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
這天上午,王員外到糧鋪去查看生意。一出門,他就感覺到不對勁。怎么不見人呀?他加快腳步,走出巷子,來到大街上,驚奇地發(fā)現(xiàn),原本車水馬龍熱鬧非凡的大街上居然見不到一個人。立時他覺得毛骨悚然。這是出了什么事???
王員外滿腹狐疑,來到糧鋪,卻見小伙計鄭六正站在門口張望著。王員外問道:“今天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啦?怎么連個人影兒都不見?。俊?/p>
鄭三夸張地說:“東家您是不知道啊,今天要出件奇事兒。”王員外忙著問道:“什么奇事兒?”鄭三說:“盈水河的河水會倒著流!”王員外一聽就笑了:“這鬼話你也信?盈水河的河水要是能倒著流,我就把腦袋擰下來讓你當球踢?!编嵢f:“他們打了五百兩銀子的賭呢。這鐘點兒眼見著就要到了。東家,我想去看看?!?/p>
王員外越聽越奇。讓盈水河的河水倒流已是不可理喻,還定好了倒流的鐘點兒,那就是聞所未聞了。難怪會冷街空巷呢,原來人們都看熱鬧去了。他也想去看看熱鬧,更想聽鄭三給他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更何況今天也沒生意可做呀。他就對鄭三說:“快點兒上板兒鎖門,咱也看看去?!?/p>
兩個人一齊動手,沒一會兒的工夫,就上好了板,大門一鎖,拔腿就往河邊跑。路上,鄭三把他知道的情形講給王員外聽。就在幾天前,縣城里忽然來了一位奇人,自稱是百賭不輸。他先找到了在十字街擺卦攤的許半仙,不知怎么就跟許半仙打上了賭,賭許半仙今天會掉到井里,賭銀二兩。本來人們想著他必輸無疑。誰知許半仙收攤回家時,路遇一匹驚馬,他忙著躲避,不小心真的掉到了井里。這下倒好,他不光被淹成了落湯雞,還輸了賭,只好認賭服輸,賠了人家二兩銀子。人們無不嘖嘖稱奇。
王員外聽了,搖了搖頭說:“也許是趕巧了吧?!?/p>
鄭三笑笑說,接著又發(fā)生了一件事。那位奇人遇到了盲人劉大明,就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劉大明奇怪地問他:“你跟著我干嘛?”奇人說:“我跟著你撿金子?!眲⒋竺骶托Γ骸拔页粤松项D沒下頓,身上半個銅子也無,連狗都不跟著我走,甭說金子了,你怕是連個銅板都撿不到?!逼嫒司驼f:“那咱打個賭吧。我要是撿到了金子,咱就一人一半兒?!眲⒋竺魉斓卮饝?。奇人怕他反悔,又找了幾個證人。人們覺得新奇,也一起跟著走,看熱鬧。
王員外笑著插嘴道:“滑天下之大稽。”
鄭三接著說道,那劉大明走著走著,竟踩空了,打了個趔趄,忙用拐棍拄地。那拐棍吃不了這么大力,竟“啪”的一聲折斷了。那奇人撿起了斷掉的半截拐棍,欣喜若狂。人們這才看清,那半截拐棍,竟是黃燦燦的金子做的。原來劉家老祖宗用黃金打造了這半根拐棍,以此藏寶,可惜劉大明并不知道。奇人如約贏走了一半的金子。不過,就剩下的這一半,那也不少了,劉大明高興得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上去了。
奇人倨傲地說,他百賭不輸,料想也不會輸在這盈水縣,要是沒人敢和他賭,他就走了。這話可讓人聽不下去了。在城西開炭鋪的孫二福就站出來,笑呵呵地說道:“你賭的都是平常事物,而且賭頭又這么小,實在沒啥意思。要賭,咱就賭個大的,賭個新鮮的。你敢不敢?”
奇人翻了一下白眼兒說:“賭就賭。你劃下道兒來。”孫二福說:“咱賭五百兩銀子?!逼嫒苏f:“好??!銀子多了,這才過癮。你不是要賭不尋常的事物嗎?我就賭明日午時,盈水河河水會倒流。你敢不敢賭?”孫二福一聽就樂了:“好,咱就賭這盈水河河水倒流吧!”
