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水瓊
父親知道我患上了慢性咽喉炎之后,千方百計為我尋找一種叫“稱星木”的良藥。他親眼看到村里有個人曾經也是患上了這種病,然后服用該藥后慢慢健康;也目睹過其他村子有人因為不治療,導致病情惡化,他害怕他的兒子屬于后者。
陽歷六月的一天早晨,父親騎著車出發(fā),左鄰右里,方圓幾里四處打聽哪座山有這種樹。當他聽說十幾公里之外的獅子嶺上有,便立刻蹬著他的車直奔獅子嶺。半島陽歷六月的氣溫平均幾乎都在40度,下午大約三點的時候,父親興奮地給我打電話說,他在山頂上找到這種樹木了,有兩棵。我不知道父親是怎樣爬上那座山的,也沒有目睹了父親當時是怎樣把那兩棵樹挖出來,然后抬到山腳下。那座山我是非常熟悉的,小時候經常在那座山下放牛。那座山海拔估計也有300米,小時候我們想爬到山頂也是十分困難的。而父親艱難地往山峰爬,將樹木一鋤頭一鋤頭地挖,挖好的樹木還得去枝葉,折斷主干,將它抬下山。不說抬東西下山,就是空空手下山也讓人感到非常吃力。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座高高山嶺的那些荒草和重生的荊棘,父親的皮膚被刺傷也是難免的。
母親的描述讓我偷偷流下了眼淚。她說,那天父親將木頭運回到家里,天氣太熱,飯也吃不下。原本他患有腦血管輕度阻塞,加上長時間太陽曝曬,人很容易暈倒。父親向來在子女面前都很堅強,他從來不會在子女面前暈倒,回到家才立刻倒下。父親的臉上、手臂上均烙上一道道被茅草割傷的血痕。父親躺在床上休息了將近一周,身體才慢慢恢復。我該用什么樣的詞匯來贊美我的父親呢?我兩歲的時候,得了大腸梗阻塞,也就是大便不通,近一周不排放。醫(yī)生把一條管插到我腸胃里,我父親一口一口地將腸子里的半消化物吸了出來,才有了后來的我。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知道有人愛你啊。
父親康復了以后,就打電話問我吃那個藥效果怎樣。我按時按量吃那個藥,病情有半點明朗的好轉,但我還是跟父親說,那種藥的效果十分顯著,現(xiàn)在好了許多了。父親聽了之后,小孩一樣高興起來,電話里,他沒有之前那樣擔心了。
謊言,此時此刻才讓你感到它的美好。
責任編輯:青芒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