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簡
上帝不曾贈我一雙利足,也沒有予我無限的光陰。潮聲漸喧,落紅遍地,十余年光陰匆匆而逝,我沒有踏過許多橋,也從未飲過酒,卻用心感受到了這世上的每寸土地——不受時空的限制。
在志摩的詩里,我與巴黎相會。賽因河的柔波中,輕輕地掩映著盧浮宮的倩影,蕩漾著蓬頭少年纏綿的情思和舞廳里醉人的探戈。一九二幾年的某個下午,似乎我正坐在某個露天的咖啡館中,桌上的鮮花沐浴在斜照的夕陽下,紅唇、大波浪的美人迎面走來,香水和仍冒著奶泡的拿鐵的醇香在空氣中涌動,一起構(gòu)成了這撩人的迷情巴黎。
在《普羅旺斯的一年》里,我正在鎮(zhèn)上的某個小店大快朵頤。他們都說,普羅時期是個熱情的美食盛地。清晨的集市上,有噴香的羊角面包的氣味貫穿整條街道。熱騰騰的新鮮番茄醬和黑椒汁,就著鮮亮的辣椒和洋蔥圈,夾上一塊剛出爐的黑面包,再端著一杯暗紅的葡萄酒,迎著普羅旺斯熱帶般的暖陽,再向每一個洋溢著笑容的親切臉龐說聲早安。
在從文的《邊城》里,我已踏在了鳳凰的青石板路上,帶著粽子和鴨子的大老曾從這兒經(jīng)過,動人而又纏著深深情思的山歌則從沱江邊上由遠(yuǎn)及近地傳來。清麗得似小獸物般的翠翠低著頭在岸邊沉思。思緒的流轉(zhuǎn)中,時光溯回,又是那年端午,儺送打趣道,讓大魚把你吃了罷。
我已去過呼蘭城,見識過那變幻多彩的火燒云,也曾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領(lǐng)悟到紙醉金迷背后的落寞,在《莫里斯》里暗嘗過情竇初開的困惑與甜蜜,在《霍亂時期的愛情》中見證了愛情的病態(tài)和執(zhí)著……紐約、劍橋、哥倫比亞……足不能至,目不能及,但思想?yún)s總是可以越過萬千山水,遍至這宇宙中的每一處。
《V字仇殺隊》中的V說:思想是不怕子彈的。而我說,思想也是不懼時空的。英國詩人布萊克曾寫道,從一顆沙里看出世界,天堂的消息在一朵野花,將無限存在你的掌上。而我,擁有的遠(yuǎn)比一粒沙更多,當(dāng)我擁有書時,心便能暢游在這無限的時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