個小時的政治。1936年，包惠僧轉(zhuǎn)任文官，從此退出軍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