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梅拉德諾維奇(KrisTina Mladenovic)從來自斯圖加特的火車上下來,經歷了昨天決賽的失利后,在這充滿綠色和安詳的5月1號星期一,她重新回到了羅蘭卡洛期(Roland Garros)球場。“我對這里了如指掌,從12歲開始就經常來這里,”她微笑著說道。
她住在位于球場邊的巴黎布洛涅(Boulogne)森林地區(qū),和她一起住的有她的母親德茲妮達(Dzinita),還有她在法國足球業(yè)余聯賽(CFA)加來隊(Calais)踢球并正在開創(chuàng)自己足球事業(yè)的弟弟盧卡(Luka)。
“腎上腺素下來了,而疲勞上來了,”她喘了一口氣說。在盧瓦納(Roanne)聯合會杯上同西班牙女選手的戰(zhàn)斗,在德國戰(zhàn)勝當地知名選手安立奎·科貝爾(Angelique Kerber)和復出的瑪利亞·莎拉波娃(Maria Sharapova),以及最后在決賽中失利于另外一名德國選手勞拉·謝格蒙德(Laura Siegemund),一系列征戰(zhàn)的疲憊在她的身體上反應了出來,。無論如何,世界第17的排名已經到手了。這是即將在本周日慶祝自己24歲生日的法國女選手所獲得的最佳職業(yè)排名。
Q:你從年初的第41位上升到現在的第17,我們現在看到的梅拉德諾維奇是不是比去年更加好勝、更充滿野心呢?
A:不,我一向都充滿了雄心和斗志。這甚至是我最主要的優(yōu)點,是我所有職業(yè)生涯的依托。只不過今天,我有了把我的能力表現到百分之一千的可能性。我已經可以完全地發(fā)揮出自己的網球技術了。
Q:那么為什么以前你做不到這樣呢?
A:我12歲時膝蓋做過手術。13歲到20歲期間,由于膝蓋軟組織的長期傷痛,我只能依靠一條腿來打球。但這并沒有阻礙我贏得法國排名第一和法網少年組冠軍。我有高水平的網球技術,但身體條件卻跟不上。但在我和現在的體能教練相處的四年以來,我已經不再有這方面的困擾。和他的相識改變了一切,我開始得到很好的效果。
Q:那些曾經期待你能更早成功的人會說,24歲了,也該是時候了……
A:但又有誰會進步的更快呢?除了23歲的加爾比妮·穆古拉扎(Garbine Muguruza)(西班牙球員,去年的法網冠軍,WTA排名第四),沒有人在我的年齡或者比我更年輕的時候贏得過一屆大滿貫賽事。現在不像從前了,選手已經無法在18歲獲得冠軍。我們在18歲之前只能參加世界巡回賽,而不能像瑪蒂娜·辛吉斯(Martina Hingis)那時,14歲就能進入大滿貫賽事。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很好,這能延長職業(yè)壽命。我認為我很年輕。排名在我前面的16位女選手基本上都是30多歲的年齡。
Q:你認為自己有了一個超越么?
A:我的進步是平穩(wěn)的,這也是我在自己的職業(yè)生涯中所樂于見到的。對于很多女選手來說,水平會上升的很快,之后下降,再恢復,甚至進入排名前十,然后快速的跌落。尤金妮·布沙爾(Eugeme Bouchard)就是一個最突出的例子,還有我賽場上最好的朋友貝琳達·班席克(Belinda Bencic),她現在被傷病困擾。加爾比妮·穆古拉扎在獲得法網冠軍后也經歷著困難。而我是慢慢的進步卻沒有明顯的低潮,我希望能夠一步一個腳印,踏實前進。
Q:對于網球女選手,人們總是批評她們不穩(wěn)定的發(fā)揮……
A:但這種不穩(wěn)定有兩個解釋,而且并不是完全負面的:首先,賽場上的平均水平在提高。艾米莉·毛瑞斯莫(Amelie Mauresmo)曾經跟我們說過,以前女選手之間的差距很大,以至于即使你有一點傷病也可能獲勝。而今天這不再可能了。另外,我們的積分制度導致我們的排名會下降很快。比如今年我在圣彼得堡賽事中獲勝,我必須在明年的同時期衛(wèi)冕成功,否則我就要丟掉70分積分。男選手的穩(wěn)定性也同樣不再顯著:尤其在連贏兩盤的情況下。
Q:另外一個對女子網球經常提出的遺憾是缺少明星。事實上一般大眾只能說出莎拉波娃或威廉姆斯的名字。
A:實際上我并不這么覺得。我剛從德國巡回賽回來,在那里,科貝爾就是一個偶像……今天如果你在路上問誰是斯坦·瓦林卡(Stan Wawrinka),我想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至于莎拉波娃和威廉姆斯,當然,她們是世界級的超級明星,但這是因為她們在網球之外又發(fā)展了另外的事業(yè)。當然,塞雷娜·威廉姆斯(serena Williams)確實非常的優(yōu)秀。我不知道是否有另一個人把她從最頂端擠下來的一天。
Q:在3月份的時候,你曾經把莎拉波娃比做“作弊者”。那么在斯圖加特巡回賽半決賽上對于她的勝利,是否是一個涉及到榮譽的問題呢?
