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斌
首先要聲明,我去大劇院看的是帶妝彩排,并不是首演。當然,按照慣例這種不允許打斷的帶妝彩排是非常正式的,而那天的情況也確實如此,除了幕與幕之間許忠對樂隊有所講解(不過聽不清楚)以外,所有一切,都如同正式演出一般。這讓我回想起,好多年前,《阿依達》在上海大劇院首演時,我也是去看彩排,學(xué)院里按單位配比給票,沒我的份兒,結(jié)果我是走了些別的門路才弄到票去看(記得當時譚冰若先生等都去看了)。座位在第一排(我和媒體一排,蹭的是媒體票),那天,拉達梅斯和阿依達都降八度唱。所以,這次帶著“老框框”到大劇院,進門碰到王凱蔚教授,問今天會降八度嗎?他說,那怎么可能?王教授啊,你在茱莉亞念書的時候,我們這兒是降八度唱的呀,呵呵。
提前知道,這版制作是戲中戲的架構(gòu),這個稍后評論。從1871年首演以來,《阿依達》一直是舞美設(shè)計師們寵愛的劇目,因為可以制作出美輪美奐的效果??础栋⒁肋_》,幾乎所有人也都會對服裝、舞美以及那個花錢如流水的“凱旋場景”感興趣,我也不能免俗,總是有些期待。總的來說,舞美設(shè)計是令人滿意的,特別是精美的舞臺裝置。這一次,上歌版的《阿依達》在布景和服裝方面是值得稱道的,特別是公主的造型,第二幕第二場的克里奧佩特拉式的金縷衣讓人眼前一亮。阿依達的服裝比較質(zhì)樸,當然與她在劇中女奴的身份是吻合的,只不過顏色似乎偏暗,舞臺效果上可能略弱一些。“凱旋場景”是焦點之一,這次采用的是比較虛化的處理,用一個大大的圓盤狀模型(上面有兵器、大象等等)來虛擬獻俘的場面,這樣做,我想一方面是上海大劇院的舞臺空間所限,另一方面也是沒必要搞實景式歌劇的那一套,讓歌劇回歸舞臺藝術(shù)的本質(zhì),是可以理解的舉措。也正因為如此,在“凱旋場景”的部分,突出了芭蕾的作用,讓女奴們的群舞變得比較搶眼,這也不失為一種處理手法,并沒有起到負面作用——作為一部大歌劇,芭蕾是十分重要的組成部分,《阿依達》吸收了意大利正歌劇與法國大歌劇的精髓,因此,安排好芭蕾場景是很有必要的。
再來說一說演唱,《阿依達》常常因為大場面而使觀眾視線轉(zhuǎn)移,其實,威爾第在后兩幕中,還是寫得相當精細的,尤其是重唱的寫作。在他的歌劇中,《阿依達》的重唱篇幅是相當大的,不斷地推動劇情的戲劇性發(fā)展,因此,在《阿依達》中,歌唱占據(jù)了很大的分量,要唱好《阿依達》也是十分不易的。
和慧扮演的阿依達是令人信服的,她也十分重視上海大劇院這個當年她一戰(zhàn)成名的舞臺,當年她正是在這里首次唱了阿依達。這一次,是她的第154次飾演阿依達。在我所見的演出過程中,和慧的表演是越來越好,越來越順,聲音也是逐漸放開,我尤其喜歡她第三幕中的“啊,祖國蔚藍的天空”的表現(xiàn),她的舞臺調(diào)度比較大,邊唱邊演,聲音的控制力尤其難能可貴。還有第四幕中的二重唱“再會吧,大地”,許多弱音的處理需要弱而相連、柔而不斷。難怪她能把阿依達唱遍全球。
另一個讓我覺得驚喜的是扮演公主的葉卡捷琳娜·謝緬丘克,我事先并沒有去了解她的履歷,然而從舞臺表現(xiàn)來看,她的確是一位不錯的次女高音——扮相好,嗓子好,也會演戲。第二幕第一場,試探阿依達的那一場,公主演得并不過火,也不讓人生厭(不過我心里始終是同情公主的)。扮演拉達梅斯的馬可·貝爾蒂,似乎弱了一些,聲音不夠扎實,當然,我看的是彩排,不知道他是否有所保留,“圣潔的阿依達”并不令人滿意。其實他的音色我挺喜歡,只是感覺總是打不開,到第四幕時那些弱音處理得又是那樣斷斷續(xù)續(xù),多多少少有些問題。
最后,來說一說戲中戲,這當然是一個很好的點,說明了是對羅曼·羅蘭電影的致敬,但是,我確實看不出這樣處理的好處在哪里?在舞臺上出現(xiàn)了一群與《阿依達》無關(guān)的人員,他們要么就是莫名其妙地在不斷自言自語地拍攝,與歌劇《阿依達》在完全不同的兩個語境中,有時候還挺搶鏡,讓我不免分神去看一眼“導(dǎo)演”在干嘛;有時候又會上來為演員補妝(還有一個場景是剛才還凄凄慘慘的女奴們集體自嗨拍照……),弄得有些錯亂,我確實沒能領(lǐng)會導(dǎo)演的意圖。
瑕不掩瑜,上海歌劇院新版的《阿依達》是成功的,上海歌劇院也在探索中不斷地成熟,上海在歌劇演出方面是穩(wěn)妥而非激進的,“歌劇之都”也不是自封而是靠口碑的。這一版的《阿依達》還給了它唱功戲的本意,聽著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