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四川·和弦

游釣彩虹之上
——記五仙海之前世今生

文/圖 四川·和弦

得天獨厚的自然環(huán)境，造就一個年輕的高原湖泊；獨特的民族風(fēng)情，吸引著我們?nèi)我蚓壎邸?/p>

有一首特別經(jīng)典的爵士樂，曾經(jīng)在多部電影中作為插曲出現(xiàn)，名叫《Over the Rainbow》——中文一般翻譯為《彩虹之上》——我非常喜歡。這些年癡迷游釣，足跡遍布祖國西南的大小水庫，手竿、筏釣、路亞，玩得不亦樂乎。漢源湖的壯美、升鐘湖的神秘、撫仙湖的風(fēng)情、茈碧湖的秀麗，我都已經(jīng)在《垂釣》雜志上與大家分享過，但是還有一個最年輕的、最具特色的釣場，卻是像歌里唱的一樣，是位于彩虹之上的一處神秘之所在，一個神仙玩耍的地方，也是我們凡人避暑、釣魚兩相宜的地方，那就是四川省雅安市寶興縣磽磧鄉(xiāng)的五仙海。

眾所周知，由于藏區(qū)有水葬的傳統(tǒng)習(xí)俗，而且從古老的苯教開始，藏民便把魚視為神靈，尊稱為“水菩薩”，所以在藏區(qū)，人們一般是不吃魚的，也不允許釣魚，這與信仰有十分重要的關(guān)系。在西藏，據(jù)說只有生活在拉薩河下游俊巴村的人才能打魚。

不過在離成都最近的民族鄉(xiāng)——雅安市寶興縣磽磧藏族鄉(xiāng)——卻是筆者遇到的唯一可以與當(dāng)?shù)夭孛褚黄鸫贯灥牟貐^(qū)。

五仙湖之前世

磽磧，據(jù)傳春秋戰(zhàn)國時為青衣羌國所在地，居民為青衣羌人?！按摯儭眱蓚€字，當(dāng)?shù)厝俗x作“yao（二聲）ji（一聲）”，是嘉絨藏語“Yongji”的音譯，本意是又平又寬物產(chǎn)豐富的地方，但官方形成漢文書面名字的時候是從字典里找到的兩個單列字，意思分別是“土地堅硬不肥沃”和“不生草木的沙石地”，和藏語的原意完全相反。從命名來看，在官方視野中這是一片貧瘠之所，而民間視野中卻是物產(chǎn)豐富的家園。

磽磧藏族鄉(xiāng)現(xiàn)在是四川省寶興縣唯一的民族鄉(xiāng)，人口5000多，分散居住在888.9平方公里、海拔2000米到3000米之間的山林中，其中藏族村民占95%，屬嘉絨藏族，無文字，大多數(shù)人懂漢語。

從地圖上看，磽磧東與汶川縣相鄰，西與康定縣接壤，北面翻越夾金山可達小金縣。1935年6月，偉大的中國工農(nóng)紅軍在長征中即從磽磧出發(fā)，翻越終年積雪的夾金山到達小金的達維。

上個世紀(jì)的最后一年，我和從小一起玩大的哥兒們“刀鋒戰(zhàn)士”第一次正式玩戶外，就選了這個地方作為我們的處女行。當(dāng)時我們計劃沿著紅軍的足跡，翻越先烈們當(dāng)年遭遇的第一座雪山——夾金山。

我們一大早從成都坐班車到雅安，再從雅安坐中巴到寶興，然后從寶興轉(zhuǎn)乘面包車到磽磧鄉(xiāng)。

當(dāng)年整個磽磧鄉(xiāng)都在谷底，比較原始落后，印象中幾乎沒有住宿接待和餐飲服務(wù)。我們因為計劃第二天早點趕路，就出了鄉(xiāng)鎮(zhèn)，借宿夾金山腳下的210省道道班。

在我記憶中，當(dāng)年的磽磧鄉(xiāng)就是一個在四川的甘孜、阿壩和涼山等山區(qū)隨處可見的貧窮的小鄉(xiāng)村，村里到處都是低矮的石板房、狹窄潮濕的街道，還有昏暗的燈光下三三兩兩的鄉(xiāng)民。

夜晚，我和刀鋒戰(zhàn)士在道班搭伙吃飯，然后大家圍著火爐烤鞋子聊天，對當(dāng)天路過的小鄉(xiāng)村，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了，只是覺得它的名字有點拗口。