兩人的奇賭,一時間傳遍了縣城。誰見過河水倒流???可奇人分明賭了,而且還下了那么大的賭注。眾人就是想看個稀奇。鄭三想去,可鋪子里的伙計們也都想去,最后抓鬮,他抓輸了,這才留在鋪子里,卻是百爪撓心。
王員外聽完,卻不笑了,他也好生奇怪。那人既然是打賭奇人,就說明他對事物觀察得很仔細,這才會賭別人所不知。但河水順流,此乃自然之理,他還能把下游抬起來?可他又分明不會做賠本的生意啊。想到這里,他不覺加快腳步,向盈水河走去。
盈水河從縣城北面流過,離北城門有五里多地。王員外和鄭三急匆匆地趕來,卻見河岸邊已是人山人海。也是,誰都想親眼見識一下這曠世奇賭。王員外和鄭三費了不少力氣才從人縫中擠到前面。此時,孫二福正和一個生人站在岸邊。王員外認得孫二福,也不多看他一眼,倒是那個生人,應該就是那位打賭奇人了。那人賭得雖奇,但長相卻一般,穿著長衫,面容瘦削,一縷長髯,不像賭徒,倒像是位教書先生。
盈水河中的水,與往日沒啥分別,還是嘩啦啦地向東流著。倒不知這位奇人賭的是個啥,難道是銀子多得花不完,存心要送給孫二福五百兩?王員外滿腹狐疑,暗自琢磨著。
孫二福許是等得不耐煩了,轉臉問道:“季先生,時辰快到了吧?我看這河水,沒有倒流的意思啊?!?/p>
季先生望了望天,胸有成竹地說道:“快了。再有一炷香的工夫吧。兄弟,到時候你可看準了?!?/p>
孫二福呵呵地笑著說:“我這眼神兒不差,看得準呢?!彼ゎ^對圍觀的眾人喊道:“季先生說了,再有一炷香的工夫,這河水就能倒流了。大伙兒看準了,可別走了眼?!北娙似鸷宓溃骸翱吹们澹覀兛吹们?!”
片刻之后,卻見一條大船溯河而上。那是王員外家的糧船,正載著滿滿一船糧食而來。船上的艄公在用力劃船,岸上還有十幾個船夫在拉纖。
一炷香的工夫,那船已離眾人近了。季先生忽然大喊一聲:“大家看準了!”眾人忙著望向河面。這時,驚人的一幕發(fā)生了:河水果真倒流回來了!王員外瞬間就明白了。此處修了橋,河水要從橋拱中流過,河面就變窄了。他家的糧船從橋拱中穿過,堵住了河面,流淌的河水被船一擋,掉頭回流,倒真成了河水倒流。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等到糧船過了橋拱,河水又嘩啦啦地向東流去了。
眾人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時鴉雀無聲,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季先生卻抱拳行禮,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孫二福的臉變得煞白。但事實就在這里擺著,賴是賴不掉的,保人早已收下雙方的賭金,這就一并交給了季先生。季先生收下銀子,高聲唱道:“盈水河中水倒流,一賭定得群賢妒!”
王員外冷笑了一聲,叫道:“季先生,你可愿跟兄弟一賭?”季先生聽到有人跟他叫板,站住了,扭過頭來看著他,淡淡一笑,說道:“我本就是好賭之人,有人愿意跟我賭,我自然樂得奉陪。但不知這位兄臺,要跟我賭什么?”
王員外說:“我也跟你賭賭這盈水河中的水。”
季先生拍手道:“妙極!但不知如何賭呢?”
王員外說:“你遠來是客,由你出題吧?!?/p>
季先生點頭道:“好?!奔鞠壬肿呋氐胶舆叄铀肓讼耄缓笳f道:“那就賭這盈水河中的河水吧。我能火燒盈水河。你賭不賭?”
季先生話一出口,圍觀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當初,季先生和孫二福賭這河水能倒流,已是讓人瞠目,現(xiàn)在他又賭火燒盈水河,驚得眾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當然了,最吃驚的還是王員外。王員外是個聰明人。他讓季先生出賭題,表面上看是出于禮貌,其實是給自己留了一個退路。他自小在盈水河邊長大,對盈水河太熟悉了,那季先生卻是外人,對盈水河的了解能有他多?季先生出題,若是勝券在握,那就認下,若是沒有把握,就搖頭不允。沒成想季先生拋出了這么一個弱智賭題,王員外想不認下都難。于是,他點了點頭道:“好,咱們就賭你能不能火燒盈水河?!?/p>
季先生仍是那種倨傲的表情,不疾不徐地說道:“這個賭有違天倫,震古爍今,賭注自然也要大些。咱就賭一千兩銀子,怎么樣?”王員外道:“好!”兩個人擊掌定賭。季先生說,兩個月內,他必讓眾人看到火燒盈水河。王員外應了一聲好。這個賭注有點兒大,沒人敢當保人,恰好縣丞魏一林也趕來看熱鬧,于是就讓他當了保人,銀子交到了他手上。
奇賭已定,眾人漸漸地散了,只等著到時候再看場好戲。
王員外也往回走。鄭三追上他,神秘兮兮地問道:“東家,那季先生是不是傻呀?盈水河這么大,他怎么能火燒得了呢?真要燒,那得搭一個多大的爐子呀!這不是白給你送銀子嘛?”王員外卻皺眉說道:“你看他是傻子嗎?他能贏孫二福,那就說明他聰明過人。他早就知道咱家的糧船從下邊的碼頭過來,還算準了到達的時辰、河面的寬窄、船頭的寬窄、水流大小、河床的陡緩,算計得分毫不差,才會出現(xiàn)河水倒流的情形。他說能燒,那定是能燒的。”
王員外直后悔自己剛才太過沖動,沒多想就應了賭。但既然是當著全縣人應下的賭,他就得認。但要認輸,白白丟掉千兩白銀,他又不甘心。更主要的是,真要輸了賭,也會讓他丟面子啊。他轉著眼珠兒想了想,眼下還不知道季先生會出什么怪招兒,但隨時掌握他的動向卻很必要,見招兒拆招兒嘛。他就吩咐鄭三盯住季先生,若有什么異動,隨時來稟報。鄭三是個機靈主兒,應了一聲,轉身去找季先生了。
王員外則去找胡大叔。
胡大叔是個極聰明的人,早些年曾在朝為官,后來看風頭不對,就稱病回鄉(xiāng)。朝廷中斗得血雨腥風,他卻偏居盈水,自得其樂。王員外說了打賭之事,胡大叔驚得下巴險些掉下來,半張著嘴巴,好半天才合上,結結巴巴地問道:“你說啥?他要火燒盈水河?”
