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 磊

拿錯了手機

※ 石 磊

辦公室里雖有幾個人 但顯得很寧靜。余光明、孫國林、葉青三個人都在埋頭核查材料。這些材料 刁局長后天要帶去省城 他們已經加班了四五天。孫國林停了下來 伸了伸懶腰。突然孫國林的手機響了一聲微信的聲音 他拿起手機 打開一看 是刁羽發(fā)給他的 國林 昨晚 我考慮了一個晚上想來想去 咱們還是分手吧。

國林看到這消息 那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立即回復 羽 你知道我是很愛你的 不就是因為房子的問題嗎 我們可以按揭買房的 不少人都是這樣啊。

一會兒 孫國林又收到刁羽的信息 我不想做一輩子的房奴 這樣太累了。我們還是分手吧 以后 你別再來打擾我 我也不會理你。

孫國林想約她好好談一談 又給她回復 刁羽 中午 我們到老地方一起吃飯 好好聊一聊吧

孫國林很快就收到回復 不必了沒有什么好聊的了。我沒有空。

孫國林又立即給她發(fā)了幾個字 那晚上吧

孫國林把信息發(fā)出去 刁羽沒有回復他。孫國林有點急了 又發(fā)給她一條信息 羽 我一定想想辦法 你別急著分手行嗎

孫國林等了好久 一直不回復他。孫國林站了起來 要到她的辦公室去找她。刁羽跟孫國林同一個局上班 局長是刁羽的二叔 他們已經戀愛兩年多了。孫國林幾次提出跟她結婚 刁羽躊躇不決 都是因為房子問題。昨晚 他們見了一面 孫國林又提出結婚的事刁羽沒有答復。孫國林快步來到刁羽的辦公室 見不到刁羽 就問了一位同事 同事說她早就走了。孫國林來到一間放雜物的空房子 就打刁羽的手機手機通了 刁羽拒絕接聽他的電話。孫國林一連打了幾個 刁羽都不聽他的電話。孫國林有點失望地回到辦公室 呆坐在椅子上 兩眼癡癡地看著辦公桌上的鼠標。

中午 刁局長請辦公室的孫國林、余光明、葉青幾位喝酒。刁局長看他們幾個 這幾天很辛苦。因刁局長的熱情 中午 四個人喝了三瓶白酒 雖沒有到爛醉如泥的程度 但說話就不那么清晰了 都有七八分的醉意。刁習局長有事先走了 孫國林拿起桌子上的手機 最后一個離開。孫國林回到家 躺到床上 因喝得過多很快入睡了。突然 他的手機響了“嘀……”的一聲。孫國林被手機的信息音吵醒了 他以為是刁羽給他發(fā)信息 就急忙拿起枕邊的手機。

孫國林拿起手機 打開信息一看短信是這樣寫道 “刁局您好 我已把50萬元匯到您的中國銀行的賬號 請查收?！睂O國林看完短信 罵道 “神經病 把我當成刁局長?！睂O國林說完又重新睡到床上 忽然 孫國林感到有點不對勁 又爬了起來 拿起了手機一看 這部手機不是他的 而是刁局長的手機 他和刁局長的手機是同一型號的蘋果牌手機。中午吃飯時 他們把手機都放在桌子上。孫國林打開刁局長手機的信息箱 不看不知道 一看嚇他一大跳。他的醉意 完全清醒了。信箱里只有最近的信息

A：刁局您好 7606工程 要是給我承包 我給您五十萬。（刁局回復你把我當小孩。）

A：八十萬如何？（刁局回復 整數(shù)吧。）

A：好吧。

B：刁哥，我是辣椒妹，好想好想你。今晚有空嗎?刁局回復:今晚有應酬 怕沒有那么早。辣椒妹 你什么時候回來?)

B：剛剛回來。沒有問題 我開好房等你怎樣?刁局回復 行。

C：刁局你好!我跟肖總商量后決定送你一套268平方米的房子。(刁局回復 謝謝!)

D：刁習 你是不是把我玩夠了現(xiàn)在想扔下我不管

D:姓刁的 我可不是像別的女人那么好玩 你可要想好 世上可沒有后悔藥。 刁局回復 你多想了 最近我的確很忙。晚上 我請你吃飯 咱們好好聊一聊吧。

這些信息都是今天上午的 孫國林看完信息 手里拿著手機 像拿著炸彈似的。信息里最后一個女人的手機號碼 孫國林知道 是財務科的崔賢英。崔賢英長得很漂亮 可謂風情萬種 他早有耳聞她跟刁局長有緋聞。現(xiàn)在看來 應該是事實了。突然 手機的鈴聲嚇了他一跳 他一看手機 正是崔賢英打刁習的電話。孫國林不敢接電話 鈴聲停了 緊接著又響了起來。孫國林把刁習的手機關機了 怕人家打他的電話 或發(fā)來信息。孫國林想了一下 用家里的電話打自己的手機 可是 刁習把他的手機也關機了。孫國林只好把電話打到刁習的家里 接電話的是刁習的妻子 他的妻子說刁習睡著了 不要打擾他。孫國林沒有辦法 只好拿著手機出門了。孫國林來到刁習的家 剛好刁習醒來了。孫國林對刁習說 “刁局您拿錯了手機 您的手機是我的 這部手機才是您的?！?/p>

