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流
暮春之夜,一陣抑揚頓挫、余音繞梁的絲竹之聲,從紙醉金迷的天香樓傳出。
此刻,洛陽城這座最大的銷金窟已是貴胄云集,巨賈盈門,將江山的搖搖欲墜拋之腦后……燈紅酒綠間,一名體態(tài)曼妙、艷驚四座的妙齡女子,以風(fēng)情萬種的舞姿,吸引了眾人的眼球。一旁,那個彈琵琶的盲翁同樣技藝超群,樂與舞相得益彰。
那女子,便是天香樓的頭牌湯婉兒。盲翁乃婉兒的伯父,綽號湯琵琶。
在愈來愈疾的琵琶聲中,婉兒如飛旋的陀螺,一襲紅裙完全張開,宛若一把炫目的紅傘。喝彩聲如驚飛的鳥雀,頓然四起。
眼前的一幕,不禁讓鳳娘喜憂參半。喜的是,色藝雙絕的婉兒讓天香樓財源廣進,紅透半邊天。憂的是,眼下朝廷在民間廣選美女,說不準(zhǔn)婉兒就會被強征入宮。
就在鳳娘忐忑之際,闖進一伙氣焰囂張的官兵。他們對天香樓的鶯鶯燕燕視若無睹,直接奔向湯婉兒。顯然,他們是沖著艷名遠播的婉兒而來。
鳳娘怎舍得這棵搖錢樹被拔走,忙滿臉堆笑,諂媚道:“官爺請坐,美酒佳肴片刻即到……姑娘們,好生侍候!”說話間,已呈上兩只沉甸甸的金元寶。
為首那個滿臉橫肉的漢子,一把抓過兩只元寶塞入腰間,惡聲道:“休得阻攔老子執(zhí)行公務(wù)……湯婉兒已被征入宮……”
聞得此言,湯琵琶抖抖瑟瑟地探步向前,口中連聲喚著“婉兒”,牢牢抓住婉兒的衣袖,不肯撒手。
“這老家伙!松手!”話音未落,湯琵琶已被一拳擊倒。
“伯父……”婉兒淚花盈眶,急忙上前相扶。
見一士卒又欲動粗,婉兒杏眼噴火道:“如若想帶走本姑娘,必得伯父相隨,否則我寧可咬舌自盡。”
那首領(lǐng)瞅了一眼弱不禁風(fēng)的盲翁,料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樣,便勉強應(yīng)允。
在鳳娘呼天搶地的嚎啕聲中,婉兒與湯琵琶被塞進馬車強行擄走。沒有誰留意,一雙閃著寒光的大眼睛緊盯其后……
馬車并沒有駛向皇宮,而是向著郊外一個極為隱秘的處所疾馳。
婉兒被錦衣玉食地供養(yǎng)著,每天唯一的任務(wù),就是與一群美艷動人的姑娘排練歌舞。只有此刻,她才能與琵琶伴奏的伯父見上一面。
毫無疑問,在這群女子中,婉兒是最出類拔萃的一個。
一天,婉兒被帶到一個雕梁畫棟的大廳。一個矯健的身影,暗暗尾隨其后。
大廳里,個個屏氣凝神,極盡恭謹。一個須發(fā)皆白、陰氣十足的公公端坐太師椅,面無表情地觀看幾名少女載歌載舞。他便是野心勃勃、禍國殃民的宦官花子春。
顯然,花子春對過目的歌舞并不滿意,陰著一張可怖的刀條臉,憤憤罵道:“真是蠢材,此等庸脂俗粉怎堪入目?挑最好的呈上來?!?/p>
琵琶驟響,高亢入云。盛裝的婉兒驚艷登場,時而如弱柳扶風(fēng)柔情似水,時而如鳳凰展翅馳魂奪魄……盡管花子春見多識廣,一時也看呆了。
就在眾人入神之際,一年輕俠士從天而降。原來他以壁虎功附身于大廳的支柱頂端,以龜息之法屏住呼吸,以至眾目睽睽,竟無人察覺。
“一點紅……”有人驚呼出聲。不錯,他正是江湖殺手一點紅。
好個一點紅,只見他手持峨嵋刺,燕子穿云般飛向花子春。
花子春也非等閑之輩,身子一挫,躲開這致命一擊。與此同時,一點紅的第二招已發(fā)出,花子春再次避開……
此刻,花子春的隨從已亮劍而動,將一點紅牢牢纏住。
花子春像貓戲老鼠一般望著這一幕,陰陽怪氣地獰笑著。
突然,花子春的笑容在臉上僵住了。他感到腰間被一柄尖刀緊緊抵著。扭頭一看,卻是冷若冰霜的婉兒。
老奸巨滑的花子春突然將目光轉(zhuǎn)向婉兒身后,滿眼驚喜。婉兒不知有詐,略一分神,花子春已逃離險境。
待婉兒發(fā)覺上當(dāng),肩上已遭重重一擊,痛入骨髓。
花子春正欲痛施殺手,琵琶聲起,暗藏殺氣……他收掌不及,一雙手臂已被充盈極大內(nèi)力的飛弦齊齊切斷。
在花子春的慘叫聲中,婉兒手起刀落,取其狗命。
花子春權(quán)欲熏心,意圖篡國,為此勾結(jié)蠻夷之邦。他假傳圣旨,廣選美女,是為了換取軍火?;适臆浫酰瑹o力制約,武林正道發(fā)出絕殺令,終于讓其得到應(yīng)有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