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風乍起,蒲公英四處飄散。
我和兒子擎著蒲公英,玩得正歡。婆婆則坐在一旁,和遠在新疆的妹妹打電話。“你剛做了手術,別累著?!逼牌哦撝妹?。
當年,婆婆的妹妹響應國家號召,支援邊疆建設,毅然決然地去了新疆。婆婆說:“那時候條件很艱苦,沒有房子,沒有糧食,一切都靠兩只手,和我們真是沒法比。你姨不知道哭過多少回??墒撬髲姡豢戏?,就在那個地廣人稀的建設兵團堅持了下來。如今,她們已經(jīng)有了不少葡萄園,還種棉花,收入倒也不少?!?/p>
我好奇地問:“那姨姨怎么認識姨夫的?”婆婆笑了,說:“那時候,他們彼此都熟悉,周圍認識的人又有限,基本上是兩兩組合。”我吃驚地說:“那有愛情嗎?…‘這么多年相濡以沫,也是一輩子?!逼牌耪f。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如今,姨姨的幾個兒女生活在新疆的不同地方。有的在烏魯木齊,有的在和田。其中一個兒子,還娶回來了一個俄羅斯女孩。
“真夠傳奇的?!蔽屹潎@著。
正說著,接到了同學彬子發(fā)來的微信?!般拥拿利惣竟?jié)來了,歡迎你們再來!”彬子高中畢業(yè)后就考入了軍校,成為了一名職業(yè)軍人。在畢業(yè)分配時,他莊嚴地寫下:“到祖國的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在他心中,總有一種使命。于是,在畢業(yè)那年,他從武漢來到了青藏高原。
迎接他的不僅僅是神圣的工作,還有惡劣的自然條件和嚴重的高原反應。后來,他慢慢地適應那里的工作和生活。他深愛著雪域高原,愛青藏線上運輸?shù)膽?zhàn)士,愛住在帳篷里放牧牦牛的人。盡管自然條件很惡劣,可是在他眼中,高原竟然有一種史詩般的壯美。他總是喜歡用詩一般的語言,為我們描繪高原,那個他摯愛的地方。
他曾說:“在連隊里,很多干部和老兵都有高原心臟病,有的人甚至很早地離開了?!蔽揖蛦査骸澳愫蠡谶@種選擇嗎?”他說:“不會!”那一刻,他帶給我的是深深的感動。
我的另一位同學燕子,自小學習成績優(yōu)秀,大學時考取了香港大學,而后到了美國高等學府深造,一直讀到了博士后。如今,在美國,她遇到了今生的愛人,有了一個非??蓯鄣呐畠?。
她時?;貒接H,也會在世界各地周游。我們在一起時,時常感嘆:“時光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可以把每個人的經(jīng)歷塑造成不同的模樣?!焙迷冢覀儽舜税埠?,依然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我的思緒飛了很遠。兒子跑過來,舉著一個蒲公英讓我吹。我笑著,鼓起腮幫,用力地把它們吹遠。生命多么像是一粒種子,在風的吹動下,在自己的意愿下,努力地飛翔。而后在那個或貧瘠、或豐饒的陌生之地,深深地扎根,努力地生長。
(摘自《燕趙晚報》2017年6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