刁習一聽 臉色大變 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刁局長拍了拍孫國林肩膀 笑著對他說 “是嗎 中午喝多了。走 一起上班去。”

在電梯里 刁習溫和地問 “國林 手機里的信息 你都看了 ”

“刁局 我是無意的。我沒有想到是您的手機 信息來了 我就打開來看……”孫國林有點難為情地說。孫國林感覺到 刁習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刁習笑了一笑 但他的笑很不自然 他對孫國林說 “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

“刁局 您放心吧 我保證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睂O國林對刁習保證地說。

到了樓下 刁習開著車上班了 孫國林騎著自行車也到局里去。刁習到了辦公室 坐在椅子上 責怪自己太粗心了。怎么拿錯了手機 又怎么不把信息隨時刪掉 這事 孫國林要是說出去 一切都完了。該如何封他的口 突然 刁習猛然想到侄女 他不是跟侄女戀愛嗎 于是 刁習急忙打侄女的電話 電話通了 他對著手機說 “刁羽 你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p>

不一會 響起了敲門聲 刁習溫和地叫了一聲 “進來?！?/p>

門被推開了 走進了一個美麗的姑娘 她就是刁習的侄女 名叫刁羽。刁羽進來 就問 “二叔 你叫我有事 ”

刁習站了起來 溫和地對刁羽說 “坐坐 二叔問你一件事?！?/p>

“什么事情 ”

“刁羽 最近 我很忙。沒有時間過問你的事情 你跟孫國林進展得怎么樣 ”刁習關心地問。

“二叔 我跟他分手了。”刁羽回答他。

“怎么分手了 孫國林不是很不錯嗎 ”刁習有點吃驚地問。

“什么不錯 他……他……”

“孫國林怎么了 刁羽 你今年也25歲了 不小了。別再挑來挑去 不然……就是剩女了。你不是不知道 咱們局里不是有好幾個都嫁不出去了 ”刁習警醒侄女說。

刁羽有點莫名其妙地問 “二叔以前 你不是反對我跟他來往嗎 ”

“是的 以前 我是有點反對 我以為 他是沖著我這個局長來的 所以我反對你跟他戀愛。可最近 我感覺這個人誠實、有進取心?！钡罅暣舐暤卣f。

刁羽想了一會說 “二叔 他連房子都買不起 我還是不想跟他結婚……”

“刁羽 你的父親早就不在 他在彌留之際囑咐我要好好待你 我把你當成了女兒看待了。房子沒有問題 我就送一套給你們吧。相信二叔 孫國林這個人不錯。”刁羽說完 拉開抽屜 拿出了幾支鑰匙 遞給刁羽說 “這是在玉翠山莊F棟1203房。”

刁羽不敢接二叔的鑰匙 用吃驚的眼睛看著二叔 實在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刁習見她這個樣子 對她說“拿著吧。”

刁羽伸出她的手 還叫了一聲“二叔……”

“現(xiàn)在 我就把孫國林叫來 把你們的關系確定下來。”刁習對侄女說。

“二叔 我再考慮……考慮吧?！?/p>

“還考慮什么 就這么定了 聽二叔的錯不了 ”

刁習走近辦公桌 拿起了手機 就撥打孫國林的手機。手機通了 刁習叫了一聲 “國林 你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

刁習的手機剛放下不久 響起了敲門聲 刁習叫了一聲 “請進 ”

門被推開了 進來的不是孫國林 而是辦公室的余光明。刁習看見是他 就問 “你有什么事嗎 ”

“刁局 我想向你反映一個問題……”

“現(xiàn)在 我沒有空 等我忙完了 我打你電話。”

“好的 好的。”

余光明出去了 他剛離開。又響起了敲門聲 刁習說了一聲 “請進 ”

孫國林打開門 看見刁羽坐在沙發(fā)上。孫國林站著問 “刁局 您叫有事 ”

“坐吧坐吧 站著干嘛 ”刁習用手示意他說。

孫國林沒有坐 還是站著。刁習看著孫國林說 “國林 我問刁羽了 她同意和你結婚?！?/p>

孫國林聽到這話 有點吃驚 他看了一眼刁羽 刁羽很平靜的樣子。他有點不相信 看著刁羽問 “刁羽 真的 ”刁羽沒有回答他 只是對他點了一下頭。

孫國林又對刁羽說 “可我……我……現(xiàn)在沒有房子……”

