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念群
一部國產(chǎn)網(wǎng)劇,以《白夜追兇》為題,難免有傍諾蘭大腿之嫌。其實這部潘粵明領(lǐng)銜的網(wǎng)劇并非諾蘭同名作品的翻拍,內(nèi)容上也不存在基因關(guān)聯(lián),而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本土作品??删瓦@樣一部原創(chuàng)網(wǎng)劇,在文青集散地豆瓣拿下9.0高分,不僅把諾蘭新片《敦刻爾克》8.6分踩在腳下,更把諾蘭舊作《白夜追兇》的7.3分甩出三條街。
在3萬多人參與的評價中,超過60%的人給《白夜追兇》打出了五星,30%的人給出了四星,三星以下的不到8%,幾乎把《白夜追兇》捧上了天——溺愛的成分斷然是有的,但作品本身的說服力才是關(guān)鍵。
《白夜追兇》的制勝分,首先在于題材拓荒,在緊俏的懸疑涉案類型劇上添磚加瓦。自打2004年涉案劇退出衛(wèi)視黃金檔,涉案懸疑領(lǐng)域的創(chuàng)作就成了無邊的荒漠,直到近年《暗黑者》《心理罪》《河神》《余罪》《無證之罪》等在網(wǎng)劇領(lǐng)域迂回創(chuàng)新,嘗試重塑涉案劇的新紀元?!栋滓棺穬础放c此前國產(chǎn)網(wǎng)劇拉開分水嶺,在借鑒美劇的基礎上不無傳統(tǒng)精品電視劇的苛求,大有重拾當年《重案六組》等涉案劇黃金年代的架勢。
而《白夜追兇》的出位,與其“中國首部硬漢派懸疑劇”的定位不無關(guān)聯(lián)。此前中國涉案懸疑題材大有噴薄之勢,但相關(guān)探求和派系劃分尚混沌未開。以陳正道的《記憶大師》為例,表面上是硬漢派的形象和人性追求,卻又是本格派的解謎推理和社會派倫理探討雜糅,本格派的現(xiàn)實主義和變格派的超現(xiàn)實科幻含混,結(jié)果是四不像。而《白夜追兇》開宗明義,項目之初直奔“中國首部硬漢派懸疑劇”而去,它的問世,除了繼續(xù)豐富網(wǎng)劇貨架本身,還意味著首部硬漢派懸疑罪案劇正式落戶中國,完成了它對這一類型劇的本土占位和補白。
《白夜追兇》的走俏,與其口味的特別也息息相關(guān)。故事以重口味為誘餌,第一集上來就是各種肢體切割,想讓人不勾連《電鋸驚魂》《德州電鋸殺人狂》等片的經(jīng)典畫面都難。當年《重案六組》的走火,關(guān)鍵也是這個“重”字,而歐美流行貨架上,向來不缺R級重口之作?!栋滓棺穬础窂倪B環(huán)碎尸案入局,橫尸街頭謎題剛解開,又是色彩濃烈的系列車震兇殺案,每一個案例都在嘗試突破口味極限。
某種程度上說,《白夜追兇》是惡人當?shù)揽谖断刃校酶鞣N血腥與暗黑的元素挑逗看官,并用花式犯罪奪人耳目,然而故事的核心處理器,始終都以人物命運為織網(wǎng)。潘粵明在劇中一人挑戰(zhàn)兩角,分飾從一場滅門慘案中走出的孿生兄弟—— 一個是鐵錚錚的警界精英,一個是被通緝的過街老鼠,兄弟二人眾目睽睽之下,用一個身份游走在正邪之間,完成白與夜接力追兇。紛繁的案例故事背后,是人性的切片,人性深層次的欲望與罪惡被一一解剖,有人堅守正義的底線,有人開出惡之花朵。
《白夜追兇》的受捧,還意味著雄性荷爾蒙的回歸。硬漢派鼻祖達希爾·哈米特曾這樣總結(jié)他筆下硬漢:“一個小人物日復一日在泥濘、污血、尸體與欺騙中前進,盡可能地麻木、粗魯與犬儒,邁向一個晦暗的目標?!薄栋滓棺穬础费刂鎺煚斶@條路徑行進,劇中沒有奶油小生的矯揉,也沒有顏值擔當?shù)脑熳鳎械闹皇怯怖涞馁|(zhì)感和人性的碰撞,以及雄性荷爾蒙的飛花四濺。
當然,堪稱邏輯嚴密的《白夜追兇》也并非無懈可擊,以兄弟二人用一個身份日夜接力查案的梗為例,就算天底下再相像的孿生兄弟,在現(xiàn)實世界也沒有瞞天過海的可能。且不說每個人臉上的痣斑等生理印記不一,因為經(jīng)歷、心性、職業(yè)等不同,造化出來的邏輯、動作和習慣等自然迥異,刻意的模仿忽悠得了旁人,要糊弄熟悉的戀人、親人和同事絕非易事,何況兄弟二人成天要面對的,還都是知根知底的刑偵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