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灣灣
摘要:19世紀德國詩人歌德創(chuàng)造了一個新詞“世界文學”,從而對文學研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全球化的文化語境中,世界文學并不是一個固定的概念。它的構成是多元的。在《什么是世界文學》一書中,作者丹穆若什深入探討了“世界文學”的內涵。但是他所討論的文學,更多的是書面文學,對于口頭文學和網(wǎng)絡文學并沒有涉及。在網(wǎng)絡化時代,網(wǎng)絡將民族文學與世界文學更緊密的聯(lián)系在一起。
關鍵詞:民族文學;世界文學;歌德
民族文學與世界文學的內涵
從不同的角度對文學進行分類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分法,按照時間,可以把文學分為古代文學,近代文學,現(xiàn)代文學和當代文學;按照體裁可以分為小說,詩歌,散文,戲劇等等。民族文學是從一個民族的角度來定義的文學,它是伴隨著19世紀末20世紀初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的民族解放運動發(fā)生的。在單一民族國家中,民族文學就是國別文學。對于在政治地域上統(tǒng)一于一個國家之下的多種民族文學來說,這些民族文學在語言、文化上仍保留著自己鮮明的民族個性,如中國政治地域下的藏族文學、彝族文學,蒙古族文學等。在中國,民族文學又被稱為少數(shù)民族文學。
世界文學(Weltliterature)的概念產生于19世紀,由德國詩人歌德提出,并隨著1835年《歌德談話錄》的出版為人所熟知。歌德認為文學與藝術、科學一樣,是人類的共同財產,屬于整個世界,希望人們能夠沖破民族文學的狹小世界,著眼于世界各國文學的廣闊天地,在繼承傳統(tǒng)、相互交流中使民族文學成為全人類都能享用的共同財富?!懊褡逦膶W在現(xiàn)代算不了很大的一回事,世界文學的時代已快來臨了?,F(xiàn)在每個人都應該出力促使它早日來臨?!盵1]世界文學的概念一經(jīng)提出便對民族文學的產生了巨大的沖擊。正如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所說“資產階級,由于開拓了世界市場,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的了。……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tài),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來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賴所代替了。物質的生產是如此,精神的生產也是如此。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為不可能,于是許多種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學形成了一種世界的文學。”盡管馬克思使用了歌德創(chuàng)造的“世界文學”一詞,但對于究竟什么是世界文學,馬克思和恩格斯與歌德的理解并不完全一致。正如有的學者所說“如果說,歌德是基于對世界性文學交流中所不斷顯現(xiàn)的人類統(tǒng)一性的領悟,確認了一體化世界文學實現(xiàn)的可能性;那么,馬克思、恩格斯則是從人類物質生產的世界性必然導致人類精神生產的世界性這一命題出發(fā),論證了一體化世界文學形成的必然性?!盵2]在歌德那里,世界文學還只是一個模糊的前景。這一涵義模糊的概念就給后來的文學研究者留下了闡釋和評論的空間。比如“克勞迪奧·紀廉((ClaudioGuillén)就曾問:‘我們從這樣一個概念中能得到什么?所有民族文學的總和?一個寬泛的概念,讓人無從下手……”[3]對此,丹穆若什提出了以世界、文本和讀者為中心的世界文學的三重定義:“世界文學是民族文學間的橢圓形折射;世界文學是從翻譯中獲益的文學;世界文學不是指一套經(jīng)典文本,而是一種閱讀模式—一種以超然的態(tài)度進入與我們自身時空不同的世界的形式。”[4]在丹穆若什看來,一國的經(jīng)典在進入其他文化之后并不一定仍能被認為是經(jīng)典,所以也未必就能成為世界文學。那么究竟什么樣的作品能夠成為世界文學呢?
從民族文學到世界文學
在數(shù)碼時代,對于文學而言,除了傳統(tǒng)的除口語文學和書面文學外,還存在著一種新的文學形式—網(wǎng)絡文學。在這種背景下,民族文學的這三種形式與世界文學究竟有什么樣的關系?它們是否能夠成為世界文學?
