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娟

我的徽杭古道行
——森林公安野外拉練側(cè)記

王曉娟

徽杭古道，又稱逍遙巖棧道，為浙江十大經(jīng)典徒步路線之首，全長40余里，是古代徽商販運鹽、茶、山貨往返杭州的必經(jīng)之路。

5月15日，杭州市森林公安局組織7縣市森林公安開展野外拉練，近百名民警徒步穿越徽杭古道，全程共計40余里。作為一名女隊員，我也經(jīng)歷了一次難忘的野外拉練。

15日凌晨5時，天還未全亮，寢室樓道便早早地開始喧嘩起來，大家早起做好準備工作，想著即將掀開徽杭古道的神秘面紗，隊友們都有些小小的興奮與期待。作為一名女隊員，我的心有些忐忑不安，緊張又有些擔憂。

早餐后，每人各領(lǐng)一份當日所需干糧，6時半，載著7支隊伍近100名隊員的兩輛大巴車準時出發(fā)，朝著目的地—徽杭古道奔馳而去。

一路上，大家說說笑笑，愉悅輕松。得知還有近3個小時的車程，我趕緊開始迷糊地打起小盹，得趁機補些睡眠，蓄點精力。

不知不覺，我們已在群山的懷抱之中，大巴在鄉(xiāng)道上小心翼翼地緩慢行駛，透過車窗往外看，兩旁皆是如黛的山巒，空氣新鮮得沁人心脾。目的地應該快到了吧，聽說拉練是軍隊中比較嚴厲的一種訓練模式，今天我究竟能不能完成任務(wù)呢？不禁心中打起了小鼓，開始后悔自己平時不鍛煉身體……

得想辦法減點負！我翻出背包，里頭是分量頗足的饅頭、榨菜、牛肉干、西紅柿、鮮黃瓜、雞蛋和水飲料，隊員們笑言，“蛋白質(zhì)、脂肪、礦物質(zhì)都有了，后勤為我們準備夠充分的！”我把每份食物對半分，各揀出半份擱在座位上，背包瞬間減輕了一半重量；再啃掉半根黃瓜，一包牛肉干，嘿，蓄積待發(fā)吧！

大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古道客?！遍T口，接下來的路，就要靠各自的腳力了。眼前的這座大山，似乎和平常的山?jīng)]啥兩樣，古在何處呢？彌想之間，支隊長陳為民已經(jīng)下令出發(fā)，七八個隊員早在幾十米開外，可不能當尾巴拖后腿，我趕緊小跑幾步，緊跟在兩位隊長身后。

這是一條能開大車的盤山道，看來要想一睹古道真容，還得走一段路。男隊員走起來路來和女隊員還是有區(qū)別的，大步流星，步伐卻是標準的一致，想緊隨其后得費點勁；女隊員也毫不遜色，走在最前方的畢姐，今日著的是一雙輕便運動鞋，腳步輕快似乎毫不費力?？粗约耗_上有點沉厚的作訓鞋，我有些埋怨自己準備不足。

整支隊伍有序前進，入山口行了五六分鐘，遇上了三三兩兩的下山人，定睛一看，有60開外的大叔大嬸，也有帶著小孩的女同志，紅彤彤的臉上掛滿了汗水和勝利歸來的喜悅，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大家加油??！我們走完了古道！”

我松了口氣，看來這徽杭古道之行，難度不算太大。

“這路真要走4個多小時？”有好奇的隊友又問，

“是啊差不多吧！”聽到這兒，我心里重新得瑟了一下，前路漫漫，還是作好吃苦耐勞的準備吧！

一條花白紋的鄉(xiāng)間小狗不知何故，從山腳一直跟著大伙兒，有人惡作劇地想攆走它，但狗很執(zhí)著，雖然被嚇得夾著尾巴，就是不肯離開我們。莫非——？

據(jù)網(wǎng)上資料查證，傳說中，徽杭古道是由一條本領(lǐng)高強的狗開辟而出，狗主人相傳為曾歷官浙江巡撫的明代抗倭名將、兵部尚書胡宗憲。他遣愛犬往龍川老家送信，就把狗往浙皖交接的深山里一丟，這個頗具靈性的小生靈在山間拱拱嗅嗅、尋尋覓覓，竟開出了這條跨越兩省的大道。