A:不是。當然媒體方面對此曾有很多期待,我喜歡這些挑戰(zhàn),而我知道我不會在這樣的比賽中犯錯。我可能贏,也可能輸,但我不會受外界的影響。另外,事實上情況也并不是那么嚴重。莎拉波娃從來沒有對我個人做出過什么……反倒是我在賽前賽后收到很多的信息,所以可能我已經在下意積里,被賦予了某種使命。
Q:什么樣的信息呢?
A:來自幾乎整個圈內的男選手和女選手的……當我在更衣室里遇見其他的姑娘時,會聽到她們對我說“加油加油”、“吃了她”、“干掉她”、“擺平她”“送她去該去的地方”,幾乎都是一些仇恨的語言,而這絕對不是我當時的的思想狀態(tài)。
Q:瑪利亞-莎拉波娃的經紀人說過她會試著對他人更開放一些……
A:從第一輪開始,她進更衣室的時候就從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她呆在自己的角落里,不在餐廳就餐,讓人把飲食送到更衣室。和以前沒什么兩樣。
Q:你的母親是前國際排球選手,你的父親是手球守門員,你的弟弟是足球運動員,這些體育團體項目的文化有沒有影響你對網球的看法?
A:不,絲毫沒有。網球完全是一項個人運動項目。但當我進入法國國家隊的時候,我有一種可能別人沒有的團隊分享精神。我在北方地區(qū)打過排球。我在手球、籃球、和排球項目里有很多的朋友。進入法國國家隊,對我和我的隊友們都是一種驕傲。也許是因為這些原因我成為了隊長。我不懼怕承擔責任。當集體中有某種想法或希望做某件事情的時候,我就作為代言人把信息傳給領隊或教練組。
Q:是你提出讓雅尼克·諾阿(Yannick Noah)來做領隊的,是么?
A:是的。當法國網球協會找人接替艾米莉·毛瑞斯莫(Amelie Mauresma)的時候,是艾莉婕(Alizee Cornet)、包琳娜(Pauline Parmentier)和我都提到了雅尼克的名字。協會回我們說這并不適合戴維斯杯。而我們不愿意放棄,我便對自己說我可以直接給他打電話。我當時應該很有說服力,因為他最后同意了。
Q:當若-威爾弗里德·特松加(Jo-Wilfried Tsonga)宣布因要參加一個婚禮而不參加9月份戴維斯杯的半決賽時,你什么反應?
A:這事過去了。他會參加比賽的。
Q:當卡洛琳·加西亞為了優(yōu)先個人項目而放棄2017年聯合會杯的時候,你吃驚了嗎?
A:是的,我非常的吃驚。但我覺得這件事已經被說過很多次了……卡洛琳受到協會的幫助和我一樣多,甚至更多,但她沒有獲得我這樣的成績。這些幫助意味著數十萬歐元的贊助和參加各類大滿貫賽事的經費……其他國家的網球協會并不會這樣支持他們的選手。西班牙、羅馬尼亞、捷克、俄羅斯的女選手們從很小時候起就自己負擔網球學校的訓練費用。而我們很有幸擁有一個不缺錢的協會,而它擁有這項大滿貫賽事。但有些人很容易忘記這些。在法國我們沒有理由抱怨。代表國家出戰(zhàn)聯合會杯,應該是一項榮譽。如果不覺得是榮譽的話,那至少應該是心懷感激。
Q:卡洛琳·加西亞同樣決定不再繼續(xù)你們去年在法網獲勝的雙打項目……
A:她不愿意繼續(xù),我能夠理解。但她的態(tài)度非常不尊重人,而且她只敢用短信來告訴我……事實上我們一直是完全不同的人,大家都這么說,即使是當我們一起獲勝的時候。我非常獨立,而她完全由她父親管著。我會說五種語言,而且通過了中學會考,而她卻中斷了學習。我有很多的興趣愛好,我喜歡體育、時裝、電影、購物等等。
Q:你和卡拉巴蒂奇兄弟尼古拉、盧卡(Nikola&Luka Karabatic)走得很近,他們的父母和你父母一樣,都是來自前南斯拉夫。你們在一起時談論法國隊,談論獲勝文化嗎?