舟車勞頓，一夜無話。第二天，我和他就沿著210省道，各自背著30多斤的行李，開始翻越夾金山。一路上，我被高原反應(yīng)折騰得頭疼欲裂，偶爾在半山腰休息的時候回望磽磧鄉(xiāng)，只能依稀見到幾個房子。當(dāng)時完全沒想到幾年之后，這里竟然會出現(xiàn)一個浩渺大湖，把我們借宿的道班和路過的藏族村寨全部淹沒。

磽磧鄉(xiāng)位于青衣江的上游地段，所在的夾金山麓常年雪水融化、清流不斷，雪水匯聚的小河流到寶興縣就變成青衣江。而磽磧海拔2500米，且四面皆是海拔4000米左右的雪山，仿佛一個天然的蓄水盆，地理位置優(yōu)越。因此，上個世紀(jì)末，華能集團在當(dāng)?shù)剡x址建設(shè)磽磧水電站，該電站主體大壩于2002年開工，2007年正式完工，壩高125米。由于磽磧水庫的水源主要來自夾金山的五條水溝，因此當(dāng)?shù)夭孛裼H切地稱呼由這五條河溝匯成的人工湖為“五仙?！薄?/p>

而原來的磽磧鄉(xiāng)也整體搬遷到5公里之外的半山腰上，村民們獲得了國家的補貼和賠償。在新的磽磧鄉(xiāng)里，家家戶戶都修起了三四層的漂亮的極具民族風(fēng)情的鍋莊樓，在當(dāng)?shù)卣膸ьI(lǐng)下，村民們通過開展特色旅游、游客接待和特色種植等手段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回顧過去，不由感嘆：

磽磧藏寨，人是物已非，滄桑變幻中高峽起平湖；

夾金山上，紅軍英魂在，長征精神里當(dāng)驚世界殊。

初識五仙海

2012年7月30日上午，我和朋友姜太公從成都自駕出發(fā)，經(jīng)成溫邛高速，從成都到邛崍；再轉(zhuǎn)邛名高速到岷山，接著再走一小段成雅高速，于雅安金雞關(guān)下；沿天全縣方向，過廬山縣、寶興縣；一路迤邐，最終抵達210省道上一個叫澤根村的地方，這就是五仙海的東北岸，也是我們此行游釣?zāi)康牡亍?/p>

從成都出發(fā)，全程打表270公里左右，高速公路約100公里，其余都是逼仄的山路，而且山路兩邊有飛石有滑坡，比較艱險，所以單程需要開5個小時左右，算比較遠的釣點了。但是遙想當(dāng)年我和刀鋒戰(zhàn)士幾乎花了一整天在路上，也算進步不少了。

下午3點半，車子快到澤根村時，轉(zhuǎn)過一個大彎之后，我突然看見五仙海的大壩了，心里著實激動了一把。

“五仙海，我們來了！”

由于我們都是第一次去這個地方釣魚，去之前也只是看了其他朋友在網(wǎng)上的介紹，所以準(zhǔn)備得不太充分，以至于環(huán)湖選了幾個地方都是陡坎，不好下去。于是，我們決定先找住宿，再請當(dāng)?shù)厝藥兔ν扑]釣位。

事實證明，這是個明智的決定。

沿著湖邊慢行，我們選了家干凈整潔的客棧安頓妥當(dāng)，并跟老板提出想找個地方釣魚。老板很熱心地帶我們沿著公路往前走了200米左右，給我們指了一處陡坡下面的玉米地。他說，你們可以從這個缺口下去，只要下面有人釣魚的地方，都可以釣魚。

看來當(dāng)?shù)厝艘惨烎~啊，之前我們還擔(dān)心藏區(qū)釣魚會不會有麻煩，現(xiàn)在可以徹底放心了。

再問問魚情呢，老板說要是運氣好，一天也能釣幾條吧。聽他這樣說，我們心都涼了半截（當(dāng)然，還有一個原因是當(dāng)?shù)貧鉁乇瘸啥贾辽贈隹?℃～10℃），不過我們一致認(rèn)為，在這樣涼爽清秀的地方就算釣不到魚，也是一番難得的享受。

