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濤

眾所周知，明天是永恒的話題。對此，我曾無數(shù)次對自己說：不急，明天有的是時間。直到那一天……

那是奶奶去世的第二天，不知為何，我聽到消息的那一刻，沒有哭，只是平靜地想：我答應(yīng)和奶奶一起打字牌的事情都不能完成了；我想對奶奶說的話，都沒有機會說了；奶奶說教我煮糍粑，也沒有機會了……將近六個小時的路途顛簸，我沒有和任何人講話，因為我在試著去回憶有關(guān)奶奶的點點滴滴，哪怕是零碎的。其實，奶奶一直給予了我寬裕的時間，而我卻一次次缺席，總是以“明天吧”來推遲。

奶奶喜歡做糍粑，身體還好的時候，她經(jīng)常在家里做一些，然后叫上幾個志同道合的老朋友來品嘗，順便喝茶聊天。我仍記得糍粑的做法：糯米需要泡一晚上，瀝干蒸熟后，用搟面棍打揣，或者用手像洗衣那樣搓也可以，目的是要把糯米揣爛。然后把揣好的糍粑包糖，用少許油煎，香噴噴的糍粑就新鮮出爐了。我鬧著要嘗試做下，奶奶高興地答應(yīng)了?？赡膫€孩子能夠靜下心來，一坐就是大半天呢？而且濕的糯米粘在手上也不舒服，我終是耐不住性子。以后，也都沒動手去實踐，我自我安慰到：等明天大點再做吧！可是，我再也不會有機會了。有些事當(dāng)下不做，就再沒機會做了。明天是一個永恒的話題，也是最不可預(yù)知的設(shè)想。世界上過多的意外會偏離我們“今天”為“明天”鋪下的軌跡。

奶奶纏綿病榻的時候，我每個星期只有一天時間去看望她，每次都不會停留太久，總是急匆匆地回去，又急匆匆地離開。我總是對自己說：不急，等到明天放長假的時候，我就……可到了放假的時候，我又忙著做試卷寫分析，忙著社會實踐活動，還要忙著和同學(xué)一起看電影……我曉得這樣做肯定不對，但是，我還是違心地對自己說：沒關(guān)系的，等明天吧！然而我可以等，奶奶卻再沒有時間了！

我記得奶奶最后一次去住院，那一次，我?guī)Я怂類酆鹊南愎蕉垢瘻?，我一勺一勺地喂給奶奶吃。我隱約地感到她的激動，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囑我，要好好學(xué)習(xí)，別太惦記她，她明天就好了。那次是我第一次喂她吃東西，誰料到也是最后一次。沒有了明天，許多的事情，不會再有彌補的機會。臨走的時候，奶奶還特別強調(diào)，要等著看我明年的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后來，我才知道，奶奶是為了讓我放心才這么說的。至今多少次，我夢見奶奶抱著我走街串巷，跟我講：“濤啊！明天奶奶帶你去王阿姨家！”“明天……”醒來后，都是淚流滿面。

我后悔那些“明天”……但是，有用嗎？沒有用。奶奶口中的“明天”成了一種奢望。對不起奶奶，是我辜負(fù)了您；謝謝您奶奶，讓我明白，明天是一種鞭策，如果不好好把握今天，得過且過，那么明天便會成為心中的累累傷疤。我會做一只揚帆遠(yuǎn)航的船，和高爾基的海燕為伍，即使?jié){斷桅拆，我仍會一往無前。

我會在我精彩的明天懷念你！

【作者系湖南師范大學(xué)附屬中學(xué)1505班學(xué)生，指導(dǎo)老師：張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