A:是的,他們的爸爸——前手球選手和教練布朗哥·卡拉巴蒂奇(Branko Karabatic),2011年去世——和我父親曾一起打過比賽,我們兩家是非常好的朋友。我一來巴黎就會去顧拜旦體育場看他們比賽。尼古拉幾乎就是另外一個我。我們從來沒有被逼著去成為冠軍,但我們擁有敬業(yè)和奮斗的文化思想。這對于我們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們非常的勤奮,不畏懼困難。而在法國,有時一切都太容易了。國家訓練中心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場館,場地溫度適宜,訓練廳非常棒,醫(yī)療條件也非常先進,但一到星期五下午就沒人了。我有幸接受兩種完全不同的教育。在我的頭腦里,我是法國人。在我的心里,我是塞爾維亞人。我試著從兩者中取其精華。
Q:很小的時候,你就給你父親的比賽做簡報和統(tǒng)計。而現在你以對對手的了解和分析能力而著稱。所以人們因此叫你“基基百科”(Kikipedia)對么?
A:有基基百科這外號是因為我會五門語言,以及我對戰(zhàn)術方面的重視。這同時解釋了我沒有教練,但卻能達到世界排名第17。我可以完全對我的選擇負責,因為我總是感覺我對自己的要求比其他人要求我的更多。兩年前我獨自一人,取得了自己的最佳賽季,進入了美網公開賽1/4決賽,最終排名世界第27……我要看一下這條路上我能走多遠。
Q:你很健談,非常外向。女子運動員的生活是不是如同人們說的那樣充滿艱辛呢?
A:對于那些非常個人主義甚至是有嫉妒心的人來說,是的,運動生涯是艱難的。而我不是這樣想的。我覺得如果另外一個女生球打的好,并不會阻礙我也同樣出色。她并不會取代我,而像是在團體項目中你最好的朋友和你競爭位置那樣。如果我打得好、如果我表現的比你更好,我就會贏。就是這么簡單。
Q:加爾比妮·穆古拉扎說女選手間都互相討厭。是嗎?
A:不,我不這么認為?;蛘哒f這很可悲。體育靠的是場上的實力。但注意,賽場上有一百多個女選手,我也不可能和她們全是朋友。我真正的朋友一只手可以數過來。但與其他人我可以做到禮貌和親切,甚至開個玩笑……我個人很外向,充滿生活趣味。距離感和壞脾氣并不能讓我在賽場上表現得更好。
Q:里約奧運會已經快過去近一年了,你怎樣看待那次非常影響你們形象的比賽服事件?
A:我很高興能夠再次解釋一下,因為我深深體會到大家認為那次服裝事件非常的可笑。整年里,除了在法國國家隊里、聯合會杯上以及網球協會組織的比賽中,其他時間我們都是自己打理自己的事情。在里約的時候,主辦方多次提醒了網球協會雙打選手需要穿著同色的比賽服,和聯合會杯上是一樣的要求。協會卻告訴我們不需要,只要我們倆都穿著藍白紅三色服裝就行。當時我們就覺得挺奇怪的,并要求他們再次確認。協會說沒問題,然后確認了我們的比賽服。當我們到達賽場的時候,意大利籍裁判攔住了我們說,你們不能穿成這樣比賽!我們當時就崩潰了。后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我在我的背包底部翻出一條白色的裙子,由于裙子上的商標原因卡洛琳只好把它反過來穿上。而我們在第一輪就遭到了淘汰。當時正在氣頭上,我對法國網球協會和服裝負責人說了一些很重的話。但整件事情很愚蠢、很可怕也很可笑。對于我們來說,一個夢想被毀了。
Q:為什么法國網球的成績在里約奧運會跌到了谷底?是因為貝努瓦·帕爾雷(Benoit Paire)……
A:(她打斷提問。)貝努瓦·帕爾雷的情況是另外一回事。他的個性就是如此。在里約,協會沒有把事情組織好,在運動員中引起了一些不良的反應。誰都沒有做好。當時排名世界第一的男子雙打也在第一輪出局。對于比賽,運動員在第一線,但如何組織如何支持也是成敗的關鍵。
Q:人們由此得出結論,說網球運動員被照顧得太多了……
A:正相反,網球運動員什么都做,而且是一個人做。相信我,我們更愿意自己負責自己的服裝。在13歲到18歲之間,我完全依靠網球協會的支持。我能充分地認識到這一點,并表示感謝。我在國家訓練中心由網球協會負責訓練,我進入少年隊的過程由協會全部負責,協會組織我們觀看大滿貫賽事。但從18歲開始,我完全自己負責起來。我成為了一個小型企業(yè)的負責人,我給我的經紀人、體能教練、按摩師和醫(yī)生發(fā)工資,由我自己填發(fā)工資單!所謂被照顧的運動員,恕我直言,在集體項目中更多見。他們通常會收到一個行程單,上面會寫著在幾點鐘坐大巴,然后他們就不用操心了。但這正是網球項目讓我喜歡的地方,所有一切都是取決于自己,而不是別人。如果我作弊,那就意味著自己對自己的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