有關書面文學怎么成為世界文學,丹穆若什在《什么是世界文學》一書中已經(jīng)進行了詳細的討論。他認為一個作品想要進入世界文學,需要經(jīng)過兩個步驟,一是被當做文學來閱讀,第二是從原有的語言和文化流通進入到更寬廣的世界之中。在作者看來,民族文學作品要進入世界文學的范疇很重要的一環(huán)是好的翻譯。進入世界文學范疇的文學作品,無論是對于本國的讀者,還是異文化的讀者來說,都是一個重新建構的世界。然而,作者在書中所提到的無論是《吉爾伽美什》也好,卡夫卡的作品也好,這些都屬于書面文學,就連丹穆若什對于“世界文學”的定義也是依據(jù)傳統(tǒng)的“世界、文本和讀者”為中心。由此可以看出,作者所說的“民族文學”其實更多的指的是民族文學中的書面文學,尤其是作家文學。
眾所周知,民族文學尤其是中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除書面文學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口頭文學作品,比如藏族史詩《格薩爾》,蒙古族的《江格爾》,以及大量的民歌,民間傳說等,這部分口頭文學作品現(xiàn)在依然存在于群眾的生活中,它們是活著的,仍然在不斷被講述,被表演。盡管很多著名的口頭文學作品都已有了文字本,并且也被翻譯成其他語言,然而這些文本并不是真正的“格薩爾”和“江格爾”。如果你想要真正了解格薩爾,就不能局限于僅僅閱讀格薩爾的某個文本,不能只把自己當做一個讀者,更要把自己當做一個觀眾,一個參與者,參與到格薩爾的表演場域中,與演唱者形成互動,只有這樣,才算是真正的“閱讀”了格薩爾。而真正的表演場域只能存在在元文化中,即使勉強搬上舞臺,那這個“文本”也就只能成為臺本了。這臺本不是文學?!拔谋尽笔冀K是自在的,它就在那里,不會成為另一種文化的一部分。但文本的接受者是靈活的,他可以去“文本”的發(fā)生地感受實在的文本。因此,從民族文學到世界文學的過程是雙向的,它不僅是一個走出去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從世界聚焦到某個民族的過程。
我們的時代不僅是一個全球化的時代,同時也是一個“網(wǎng)絡化”的時代?;ヂ?lián)網(wǎng)的出現(xiàn)縮小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個“地球村”,文學之間的交流也因此變得更加便捷。于是,一種新的文學形式—網(wǎng)絡文學應運而生。在這里,網(wǎng)絡文學并不僅指傳統(tǒng)意義上的“在網(wǎng)絡上發(fā)表的,具有特殊的網(wǎng)絡文化內涵,供網(wǎng)民在線閱讀的超文本文學樣式”[5],同時也包括以傳統(tǒng)方式發(fā)行的書面文學,我們可以把他稱之為“網(wǎng)絡時代的文學”。網(wǎng)絡時代的文學并不是書面文學的簡單復制,而是書面文學的擴展和延伸。網(wǎng)絡文學的出現(xiàn)為讀者提供豐富的文學資源。在網(wǎng)絡化的時代,讀者可以在網(wǎng)上很方便的查到外國文學的原著,更加直觀的獲得對文本的感性認識。更為重要的是“互聯(lián)網(wǎng)有可能真正營構起共時性的世界文學時空。互聯(lián)網(wǎng)的開放性、互動性、即刻性和生動性,使文學創(chuàng)作者有一種世界文學‘在場感。各民族作家得以在共同的世界文學背景上書寫。文學作品中的世界性因素一定會比紙面文學時代要更多、更為明顯。”[6]互聯(lián)網(wǎng)成為民族文學通向世界文學的更為便利的途徑。在這一背景下,究竟哪一類型的文學作品更容易被讀者所接受,更易成為世界文學是值得討論的。
結語
丹穆若什的《什么是世界文學》一書對“世界文學”的深入討論自有其合理之處,對于書面文學來說,翻譯確實是從民族文學到書面文學的一個關鍵,然而,在口頭文學和網(wǎng)絡化的文學中,傳統(tǒng)的文學四要素—作者、讀者、社會、文本都與書面文學有著相當大的差異。所以,口頭的民族文學與世界文學的關系與丹穆若什所討論的又是一套不同的路徑。口頭文學是自在的,它不能像書面文學一樣可以漂洋過海,經(jīng)由翻譯到達另一種不同的文化,所以口頭文學要走向世界,走出去是行不通的。而對于網(wǎng)絡化時代的文學來說,走向世界文學則更加的便捷,同時也有著更多的可能性。
參考文獻:
[1]大衛(wèi)·丹穆若什,查明建宋明煒.什么是世界文學[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1
[2]曾小逸.走向世界文學[M].海南人民出版社,1985.10
[3]大衛(wèi)·丹穆若什,查明建宋明煒.什么是世界文學[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4
[4]大衛(wèi)·丹穆若什,查明建宋明煒.什么是世界文學[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309
[5]鄧國軍.網(wǎng)絡文學的定義及意境生成[J].文藝爭鳴,2006,(4)
[6]查明建.“世界文學”:網(wǎng)絡時代的可能性及其特征[J].中國比較文學,2002(1)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