當然，狗狗開路只是個美麗的傳說，徽杭古道事實上已成為一代代古徽州人走出大山、謀求顯達的一條飽含風霜的經(jīng)商之路。而今日我們的隊伍亦有狗狗開路，看來是個好兆頭。

一路行去，隨處可見山體中裸露在外的層層疊巖帶和黝黑的煤石，因土層肥沃，兩旁樹木綠如墨染?？蛇@路——明明是可以通車的大道，“古”在何處？

正疑惑間，一山里人模樣的中年男子在一小岔路口指著，“你們要從這兒走——”

這是一條向深林中傾斜的濃萌土道，林蔭相簇，灌木叢生。一路跟隨的小狗，進了這條路，竟然也開始拱拱嗅嗅、尋尋覓覓，莫非這真是頗具靈性的生靈？我暗揣測，不禁啞然失笑。

隊員們輕松說笑，相互幫助和鼓勵，偶爾向大山狂叫幾聲，宣泄下平時壓抑的心情，換來挑戰(zhàn)自我的動力。走了近半個時辰后，路逐漸變窄，隊員們開始前肩接后踵，空間顯得頗為局促。我加快腳步想超前，支隊長陳為民等人在前面談笑風生，看見我便鼓勵地說，“女同志走得真快！”

沿途有高高的大樹，也有幾人高的小樹和矮矮的灌木叢。今日僥幸是個陰天，只有光線透過樹枝照在鋪滿樹葉的山道上，讓人踩著格外的舒適，山間的氣溫也還適宜，但疾走了一陣子，汗水早已浸濕了內(nèi)穿的夏作訓衫，讓人感覺開始沉重悶熱起來；隊友們紛紛把外作訓服脫下來擰綁在腰間，我也跟著照做，果然輕松了一些。

隊伍開始沿著潺潺小溪行走。山路雖不陡，卻好似從未有人走過的路，布滿了荊棘雜叢及沼澤之地，還有又濕又滑的“獨木橋”“林間天梯”，一不小心就被縱橫交錯的樹枝勾住了帽子，拉住了衣服，絆住了腳步，陷入了泥潭。一路上，還要不斷地踩石過溪，兩名隊員一不留神就滑入了溪水中，濕了鞋襪。后上同志趕緊你攙我扶援助起兩位落水隊員，大家汲取經(jīng)驗，埋首專注，靈活的隊員蜻蜓點水似地輕身飛踏，身體龐大的隊員則互相拉手攙扶，大家你呼我應，互相支撐，倒也順利穿越了“九溪十八澗”。

一陣山風習習吹來，摻雜著青草木葉氣息，好聞極了，深吸一口，全身氣血通暢，大家開始享受這一愉悅的登山境界。可我不敢停下來，這一?？赡芫吐湎乱淮蠖瘟?，深知自己處在弱勢，我就像龜兔賽跑中的烏龜一樣，速度雖慢卻不敢絲毫松懈，追上一個，又追上一個……

五六個隊友們在前方停了下來，原來這處景色絕好，在奇霧裊繞的山體上，正聳立著一塊數(shù)丈高的如刃奇石，大家紛紛取出相機開始拍照?！芭郎讲豢淳?，看景不爬山”，為了不讓自己拉后腿，我把拍照時間也節(jié)約了下來。

一路埋頭疾行，奇妙山景可能與我擦身而過了。漸漸地，山體傾斜度開始大了起來，大家的心跳已明顯急促，腿腳發(fā)酸。估計已走了一個時辰了吧，我對自己產(chǎn)生了猶疑：照這樣的體力消耗，能否走完全程？