因為釣場環(huán)境限制，我們只帶了點簡單的東西就下去釣魚了。

下到水邊，這里正有幾個當(dāng)?shù)厝嗽谟煤芎啒愕墓ぞ哚烎~，我們隨便問了問，釣得如何啊？一個老鄉(xiāng)說，還可以，釣了20多條了。然后很熱情地給我們看了看他的口袋，都是漂亮的鯽魚，大約2～3兩一條的樣子。

我們心里稍微有點底了，至少不至于當(dāng)空軍吧。

我選擇了玉米地中間的一個釣位，姜太公選擇了玉米地左邊，靠近一棵枯樹的位子。

據(jù)當(dāng)?shù)厝私榻B，這里的魚胃口好，吃東西不太講究；再看他們的釣法，都很粗獷。于是我們隨便打了兩把酒米，掛上蚯蚓就開釣。

結(jié)果沒想到啊，魚情好得嚇人，鉤餌到底幾乎就有吃口，而且稍微提竿晚一點就是“雙飛”。

我和姜太公4點半左右開始釣魚，釣到6點半左右，總共釣了七八十條，全是清一色2兩左右的鯽魚。

晚上，在客棧旁邊的餐館，我請老板給我們準(zhǔn)備了點作料，我自己下廚，做了份酸菜魚，味道還不錯。

第二天我們一早起床沿著環(huán)湖路散步看風(fēng)景，呼吸新鮮空氣，聽空山鳥語。

漫步在磽磧新街，遠眺夾金山上云霧繚繞，細聽橋下溪流奔騰；屋前院后，紅花綠葉隨處可見；青翠欲滴的絲瓜、密密匝匝的玉米，昭示著豐收的喜悅。

如此風(fēng)景，讓人陶醉。

更讓我們興嘆的是，昨天在成都的時候我們還熱不堪言，而這里的溫度只有十五六度，早上穿上一件薄外套還略有涼意。

真是感覺換了人間。

吃完早餐，帶上漁具，我們又來釣魚了。不知昨天豐收的地方，今天能給我們什么驚喜？

我倆繼續(xù)生昨天的老位子，漲水淹沒了這片玉米地，所以比較聚魚。

因為昨天看到有鯉魚跳出水面，我特意從車上拿出我的秘密武器——常年在三岔湖釣大魚的彈竿，期望著用它能在這里釣到大魚。彈竿的餌料是通威顆粒加泡過的老玉米，另外加了點面粉，鉤上掛單顆塑料珠子。捏好餌料后，我用手將其拋到大概20米左右遠的位置，便安心釣我的鯽魚。

天空雖然下著小雨，但是魚情還是一樣好。昨天下午和我們一起釣魚的老鄉(xiāng)也一早就來了，我看他們的線組實在是太簡陋，就送了些魚鉤、浮標(biāo)和魚線給他們，順便和他們交流了一下釣魚經(jīng)驗。

鯽魚接二連三地上，我和姜太公倍感過癮。尤其讓我意外的是，我的彈竿還彈了四次，中了三條魚，其中兩條小一點的，估計1斤多左右，中午便安排上面的老兵農(nóng)家樂給我們加工吃了，另外一條大約5斤左右，最后被我?guī)Щ亓顺啥肌?/p>

這天，我們一直釣到下午4點左右，共釣了100多條鯽魚，這些鯽魚，我們除了吃了一些，其他的都送給當(dāng)?shù)氐尼炗押臀覀冏∷蘅蜅５睦习辶恕?/p>

第三天也在下雨，我們上午只是看看其他朋友釣魚，沒下鉤；中午吃了飯，收拾東西、退房，開車5個小時，又回到炎熱喧囂的“凡塵俗世”。

再會五仙海

由于對五仙海的美景、魚獲念念不忘，2015年國慶，我又組織了浩浩蕩蕩10多臺車、30余人的隊伍游釣五仙海。

說是游釣，其實是以游山玩水為主，以釣魚為輔。

釣魚界有個說法，往往準(zhǔn)備得越充分，越容易“空軍”。

結(jié)果這次又應(yīng)驗了！

也許是因為當(dāng)?shù)厥乱呀?jīng)很冷的緣故，也許是因為我們?nèi)硕鄽馓?，一行人在湖畔擺開了十余根魚竿，兩天時間先后換了蚯蚓、餌料、玉米、麥子，結(jié)果仍然一標(biāo)未動，集體當(dāng)了“空軍”。

