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書名:《唐朝入仕生存指南》
內容簡介:
《唐朝入仕生存指南》選取了唐朝最具代表性的21位文豪,著眼于他們的人生歷程和日常交游,對錯綜復雜的人脈關系及跌宕起伏的仕途,進行了細致的分析。
作者將扎實深厚的唐代文學和史學知識,貫穿到輕松幽默的時尚文字中,還原出全景和另類的唐代詩人的“圓雕”形象,講述大唐才子詩酒年華浮世清歡背后的人性傾軋和個人仕途。其文字清純質樸,厚重不失活潑,游刃有余,大俗大雅。
作者簡介:
石繼航,筆名江湖夜雨,詩詞鑒賞類暢銷書作者,CCTV4《中華情》詩意系列特邀撰稿人及文學顧問,河北衛(wèi)視大型文化類季播節(jié)目《中華好詩詞》第三季冠軍。出版作品有《沉醉唐風:書劍飄零的唐代才子》《昨夜閑潭夢落花》《華美的大唐碎片》《長安月下紅袖香》等數(shù)十部。
《唐朝入仕生存指南》序
又是一個枯冷的冬天,木葉盡脫、滿地寒霜,北風傳來清冷寒冽的氣息,夜空中恍如天河之沙般的粒粒寒星也格外明澈。我總是對物候的變化特別地敏感,每個冬天,在我的記憶中,總有一縷縷模糊卻難忘的痕跡。古人說:“冬者歲之余,夜者日之余,陰雨者時之余也。”細算一下,確實,幾乎每年的冬天里,都是我著書最有效的日子。
雖說是“閉門即是深山,讀書隨處凈土?!钡@閉門讀書,也要有一定的資本才可以,我本想效法前賢白居易“專掌圖書無過地”,與世無爭,與人無涉,安安靜靜地讀書寫作。豈知現(xiàn)在的事情,堪稱“桃花源里可拆遷”,沒有鱗甲爪牙,就只有作魚當肉的份兒。
所以,我也不得不刪除了思維空間中一部分“鳥啼花落”“茶熟香清”之類的“雅事”,學一些“小紅桃杏色”,轉而留意一下人世間“仕途經(jīng)濟”的奧妙了。
現(xiàn)下很多的詩詞解析者,用浮艷唯美的詞藻,將唐代詩人們寫得好似生活在澄清的水晶世界中,似乎他們整日里就是尋梅踏雪,拂云逐月,說不盡的詩酒年華,享不完的浮世清歡。其實,當年那些在文壇上熠熠生輝的唐代詩人們,他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也無一不為俗事所困擾。要知道在唐代,沒有一官半職的白衣平民,必須服兵役和徭役,就連張志和那樣清高的隱士,也曾被縣官捉去,塞上一把鐵鍬,逼他干活。而《石壕吏》中,捕吏再兇惡,也不能捉了杜甫抵數(shù),正是因為杜甫大小是個朝廷命官。
“寂寂寥寥揚子居,年年歲歲一床書。”這是愁病相煎的盧照鄰孤獨的寫照?!暗X高歌有鬼神,焉知餓死填溝壑。”這是酒酣耳熱時杜子美憤懣的傾吐。“青袍今已誤儒生!”讀了這么多書,還不如斗雞兒、百夫長這等人活得愜意自在,這是無數(shù)唐代才子的共同感嘆。
那些唐代詩人,雖然憑借“驚天地、泣鬼神”的不朽名句成為永遠被后人景仰的賢達,但他們很多人生前卻絲毫沒有這樣的滿足感。“文章雖滿腹,不如一囊錢?!痹谒麄兊纳校畲蟮氖姑褪恰皩W而優(yōu)則仕”——當官。
命運總是擁有我們看不見的手在翻云覆雨,造化弄人的事情古今皆然。而且,正如俗話所說的“情場得意,賭場失意”一般,文壇上的名氣和官場上的際遇也像是一架蹺蹺板。
韓愈《柳子厚墓志銘》中有這樣一段話:
然子厚斥不久,窮不極,雖有出于人,其文學辭章必不能自力,以至必傳于后如今無疑也。雖使子厚得所愿,為將相于一時,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
意思是說,柳宗元如果官場得意,文章肯定就沒有現(xiàn)在好了,到底是愿意官運亨通,文思衰退,還是希望像現(xiàn)在這樣仕途潦倒,卻才情四溢,這其中的成敗利鈍,老韓也很狡獪,自己不判定,要后人評說。
刻薄地想一下,歷代文人雖然都把“文章經(jīng)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這句話掛在嘴上,但心中對功名的熱切才是最執(zhí)著的。他們最后的墓碑上,首先鐫刻的是自己的官職名,如白居易的墓志銘是:“刑部尚書致仕贈尚書右仆射太原白公”;就連官職并不怎么風光的老杜,也是標名為“唐故檢校工部員外郎杜君”;什么官職也沒有的唐伯虎,也題為“明唐解元之墓”。由此看來,名祿對于文人們,是何等的重要。
像孟浩然,包裝得似乎是百分百清高無比的隱逸之人,什么“巖扉松徑長寂寥,惟有幽人自來去?!闭f得和神仙似的。然而一見洞庭湖邊的張丞相,一大把年紀的孟老頭禁不住一揖到底懇求道:“欲濟無舟楫,端居恥圣明?!薄o我個官做吧。李白說過:“屈平辭賦懸日月,楚王臺榭空山丘。興酣落筆搖五岳,詩成笑傲凌滄洲。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然而,一旦有了博取功名的機會,他還是嚷著“我輩豈是蓬蒿人”,宗氏夫人拉也拉不住,就“仰天大笑出門去”了。
其實,想想也并不奇怪,當時也沒有“作家財富榜”,吟詩作賦北窗里,萬言不值一杯水。詩賦只是文人們抒發(fā)胸臆的副產(chǎn)品而已。出將入相,捧著紫綬金印衣錦還鄉(xiāng),封妻蔭子光耀門楣,這才是最高理想。所以,文人優(yōu)雅風致的背后,其實也是一樣的嗆人煙火。
對此,一向直言的魯迅先生說得最為辛辣透徹:“雅要有地位,也要錢,古今并不兩樣的,但古代的‘買雅,自然比今天要便宜;辦法也并不兩樣,書要擺在書架上,或者拋幾本在地板上,酒杯要擺在桌子上,但算盤卻要收在抽屜里,或者最好是在肚子里。”
所以,既無地位也無錢的筆者,這本書里,也就不再談什么“風花雪月”“花鳥蟲魚”的“雅事”了,直接整一本最俗的東西,從抽屜里拿出算盤,開始八卦唐代才子的人脈和仕途,正所謂:天運人功理不窮,有功無運也難逢。因何鎮(zhèn)日紛紛亂,只為陰陽數(sh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