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霖
紅紅的騮崗山上
今天,我站在紅紅的騮崗山上,用盡洪荒之力搜尋你前世今生的蹤影。
廣州東涌,在偉大的唐朝,絲綢之路的起點(diǎn)上,你還是一片水深六七米的淺海。
一場深不見底的回憶,直到近代,那些灘涂、河汊、堤圍,才造就了你的過往今生,才擁有更多的槳聲和漁火。
全國發(fā)展改革試點(diǎn)鎮(zhèn)、國家重點(diǎn)鎮(zhèn)、全國文明鎮(zhèn)、國家衛(wèi)生鎮(zhèn)、全國宜居鎮(zhèn)、廣州市特色名鎮(zhèn)、廣東省民間文化藝術(shù)之鄉(xiāng)……我在一連串響亮的名字里囈語、融化,用一次再生把火置換為水,灑向泥土。
大地在腳下蟄伏,蔚藍(lán)寫滿天空。從南沙港快速路走來,在青銅鑄就的“合力東涌”鼓韻感召下,我走進(jìn)了青磚黛瓦、飛檐翹角的吉祥圍,走進(jìn)了嶺南水鄉(xiāng)的世界。
向縱深抵近。路,被一輛輛小車劫持,一朵朵鮮艷的紫荊花釋放羞澀的香味,一片片抖動的樹葉向游人敞開了心扉;橋,被緩緩的流水牽引,疍家人用鄉(xiāng)音喂養(yǎng)的歌聲,將一座座麻石砌成的拱橋,緊緊地連接在一起。
東涌,來自一堆泥沙,來自一瀉江水,來自一河蠔殼。村莊,有破土的種子,有發(fā)芽的樹枝,有甜蜜的木瓜。工廠,有勤勞的員工,有創(chuàng)新的科技,有出口的貨物。在這里,我可以不說天空的藍(lán)色,可以不說仿古的景觀,甚至可以不說民風(fēng)的淳樸與和諧。
啊!我什么都可以不說,但可以肯定,我會把它藏在往事的記憶里。
碎花的影子
郁郁蔥蔥的騮崗河邊,蘆葦?shù)娜魏我粋€動作,都會讓水鳥停止喧嘩。
翠竹、水杉、紅樹林,騮崗河堤,一段十里綠墻矗立。木棉、紫荊、野菊花,鮮艷奪目,引來紅男綠女駐足。
一條歲月的河流,將十里騮崗河岸沖刷成簇簇嫩嫩的新綠。
一首亙古的漁歌,在東涌先民倚著月光的槳櫓欸乃中飄蕩。
每一條小船,每一尾游魚,每一根翠竹,每一陣花香,都是畫廊如夢如幻的詩章,演繹著溫馨的畫面、似水的柔情。時光帶不走那么多的美,比如一束束被榕葉遮擋的陽光;一聲聲環(huán)繞震耳的蟬鳴;一陣陣在搗衣女的棒槌下,一聲高一聲低,一聲長一聲短的鄉(xiāng)音。
陽光匍匐于田野,漸漸地,從東向西,從一棵樹梢到另一棵樹梢,從一片片蕉葉到一叢叢蔗林。
村頭的大榕樹被茂盛籠罩,涼風(fēng)徐徐的岸邊,婆娑的景致里,總會有停下自行車的男女老少休憩,他們或?yàn)橛慰?,或?yàn)殚L腿性感的青年。樹蔭下輕聲的吟哦,陽光中歡喜的笑臉,河流里粼粼的波光……有多少詩人在這里停下遠(yuǎn)行的腳步?
安靜,閑適,祥和。水草般柔美的情思繚繞彌漫,誰能長住于此?小橋,流水,船家。在裊裊的堤岸,誰能顫動出撩人心弦的漁歌?
城市的疼痛,還在四周蔓延。只有經(jīng)幡引領(lǐng)的時尚,才會在這畫廊中踏歌起舞。即使在季節(jié)的河流,我會把自己變成一塊不會說話的石頭,在水石交融中,依然會響起優(yōu)美動人的旋律。
船只、樹木、碎花的影子飄過十里畫廊。
青銅雕塑
“開面”、“過大秤”、“魚頭湯”、“回娘家”、“飲杯心抱茶”……這些傳統(tǒng)的文字,或許在印象中有些模糊,但它們卻是一幅幅民俗風(fēng)情畫。
一位穿著香云紗的婦女,是什么力量讓她從生活的艱辛中抽身出來,如此急切地“開面”?在阿婆的一條細(xì)線、一點(diǎn)粉團(tuán)揉搓下,眉毛、汗毛慢慢被去除,紅潤光滑的皮膚讓她把微笑親切地寫在臉上。
放眼田疇,天邊的云朵又搬來滿天的雨水,為大地積攢那么多的金黃。趕集趁墟,一對平和安詳?shù)睦限r(nóng)夫婦正為一大束青黃的香蕉“過大秤”。他們是堅(jiān)挺果實(shí)的生產(chǎn)者,也是公平買賣的制造者。
隔著一條河,我望見對岸的人家大門敞開。那位坐月哺乳的母親,手持一碗姜片參酒的“魚頭湯”慢咽品嘗。突然想起那首朗朗上口的民謠:“阿嫂飲碗魚頭湯,蝦仔乖乖訓(xùn)落床。哪管貓兒做衛(wèi)士,公公探頭笑呵呵?!?/p>
夕陽西下,撂下閃亮的鐮刀,那位瘦若蒲草的母親“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個娃”,在狹窄搖晃的木橋上“回娘家”。盡管是泥濘的道路,也要讓別離的日子不再嘆息。
雞鳴相鄰的村莊,籬笆上的喇叭花正熱烈地吹奏起婚嫁禮儀,在“大襟姐(媒婆)”的引領(lǐng)下,“心抱(新娘)”羞答答地向家公家婆舉杯敬茶。屋檐上的鳥雀嘰來喳去,將伴娘喊得耳熱心跳。
東涌,這里有青磚黛瓦的風(fēng)情街,有烏黑錚亮的民俗雕塑。
只要陽光照耀,就有濃濃鄉(xiāng)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