也好，大家并列第一。畢竟我們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第二天上午，我們沿著逆時針方向環(huán)湖自駕一圈，這才好好地欣賞了五仙海的全貌。

雖然是蓄水不到十年的人工水庫，但是由于高海拔和水源干凈的原因，五仙海呈現(xiàn)出高原湖泊特有的清澈與寧靜。十月的磽磧陽光明媚，碧藍的天空萬里無云，映襯得湖水如翡翠般透徹。環(huán)湖有幾株銀杏，葉子已經(jīng)開始泛黃，還有些不知名的小喬木也爭先恐后地秀出了自己紅葉。路邊的懸崖上，常常閃出一串串璀璨耀眼的火棘，鮮紅的果實猶如一粒粒跳動的音符，給平靜的五仙海平添了無限生機?？梢韵胂?，要是再等上半個月，待到層林盡染的時候，色彩繽紛的五仙海又該是多么美麗。

在靠近大壩的一角，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半島，半島上天設(shè)地造般生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廟宇，名曰“永壽寺”。我們信步走入寺中，但見四處遍植玫瑰、芍藥和格桑花。金瓦紅墻矗立湖邊，顯得偉岸穩(wěn)重，寺里四處拉著五顏六色的經(jīng)幡，在高原的微風(fēng)中沙沙作響，感覺藏人的廟宇也是如此熱情奔放絢麗多彩。

站在半島環(huán)顧四周，高聳入云的雪山、連綿起伏的森林、寬闊青綠的草甸，讓人目不暇接。有了五仙海的映襯，雪山顯得越發(fā)偉岸。

難怪藏民們都親切地稱高原湖泊為海子??！山有多高，海就有多深。

傍晚，我們回到客棧，恰逢鄰居迎親。他們熱情地邀請我們品嘗濃郁的酥油茶和青稞酒。新娘新郎的親朋好友們都穿著獨具特色的民族服飾，伴著熱情洋溢的藏族歌曲，帶領(lǐng)著我們手舞足蹈地圍著篝火跳鍋莊。

吃著、喝著、唱著、跳著……大家一直鬧到深夜。

三天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我們雖然沒釣到一條魚，但都覺得收獲頗豐，意猶未盡。由于十多臺車分別來自成都和樂山，我們就在湖畔就地解散。我和另外兩個朋友從四姑娘山那邊回成都。

這次翻夾金山，和十多年前又是不一樣的體驗了。當(dāng)年用腳丈量大山，如今依賴著車輪；當(dāng)年背的30斤裝備，如今已變成30斤贅肉長到我身上。就像《回家我走國道》（注1）歌中所唱: Life is old there，older than the trees，younger than the mountains，growing like a breeze。

——斗轉(zhuǎn)星移、滄海桑田，唯一不變的只有沉默的大山。

限于篇幅，從磽磧回蓉途中夾金山的雄奇、四姑娘山的美景、小金縣上樹摘蘋果的樂趣、夜宿熊貓王國的悠閑以及映臥路的折騰，在本文中就不再贅述。略發(fā)幾張照片與讀者分享。

五仙海的前世與我有緣，今生還將邂逅。

是??！彩虹之上的五仙海，那里有崇山峻嶺，有清澈的河流；那里生命常在，樹木參天，青山不老，一切都緩緩生長，如徐徐微風(fēng)。

是?。∵@天堂般的釣場，怎能使人不懷戀？

下一次造訪你的時候，你又會給我什么樣的驚喜呢？

注1：《回家我走國道》是經(jīng)典鄉(xiāng)村音樂《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的戲謔翻譯。

附：《綠野仙蹤》原版主題曲《Over the Rainbow》中文歌詞

《彩虹之上》

在彩虹之上，有個很高的地方

有一塊樂土，我曾在搖籃曲中聽到過

在彩虹之上的某個地方，天空是蔚藍的

只要你敢做的夢，都會實現(xiàn)

有一天，我會對著星星許愿

然后在云遠天高的地方醒來

在那里，煩惱像檸檬汁一樣溶化

遠離煙囪的頂端

你就可以找到我

在彩虹之上的某個地方，青鳥悠然飛翔

青鳥越過了彩虹

那么，我為何不能？

如果快樂的小青鳥兒

飛過了彩虹

那么，我為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