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高東生

一墻美女

文|圖 高東生

我看書總是隨心所欲，一段時間對一個內容感興趣了，就買個十本八本的，但不久又悄悄轉移了目標。去年迷上有關植物的書籍倒有點例外，一年多了，我越看越著迷：植物這么復雜！它們如此了不起，和我們的親緣關系這么近！我不由得一次次感嘆：這些熟悉而陌生的鄰居啊！

剛開始，我看了一些外國的植物方面的書：《植物的欲望》《種子的信仰》《花事》《樹的秘密生活》《雜草的故事》……

感覺有些奇怪，這些外國書寫植物怎么都是用的擬人手法啊，像童話故事一樣，寫給小孩子看的吧？細看才知道，事情不是這么幼稚簡單。植物也有視覺、嗅覺、觸覺，它們甚至也有智慧和情感。我們的生活幾乎全部依賴植物，但我們不了解它們。這樣的書名，不是修辭，而是認認真真的寫實。

將近40萬種的植物已經征服了地球上的每一種環(huán)境，不少人跡罕至的地方，植物卻生機勃勃。它們比人類要成功。可長期以來，我們只把它們當成生活的附屬品，可吃，可用，可以點綴環(huán)境，如此而已。

生物學家說，擬南芥至少有11種不同的受光體，有的告訴植物何時萌發(fā)，有的告訴植物何時向光彎曲，有的告訴植物何時開花，有的讓植物知道夜幕何時降臨，有的讓植物知道光線明暗，還有的能幫助植物知道準確時間。而我們人類只有5種受光體，所以，在感知水平上，植物的視覺系統(tǒng)要比人類復雜得多。

科普作家說，假如拿出一個人類細胞和一個植物細胞讓外星人看，它們一定會說：太相似了，它倆肯定來自同一個星球。

有了這樣的認識之后，我再看身邊的植物，總是多了一份好奇與尊重。在生命的河流中，我們來自同一個遙遠的源頭。只是，若干年前，我們和它們分道揚鑣了。假如我們進化的腳步邁向那條岔路，現(xiàn)在，我們就成了草坪，成了行道樹，成了郁金香，植物則反過來種植和修剪著我們。

所以，深秋，我在一個小公園的墻上看到一片美麗的爬山虎，驚喜之余，竟然有些羞愧。

那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爬山虎。我猜想，花工一定是在春天粉刷了墻壁，如平鋪了一張干凈的宣紙；而去年栽種的爬山虎們根須不深，到初冬的時候有的還沒爬到房檐，因而清清爽爽，也便沒有因生長茂盛而張牙舞爪胡作非為。這個江南的初冬，連著起了幾場霜，它們的色彩逐漸豐富起來，我見到它們的時候，已經是一片五彩繽紛了。

從沒有見過這么干凈的背景，這么美麗的葉子，還有這么錯落有致的布局。我靜靜地看著它們，竟有些不知所措。周圍還有很多植物，有的還綠著，有的已經干枯，只有它們美麗得有些妖冶。我又想到了科學家說的那個生命的源頭和中途的岔路，我要是走岔了，也會在墻上攀爬嗎？我有它們漂亮嗎？它們這么鮮艷，應該算是一墻美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