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男
摘要:梶井基次郎通過《檸檬》描寫了一個精神不健康、身患肺病的男子,并且描寫了他自甘墮落的生活。這和作者自己從小患病,三十一歲早逝的身世很像。但是主人公還是在這樣的世界里追尋屬于自己的快樂。《檸檬》體現(xiàn)了梶井獨有的世界觀和特有的美學觀。
《金閣寺》是通過真實的金閣放火事件創(chuàng)造的作品。生來口吃且極度內向的溝口,被父親送到了金閣寺修行。溝口自幼意識到了金閣寺的美。但因為最好的朋友的死亡、權威的橫行以及女人內心的丑陋的影響,他最終走上了毀滅金閣寺的道路。
這兩篇小說都是通過身體不健全的主人公,書寫了他們對美的所思所想。筆者通過分析主人公,來得出這兩篇小說所體現(xiàn)的“美”的異同。
關鍵詞:檸檬;金閣寺;美學
一、《檸檬》的“我”與《金閣寺》的溝口
《檸檬》的“我”原文是這樣描寫的:“有團難以名狀的不吉利的窒塞始終壓抑著我的心”,“不妙的倒不是結果染上肺尖黏膜炎或神經(jīng)衰弱,也非如同火燒后脊梁的欠債之類。不妙的是那團不吉利的窒塞”。從這里可以看出,“我”的身體和精神都受著折磨,經(jīng)濟狀況也很差。這樣的“我”,有一天在水果店買了一個檸檬,覺得非常幸福,好似找到了心靈上的依托。換一句話說,是找到了想象中的美。
《金閣寺》的溝口生來口吃,他說自己“學校的圖書館是唯一能夠令自己快樂的場所,讀一些翻譯的小說和哲學書籍”。他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是個內向的人。從小時便開始喜歡閱讀哲學的書籍,怎么看溝口都是個有精神追求的人。從年幼時開始,父親總是對他說起金閣寺的事。這在溝口的心中埋下了對金閣寺美的印象。
無論是《檸檬》還是《金閣寺》,主人公的外界環(huán)境都很差,飽受折磨。在內心世界,《檸檬》的“我”被水果店散發(fā)香氣的檸檬一下子吸引,覺得無聊的生活都染上了色彩,由檸檬催發(fā)出來的力量讓“我”從渾渾噩噩的生活狀態(tài)中覺醒過來。這是死去的內心的復活?!拔倚娜杠S,伴隨著一股輕松的興奮走在街頭,感覺著一種甚至是夸耀的心緒,腦海里回想著一個身著亮麗禮服、在街頭昂首闊步的詩人的模樣……無論如何,我感到很幸福?!笨梢哉f這顆檸檬拯救了“我”?!督痖w寺》的溝口總是認為自己是自己王國的國王,空想著自己是大藝術家。因此,溝口越是沉浸在這樣的幻想中,他與世界的距離便變得越來越大。溝口拒絕了與外界的精神交流,唯一的樂趣就是在心中幻想金閣寺的美麗。
“我”和溝口,通過檸檬和金閣寺,把他們內心世界對美的想法具象化。但是這個“美”具體又是什么呢?
二、檸檬和金閣寺體現(xiàn)出的觀念美
首先,字典上對“觀念美”沒有任何解釋。筆者來解釋一下:“觀念”是心理學、哲學等方面指對象在內心形成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意識中的形象?!懊馈笔桥c“真”、“善”并列的最高價值觀念一種??偠灾?,“觀念美”就是從人的思想中產(chǎn)生的抽象的美。
《檸檬》中“不知何故,那時的我覺得受到粗陋而美麗之物的強烈吸引。我偏愛后街:景是行將破敗的街,街比那冷淡的大馬路更其親切,晾曬著污穢的衣物,破爛滿地,臟亂的房屋欲藏還露。那是終將受風雨侵蝕返歸塵土的街,土墻坍塌,人家歪斜——勢頭好的惟有植物,偶爾有向日葵嚇人一跳,或見美人蕉綻放鮮花?!睆倪@個部分可以看出,“我”偏愛寒酸市井的美麗。寒酸市井的是主人公外界世界的象征,美是主人公內在世界的象征?!捌茢〉慕帧笔侵魅斯Σ〉纳眢w的象征?!拔疫€喜歡上了那叫做焰火的玩意兒。焰火本身可以不必說。一束焰火,同是廉價顏料畫出紅紫黃青的各色各樣圖案,有的就叫星落中山寺星,有的叫百花大戰(zhàn),有的叫枯芒草。還有就是那種叫做地老鼠花炮的,一枚一枚圍成圈塞在盒里。這樣的東西出奇逗引著我的心?!敝魅斯矏鄣氖潜阋说男|西。而在生活未被腐蝕之前,“我喜歡的地方中間就有丸善。那里有或紅或黃的科隆香水,有整發(fā)露,有時髦的雕花玻璃,有帶著典雅的洛可可情趣浮雕花紋的琥珀黃或翡翠綠的香水瓶,有煙斗、小刀、肥皂、香煙?!钡侵魅斯Σ≈?,這些都不喜愛了。因此,“我”在水果店看到檸檬時會感到異常幸福。因為檸檬是作者孤獨的內心美的具象化象征。
在《金閣寺》中一個非常重要的軸線就是《南泉斬貓》的故事,講的是南泉寺中兩堂的和尚為了得到一只美麗的貓而爭執(zhí)不休,南泉和尚見狀便一刀殺了貓,說:“眾生得道,它即得救,若不能得道,就把它斬殺?!边@個故事想說只有斬斷美,才能讓人得到平靜,不被美所折磨。三島借溝口之口說出了他最想說的話。用書中形容柏木的話就是說,三島討厭永恒的美。他的嗜好僅限于瞬間消失的音樂或數(shù)日之間就枯萎的插花,他討厭建筑和文學。最后,溝口一把火燒了金閣寺,燒毀了那座一直壓在心頭的金閣。要消滅一切欲望,消滅一切二元對立的知見,這樣方能得到終極解脫。
結語
《檸檬》沒有過多描寫主人公的境遇和性格,只是把他的感知世界描繪了出來。在文中,一顆檸檬與世界匹敵的善與美的倒錯心理刻畫出來。因此最后,梶井想象出“我”把檸檬當成炸彈,并且炸碎了具有象征自身被壓迫生活的丸善。
總之,《檸檬》與《金閣寺》通過檸檬和金閣這種實物,展現(xiàn)了作者超越現(xiàn)實的美學觀。在主觀與客觀在對立時,美的意識總是以主觀勝過客觀而終結。
參考文獻:
[1]鈴木貞美編『新潮日本文學アルバム27 梶井基次郎』(新潮社、1985年7月).
[2]田坂昮『増補 三島由紀夫論』(風濤社、1977年).
[3]酒井順子『金閣寺の燃やし方』(講談社、2010年).
[4]寧愷.小議梶井基次郎《檸檬》的色彩運用,福建師大福清分校學報,2013(3):62-66.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