這時候，抬頭一望，忽然看見幾百米開外的對面山坡上，一面紅旗正在迎山風招展，五六名隊友正在興奮揮臂，“同志們加油！勝利就在眼前！我們登頂啦！”呵，原來山頂就就在眼前了，瞬間我疲憊的心情一下子又被撩起了興奮。

向紅旗據(jù)點前行！這時，我們建德森林公安局的盧新宏、老潘等人也跟了上來，大家邁的步伐愈來愈緩，我明顯感覺到胸口壓力越來越大，喉嚨也在刺激地干痛。

常年在基層經(jīng)常爬山的黃大哥邊喘著粗氣行走邊鼓勵我，“堅持，一定要堅持??！”徐所也提醒道，“一步一步慢慢走，千萬不能停，現(xiàn)在停下來可就難邁步了！”感動于隊友們的鼓勵，我已不想費力吐字，只能報之咬牙帶勁的笑容。年過半百的同志都能堅持，我還有什么不能堅持呢？

300米，200米，100米……暗自告訴自己，以前登山比賽時兩腳已經(jīng)脫離身軀的感覺還沒有來，證明體力還未到極限，只要腳步不停，勝利就在眼前！我大步勻速向前，一步、兩步、三步……終于——到山頂了！最先登頂?shù)膸酌R安隊友朝我們熱烈歡呼，兩支隊伍興奮地匯合了。

欣喜中還未來得及調(diào)整氣息，看見拿著紅旗的人——竟然是余樟春局長！欽羨之情油然從心底升起……他是隊伍中最年長的，但仍腰身挺拔、精神奕奕，原來領(lǐng)導者在登山上也是領(lǐng)先者！

山頂合影后，臨安的隊友們已經(jīng)三三兩兩地開始下山，我不敢懈怠，一路追著去，下山的路是很好走的，我的心情也開始輕松愉悅起來，看見山體左側(cè)旁邊有涓涓細流，幾個隊友剛上來，手里剛清洗的紅紅的果子和碧綠的樹木相交映，甚是誘人；我也拿出行囊中的蔬果開始潤喉填腹。

“大家加油啊，還有近3個小時的路要趕！”不知誰煞景地吆喝了一聲，原來挑戰(zhàn)還在后頭！我明顯感覺空氣緊張了起來。

沒有回頭路好選擇，我只能緊緊地跟住前面的隊友。

之后的行程稍稍變的平整，不再像之前那么崎嶇陡峭，遇到一販賣土山核桃的農(nóng)婦，有人上前開始討價還價，與山民的交流又給大家增添了幾分樂趣。

天上開始落下了幾點水滴，不會這么不湊巧吧！我加快了腳步。

水越滴越大，越聚越多，竟然下起了細密的小雨。幸好有作訓服在身，我用它蓋住了頭；臨安的幾名隊友們卻無視雨水，仍舊大步流星互相輕松調(diào)侃，開始埋首和雨比疾走，幸好一路全是下坡，腳步倒也還輕快。

雨越下越大，隊員們?nèi)技涌炝四_步，大家的頭發(fā)已經(jīng)濕漉漉了，衣服也漸漸被打濕，有的人開始拿出背包中自備的雨傘、雨衣，大家互相拼用，臨安森林公安的戰(zhàn)友熱忱地把一次性雨衣遞送到我面前，“女同志拿著！我們男同志不需要！”不拂好意，我穿戴了起來，但行走的過程中，雨是斜著迎面而來，還是細細地打在了臉上，有古詩云：“斜風細雨不須歸”，無懼向前吧！

走過大段的泥路，山道開始迂回曲折，保存最完整的一條古巖道呈現(xiàn)在了大家面前。

古徽州因“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貌，而有“生在徽州，萬事不修；十三四歲，往外一丟”的民諺。古道正式修筑于清乾隆年間，彼時，與績溪相毗鄰的臨安昌化人將棉織品沿古道到績溪換糧食和棉花，而徽商們剛將徽南的茶葉、藥材等特產(chǎn)運到杭州、上海，又將沿海的日用百貨運進山區(qū)。

這條古道依山傍水，幽古深邃，怪石累累；透過黝黑的古巖階，仿佛看見了一代代徽州人為了改變命運，往返古道，或謀官做事，或挑經(jīng)商的身影...

