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問頂
太平天國被朝廷剿除不久,一個自稱蓬萊山的老道,把蕭條的歸安縣城鬧得沸沸揚揚,道士宣稱能“后知五百年”,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大到國家興衰小至個人禍福,無不靈驗。如四川地震、忠王被誅、朱祖謀中進(jìn)士──都是他早就預(yù)測出來了的,說得有根有據(jù)、有鼻子有眼,傳得越廣就越神,窮鄉(xiāng)僻壤的人都絡(luò)繹不絕地涌入縣城來求“活神仙”。
這天正午,老道正在為一位鄉(xiāng)下趕來的大爺釋疑解惑,忽然縣衙來了兩個差役,推開圍觀的人群,對老道說“縣太爺有請”,老道不敢多言,撇開信徒,隨差人來到縣衙。
姚知縣端坐大堂之上,見了老道劈頭就問:“大師能夠預(yù)測出本縣為何傳你嗎?”
人心不足蛇吞象,當(dāng)了皇帝還想成仙,做官的自然想再升官。老道眼珠一轉(zhuǎn),小心翼翼地回答:“大人可是要貧道預(yù)測前程?”
“算得不準(zhǔn)!本縣是請你來吃竹筍炒肉的!”
老道一聽縣令請他吃肉,受寵若驚,喜出望外,連忙謙讓:“貧道怎能無功受賞,叨擾大人!”
姚知縣卻扔下一支簽,令衙役“把這造謠惑眾之徒打二十大板!”兩個如狼似虎的衙役隨即將老道推倒在地,操起毛竹板,朝屁股猛揍。
這縣令剛剛說吃竹筍炒肉,怎么變成了打板子?原來,打人用的板子是南竹,竹子是竹筍長大的,一些南竹產(chǎn)地把竹板、竹枝打人稱為竹筍炒肉、筍子炒肉,外來的道士不懂這奧妙,竟信以為真。
二十大板打過,姚知縣又問:“你再測一卦,還會挨打嗎?”
“老爺開恩,別再打小人了?!崩系兰泵Π蟆Vh卻令衙役“再打二十板”。
兩次板子打完,道士屁股已皮開肉綻,躺在地上喃喃自語:“小人不知犯了何罪,竟受這般重罰!”
“你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幫他人測吉兇禍福,怎么連自己會挨板子的事都不知道?可見你全是妖言惑眾,擾亂社會秩序。本應(yīng)判處你極刑,姑念你初來本地,特從寬處罰,限你今天離開本縣,快滾蛋!”道士聽了,強忍疼痛,瘸著腿離開了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