王員外點頭道:“是啊,明知這是不可能的事,他卻敢以此來和我打賭。我就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大叔,你幫我想想,他能想出什么詭計,把這盈水河給燒了?”
胡大叔笑道:“他要火燒盈水河?那是腦子有毛病??!”王員外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說,這位季先生腦子絕對沒毛病。他敢稱自己百賭不輸,那就說明他真有這本事。雖然未必是世間奇人,但絕對夠聰明。他到盈水縣來,已經連贏了三場,絕非浪得虛名。他既然敢夸下???,只怕是心里有數(shù)。不然,又怎會擲出千兩白銀?
胡大叔沉吟片刻,說道:“他要火燒盈水河,這種荒唐事絕對不可能實現(xiàn)。我猜想,他一定會在文字上做手腳。趁著還有些時日,我就多翻閱此類文章,到時候親自上陣,駁得他啞口無言,給咱盈水掙得一分顏面。”王員外聽說胡大叔要親自出馬,心才稍安。
兩天以后,鄭三趕過來報信兒,說季先生帶著人在河邊的荒地上蓋磚窯呢。王員外驚問道:“他蓋磚窯干嘛?”鄭三搖了搖頭,說他也沒想明白。王員外不知道這季先生的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急忙趕過去。果真,季先生正帶著人忙碌著。季先生看到他,迎過來,笑呵呵地說道:“王員外,你看,我可準備火燒盈水河了?!蓖鯁T外左看右看,季先生也不過是要蓋個磚窯,很普通的磚窯。他想不通啊,這跟火燒盈水河有什么關系?他疑惑地問道:“我看你蓋的是個磚窯。你難道要把盈水河放到磚窯里燒?”
季先生哈哈笑道:“王員外,你真能想。我要是有那本事,就不用如此費心竭力地忙乎了。不過這事兒,還真不能告訴你?!奔鞠壬器锏匦π?,不肯說了。
王員外趕忙去找胡大叔。胡大叔聽他講完,反問道:“你覺得他蓋磚窯是要干嘛?”王員外就笑:“磚窯自然只能燒磚了。我還真不信他有那本事,把盈水河變小塞進磚窯里給燒了。”胡大叔卻喃喃說道:“聰明,絕頂聰明!”王員外聽出胡大叔是在夸季先生,忙著問道:“大叔,你想到啥了?”胡大叔說,如果他沒猜錯,季先生就是要跟他玩一個文字游戲。河是由啥組成的?可不就是水和土嘛。他把土和水放到磚窯里燒成了磚,你能說這不是盈水河的?季先生既然敢這么做,心里肯定就有底,一般人怕是說服不了他的。王員外忙著說:“大叔啊,不瞞你說,甭說別人了,就我這笨嘴拙舌的,也不見得能說過他。這事兒還就得指望你了?!焙笫妩c點頭說:“要說狡辯,他未必勝得過我?!?/p>
胡大叔雖是應了,可王員外的心里反倒更沒底了。這個季先生,不會再想出什么幺蛾子吧?他再三叮囑鄭三,一定要盯緊季先生。鄭三每天晚上都來跟王員外匯報,把季先生一天的活動都講一遍。季先生帶著人蓋好了磚窯,然后就挖河泥燒磚了。沒過一個月,盈水河邊就擺起了上百垛磚。
這時,季先生又做出了一件更加令人不可思議的事。他帶著人在河堤正中挖出了一道丈把深的大溝,就像是把河堤整個剖開了,然后在溝中砌起墻來。
王員外聞訊而至,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季先生見他過來,迎上來,笑呵呵地說道:“王員外,又來看看?”王員外譏笑他:“你是要把這盈水河包起來燒嗎?”季先生點點頭道:“王員外真是機敏過人,我的計謀被你看穿了,那我也就不瞞你了。我先用磚把河道固定好,然后在下面挖洞,在洞中架起柴火來燒,可不就是火燒盈水河了?王員外,你輸定了?!闭f著,季先生就得意地笑起來。
王員外一下就傻了眼。按季先生所說的,那可不就是火燒盈水河嗎?那他真是輸定了。一千兩銀子事小,關鍵是輸?shù)妙伱鏌o存啊。他一時沒了主意,匆匆來找胡大叔。胡大叔一聽就跳起來:“天吶,季先生是鬼呀,居然能想出這樣的鬼主意!”王員外哭喪著臉說:“是啊。真要按他說的,那我就輸定了,咱們盈水縣也輸定了??!”