贊嘆著古人的巧取匠心，一行人馬繼續(xù)冒雨前行，走山路、爬陡坡……行程變得艱難險阻起來。山路多岔，有人按規(guī)矩走大道，多繞了個大彎；有人抄小道，捷徑向前，正面臨著天雨、體力和方向感的三重考驗，隊友們在險山峻嶺中相互溫暖，相互鼓勵，不斷向前...

一路走來，發(fā)現(xiàn)亦有幾處山舍坐落在其間，因為山體的險峻，山民的房子都是間隔幾百米，在相對平整的地方建造，錯落間雜在山間，別有一番古韻。我想，日日汲取這山地靈華，山民們都已修了長壽之道了吧！

終于來到了東部的瑤瑤巖，這是徽杭古道上的重要關(guān)隘。據(jù)說是因太平天國是待王李世賢曾率部于此，嘆為天險而得名。其山勢險峻，怪石嵯峨，其中一段只能容一人經(jīng)過，雜草外面就是怪石和懸崖。偏偏這時老天還嫌考驗不夠，干脆嘩嘩的從天上倒下了傾盆大雨。

無暇顧及“無限風光在險峰”，一行人的鞋上已沾滿了厚厚的泥，估計每只鞋增三斤重，每走一步，潛在危險都在提升，“同志們要小心啊，注意腳下打滑！”不知是誰用熱切的嗓音一吼，大家心里都振奮了一下，隊員們互相提醒，照應撐扶。我的一次性雨衣早就隨風飄落，幸得徐所共拼一把傘，與之一前一后緊挨山體里側(cè)向前挪動，一心只盯著腳下，根本沒敢往外看，倒也無意料之中的心驚膽寒，順利走過了險關(guān)。

前方有一小舍，似鞍馬休息之所，亦無名。三五人停下來整頓，隊友們互相打量笑鬧，各人身上已無一處干跡，汗水和雨水混雜在一起順著臉頰往下淌，全無了往日“倜儻”模樣，可大家仍然精神振奮，各自拿出了干糧，就著白開水，似梁山好漢般笑談暢欽，豪爽開懷。

我取下一直遮在頭上的作訓服，發(fā)現(xiàn)浸水后已有四五斤重，腳上的鞋正吱吱作響；但身上卻是熱乎乎的，好似練了神功似的，一點都不感覺冷。

趁這難得的小憩之時，我放眼望向外頭，大自然的滂沱大雨已將整個山體全都變成了奇霧縹緲的仙境，隊友們興奮地拍照取景，用相機留住這難得的一刻；就著這險峻山巒的人世罕景，我的冷面饅頭也嚼出了分外濃郁的麥香…

轉(zhuǎn)彎即到了著名的磨盤石、天冠石、將軍石景點……透過大風雨，竟然看見一群老年銀發(fā)族正撐著傘，在興致勃勃地觀賞評論著險峰怪石，密集的風雨對他們似乎毫無影響力。原來，只要有欣賞的心情，無論在什么樣的境況下都可以看風景！

正午近12時許，我跟隨潘老、黃隊、徐所等隊友終于先期到達山腳；一個時辰后，全隊人馬終于匯合在一起，大家順利登上返程。

此次徽杭古道之行，來回坐車近6個小時，疾走歷時近4個時辰，全體隊員克服山路崎嶇險阻，挑戰(zhàn)自我身體極限，彰顯團結(jié)友愛風采，在一路雨、泥、汗的考驗中，誰也沒有叫苦一聲，誰也沒有中途放棄！野外拉練訓練，考驗和收獲并存，成了大家人生中的一次重要歷練！

（作者單位 浙江省建德市森林公安局）

（責任編輯 盧維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