刁習走到孫國林的面前 小聲地說 “我送一套給你們 我把鑰匙拿給刁羽了。下班了 你們一起去看一看?！钡罅曊f完 又鄭重地對孫國林說 “你千萬不要說出去 ”

孫國林當然明白 刁習叫他千萬不要說出去 不僅僅是送他們房子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 他手機里的信息。孫國林的反應很快 立即表態(tài)說 “刁局 您放心吧 我保證一個字也不會說 ”

孫國林和刁羽離開辦公室 刁習喘了一口氣。他從椅子站了起來 想沖一壺茶 茶還沒有沖好 崔賢英帶著滿臉的怒氣進來了。崔賢英一進來 就生氣地問他 “中午 你為何不接我的電話 你要是敢耍我 你可別后悔 呵呵 現(xiàn)在的形勢 你多少也知道些吧我好玩的時候 就給你玩 不好玩的時候……”

刁局長打斷崔賢英的話 說 “你小聲點行不行 中午 我和孫國林幾個一起吃飯 走時 我拿錯了他的手機。剛才 他就是進來跟我換手機的。”刁習把茶杯放到辦公桌上 看了她一眼不悅地說 “你不就是要一個財務科長嗎 下午四點三十分 要開一個局務會議 就是關于你的問題?！?/p>

崔賢英喜形于色地問了一句“真……真的 ”

“去吧。別老是到我這來 注意影響。”

崔賢英聽到這話 臉上立即有了喜悅之色 她轉身欲走。刁習叫了一聲“晚上等我?！?/p>

崔賢英回過頭 她沒有言語 那捏人魂魄的眼睛對他微微一笑 然后闊步出去了 那一個眼神勝過千言萬語。刁習很多天不見她這種眼神 他的魂好像被她帶走了似的。

下班的時間還未到 孫國林和刁羽已來到了玉翠山莊看他們的新房子。他們打開門 看到裝飾得富麗堂皇的房子 兩個不約而同叫了一聲 “啊……”兩人手拉手在大廳里旋轉了幾圈 他們那快樂而清脆的歡笑聲 穿窗而出。刁羽滿臉笑容來到后陽臺 后陽臺正對著秀麗的玉翠湖 夕陽的余暉灑在翠綠的湖面上 真是太美了。刁羽的兩眼在凝視著湖面 眼前的一切 她真的有點不敢相信 二叔怎么會對她如此慷慨呢

此時 孫國林來到刁羽的身邊 她也不知道。孫國林把手輕輕地搭在刁羽的肩膀上 甜甜地問 “刁羽 你在想什么 ”

刁羽把眼光慢慢地從湖面上收了回來 看著孫國林 有點不解地問 “真想不到二叔會對我這么好。”

孫國林本想把真相告訴她 他想了想 還是不想這么早就告訴她。孫國林趴在陽臺上 自言自語地說 “還不是二叔愛你的緣故 ”

“刁羽 快看 湖中央有一只水鴨子?！睂O國林驚喜地叫道 右手指著湖中那只水鴨子。

孫國林的話音剛落 他身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從衣袋里拿出手機一看 是余光明打他的 他一接通電話

就傳來余光明激動的聲音 “國林 恭喜你 ”

“恭喜我 ”孫國林的臉上有點茫然 一只手捂著手機 小聲地問刁羽“你把我們的事告訴人了 ”

刁羽沒有回答他 只是搖了幾下頭。那難道是刁局長把他們的事告訴人家了 要不 除了他還有誰知道 孫國林故意大聲地問 “光明 有什么喜 ”

“你真不知道 局務會議剛結束你被提為人事科副科長了?！庇喙饷鬟€是那樣激動地說。

“是嗎 ”孫國林大聲地叫了一句。孫國林原本就高興 當他聽到這個消息 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孫國林掛了電話 把刁羽抱了起來 親了刁羽一下說 “我被提升為人事科副科長了……”

孫國林放下刁羽 舉起了雙手 失控地呼叫 “哈哈哈……老婆、房子、副科長 一下子都來了。意想不到 意想不到啊……”

一個月后 孫國林和刁羽結婚了。他們結婚的第三天 刁習局長就被市紀委叫去了 他一去 就再也沒有回來。

石磊 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 廣東省作家協(xié)會理事。曾在《小說選刊》《北京文學》《天津文學》《時代文學》《山花》《山西文學》《北方文學》《飛天》《啄木鳥》《草原》《中國校園文學》《中國鐵路文藝》《小小說選刊》《微型小說選刊》等發(fā)表小說、散文四百多篇 400多萬字。已出版長篇小說《美女記者》《愛的投資》《高山下的女人》《三輪車夫》《剩女》《決戰(zhàn)高四》《一把手和他的兒子們》七部中篇小說集《漫漫長夜話隱私》 中短篇小說集《大嫂》《一石激起千重浪》《點石成金》《井底之蛙》五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