胡大叔皺眉沉思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有了!”王員外忙問:“咋了?”胡大叔說:“他不是想挖洞嗎?咱就讓他挖不成。他要在河下面挖洞,咱就在上面挖河床,讓河床變深,他的洞總不能挖得比井還深!”王員外一想,是這么個理兒。
事不宜遲,他趕緊高價聘請了十幾個人,一次次潛入水中,把河道挖深。
季先生見了,驚叫道:“王員外,你干嘛?沒有你這么做事的!”王員外得意地笑著說:“你就往下挖深一點啊?!奔鞠壬钡锰_:“再挖深就到水層了,一挖就塌!我真不該把實情告訴你。我的一世英名,就毀在你手里了!”
看到他那猴急的樣子,王員外得意地笑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兩月之期。王員外絲毫不敢懈怠,請了十幾個人,日日都到河下面去挖。胡大叔那邊也沒閑著,把相關文獻都找出來讀,還到河邊看了幾次,揣度季先生到底還能變出什么花樣。但季先生似乎是黔驢技窮了,倒沒有啥新動作,這反倒讓王員外心里不踏實了。
很快就到了約賭之日。天剛放亮,眾人就紛紛圍攏來看熱鬧。王員外和胡大叔也早早地來到盈水河邊。魏一林帶著賭銀也來了。太陽已升得老高,卻不見季先生的影子。王員外喊過鄭三,讓他去尋季先生。鄭三去了一個多時辰,回來稟報說,季先生住的地方已是人去屋空。
胡大叔笑道:“他是認輸了?!?/p>
王員外倒覺得好沒意思。
眾人一見沒好戲可看了,正準備離開,卻聽有人大聲喊道:“水來啦!”眾人齊聚目光向盈水河上方望去,卻見濁浪滾滾,帶著雷霆之勢奔涌而來。只因剛才眾人議論聲太大,才淹沒了水聲。眾人都知道這水的厲害,紛紛轉身就跑,怕水浪打到自己。盈水河的上游在太行山里,每逢大雨,極易成洪,洪水便會順著盈水河滾滾而下。偏偏這盈水縣又地處平原,河堤松軟,洪峰一沖,便堤潰水溢,泛濫成災。
而今年這洪水,似乎來得更加猛烈!
剎那間眾人已跑得極遠,感覺到安全了,這才停下腳步,扭頭去看,并不見有水追來,心下大奇,尋個高處望去,卻見那洪峰已向下游滾滾而去。有那眼尖的,看到堤岸,不覺驚叫起來:“那河堤怎的成了青磚砌的?”眾人凝神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急拐彎處的河堤已變成了青磚的。青磚自然要比土結實,難怪河堤沒有被沖塌。
胡大叔忽然叫道:“季先生救了咱們!”
眾人即刻就明白了。季先生說是要固堤掏洞,其實是砌起了一道青磚堤岸。青磚用江米湯和鰾膠灌縫,夾在土堤之中陰干,連成了一體,洪峰雖猛,卻沖不垮。更何況,他又計騙王員外把河道挖深,暢通了水路,才讓盈水百姓躲過了一劫。
王員外如夢初醒。
后來,盈水百姓感念季先生的恩德,想盡辦法去找他,但始終沒尋到他的蹤影??磥?,季先生是不想讓人找到他,或者,這個姓氏也是假的。沒人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但百姓們心里清楚,季先生是個大好人。
盈水縣志中,便記載著這樁奇賭。
王員外雖是賭贏了,但也不好意思要那一千兩的賭銀,連同自己的本銀一道,捐給了縣里,專門用于燒磚砌堤。
從那以后,一向猛如惡獸的洪水,竟溫順起來,盈水縣也成了有名的魚米之鄉(xiāng),素有“小江南”之稱。自然,這都是后話了。
〔特約編輯 繆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