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賓

9年前一個悶熱的夏天，老母親突發(fā)中風(fēng)，我獲悉后，忙從單位請假回家，叫了“120”車把她送到醫(yī)院。醫(yī)生搶救及時，兩個晝夜下來，母親的病情好轉(zhuǎn)。我想母親病后會出現(xiàn)偏癱，生活難以自理，得找個保姆。幾番奔波，我看中一位來自江浦縣女保姆。

我把母親從醫(yī)院接回家，一進(jìn)門，就見屋里被保姆收拾得干干凈凈。心想保姆蠻勤快的，我沒看走眼。幾天后，我回家時，看見院子里擺放一地的廢報刊和雜物等，我也沒在意，以為是保姆閑不住，在大掃除。過了幾天，我再回家，又看見鋪著一地的這類雜物，我就有些不解了。我心想，獨(dú)居的母親識不了幾個字，哪里有這么多的“垃圾”要處理呀？

背著保姆，我問母親是怎么回事？母親說保姆閑著沒事干，在小區(qū)里拾垃圾賣錢。母親還說，保姆家里有三個兒子，丈夫身體不好去世早。之前，保姆在老家就以拾垃圾為生，拉扯大孩子，現(xiàn)在兩個兒子已經(jīng)成家了，還有一個在城里打工。拾垃圾原來是她的本行。嗨！聽了這話，我想又看走眼了。

我想說，拾垃圾不臟嗎？您怎么不制止她？話快出口時，看到母親慈祥的神情，我把話又咽了回去。思考一番，我想母親病情穩(wěn)定，恢復(fù)得也不錯，況且，家務(wù)事也確實不多，保姆閑著也難過。

我便和保姆約法三章。我說，我不反對你拾垃圾，但要在母親休息后；不要出去時間過長，母親身邊不能離人；拾完垃圾后要把手洗干凈，別把病菌帶回家。保姆聽了連連點頭。

此后，我和母親交流了幾次，保姆基本上守約。人心換人心，尤其是保姆待母親十分盡心。見彼此相安無事，沒有后顧之憂的我心里一高興，就把院落里閑置的小屋收拾一番，讓保姆分類擺放整理好垃圾。對我的安排，保姆的心里很感激。由于母親家地處市口，一個月下來，保姆將垃圾賣掉，能掙個600多元錢。對此，保姆開心的說，城里的垃圾呀真值錢！

后來我在閑聊中得知，保姆家的老大和老二過得不錯，有固定的收入，都不用煩神。惟獨(dú)老小混得差，三十大幾了，一直在做保安，收入少，至今還沒娶上媳婦。為此，保姆時常自責(zé)，認(rèn)為是自己的錯。這不，保姆在外掙的工錢都給老小了。對此，我忙勸著說，那您手上得留點錢，養(yǎng)老防病。保姆聽了，憨厚一笑，說是留了一些。就是把平時掙的工資給小兒子，賣垃圾的錢留下了作私房錢，存進(jìn)銀行！將來給自己養(yǎng)老送終。說到這，保姆又嘆口氣說，現(xiàn)在幾個兒子對我還是不錯，因為我手頭有錢。誰知道以后我老了，不能動了，他們會待我怎樣呀？

就這樣，9年過去了，在鄰居的議論中，我把保姆留了下來，還“與時俱進(jìn)”地給她加了幾回工資。我為什么這樣做呢？一是因為母親與保姆相處得不錯，像一家人，有感情了。平時，在保姆做家務(wù)事時，母親還關(guān)照她說事不多，慢慢做，注意安全。吃飯時，母親也常說，你的年齡也不小了，別吃得太油膩，要防止得心腦血管病。母親說這話時的神情十分慈祥，就像對待自己的女兒。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