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靜好
綠樹蔭濃夏日長,青春作伴好讀書
☉歲月靜好
你心中的夏天是什么樣子的?是秦觀詩中綠樹成蔭的夏——“芳菲歇去何須恨,夏木陰陰正可人”,還是杜甫感嘆的烈日炎炎的夏——“仲夏苦夜短,開軒納微涼”,抑或是余光中記憶中充滿童趣的夏——“淺藍色的夜溢進窗來夏斟得太滿螢火蟲的小宮燈做著夢夢見唐宮夢見追逐的輕羅小扇”……每個人都賦予了夏天別樣的色彩,那么文學大師們眼中的夏天是什么樣的呢?
北平的夏天(節(jié)選)
○老 舍
天氣是熱的,可是一早一晚相當涼爽,還可以做事。會享受的人,屋里放上冰箱,院內(nèi)搭起涼棚,他就會不受到暑氣的侵襲。假若不愿在家,他可以到北海的蓮塘里去劃船,或在太廟與中山公園的老柏樹下品茗或擺棋。“通俗”一點的,什剎海畔借著柳樹支起的涼棚內(nèi),也可以爽適地吃半天茶,咂幾塊酸梅糕,或呷一碗八寶荷葉粥。愿意灑脫一點的,可以拿上釣竿,到積水灘或高亮橋的西邊,在河邊的古柳下,做半日的垂釣。
最世俗、最平凡的生活未必意味著思想的貧乏,大雅若俗,俗得有味道、俗得有哲理。老舍先生的散文題材多取自生活中的小事,雖然是些小題材,但先生并不把它當作抒寫個人閑情逸致的小擺設,也不強拉硬扯地附會一個所謂深刻的含義,先生想得深、看得透、說得俏。讀老舍的散文,時時能感受到先生的幽默和人生哲學,可以深切地體會到他對生活的熱愛和他高遠的意趣與健康的情懷。
苦 夏(節(jié)選)
○馮驥才
女人們孩提時的記憶散布在四季,男孩們的童年往事大多是在夏天里。我們兒時的伴侶是各種各樣的昆蟲,蜻蜓、天牛、螞蚱、螳螂、蝴蝶、蟬……此外還有青蛙和魚兒。它們都是夏日生活的主角,每種昆蟲都給我們帶來無窮的快樂,甚至我對家人和朋友們記憶最深刻的細節(jié),也都與昆蟲有關。比如,妹妹一見到壁虎就發(fā)出一種特別恐怖的尖叫;比如,鄰家那個斜眼的男孩子專門捕捉蜻蜓;比如,同班一個最好看的女生頭上花形的發(fā)卡總招來蝴蝶落在上面;再比如,父親睡在鋪了涼席的地板上,夜里翻身居然壓死了一只蝎子。
苦夏帶有一種淡淡的感覺,讓人感覺夏雖長而苦,卻有它的蘊味和意趣。一個人活著就要學會感受生命每分每秒帶給你的沖擊和感動,保持平常而淡然的心境,讓生活中的積極一面顯得更加有力量。馮驥才的這篇文章道出了他自己心中的微妙的世界,他眼中的夏被重新定義,成為他童年時獨特的記憶。
酸梅湯和糖葫蘆(節(jié)選)
○梁實秋
什剎海會賢堂的名件“冰碗”,蓮蓬、桃仁、杏仁、菱角、藕都放在冰塊上,食客不嫌其臟,真是不可思議,有人甚至把冰塊放在酸梅湯里!信遠齋的冰鎮(zhèn)就高明多了,因為桶大罐小冰多,喝起來涼沁脾胃。他的酸梅湯的成功秘訣是冰糖多、梅汁稠、水少,所以味濃而釅。上口冰涼,甜酸適度,含在嘴里如品純醪,舍不得下咽。很少人能站在那里喝那一小碗而不再喝一碗的??箲?zhàn)勝利還鄉(xiāng),我?guī)Ш⒆拥叫胚h齋,我準許他們能喝多少碗都可以,他們連盡七碗方始罷休。我每次去喝,不是為解渴,是為解饞。我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人動腦筋把信遠齋的酸梅湯制為罐頭行銷各地,而任“可口可樂”到處猖狂。
梁實秋的散文中常常表現(xiàn)出一種閑適愉悅的幽默,這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談人生的態(tài)度,是一種不俗套的、輕松的笑。他向往把令人煩惱和痛苦的輸贏置之度外,以內(nèi)心的豐盈面對人生的悲歡離合。這種豁達、超然、和諧的審美理想折射在藝術幽默上則表現(xiàn)為適度、靜觀、平和。
瓦爾登湖(節(jié)選)
○梭 羅
第一年夏天,我沒有讀書,我種豆,不,我比干這個還好。有時候,我不能把眼前的美好的時間犧牲在任何工作中,無論是腦的或手的工作。我愛給我的生命留有更多余地。有時候,在一個夏天的早晨里,照常洗過澡之后,我坐在陽光下的門前,從日出坐到正午,坐在松樹,山核桃樹和黃櫨樹中間,在沒有打擾的寂寞與寧靜之中,凝神沉思,那時鳥雀在四周唱歌,或默不作聲地疾飛而過我的屋子,直到太陽照上我的西窗,或者遠處公路上傳來一些旅行者的車輛的轔轔聲,提醒我時間的流逝。
《瓦爾登湖》是一本安靜的書、一本寂寞的書、一本孤獨的書,也是一本智慧的書。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瓦爾登湖》是屬于心靈的。它是梭羅在瓦爾登湖畔兩年零兩個月又兩天的生活和思想紀錄,向世人揭示了作者在回歸自然的生活實驗中所發(fā)現(xiàn)的人生真諦:如果一個人能滿足于基本的生活所需,便可以更從容、更充實地享受人生。如果心中有“瓦爾登”,我們的生活將會變得更有意義、更有目的、更加幸福。
霍亂時期的愛情(節(jié)選)
○馬爾克斯
加勒比地區(qū)的人有一種迷信,以為打開門窗可以將實際上并不存在的涼爽引至屋內(nèi)。在這里出生并長大的烏爾比諾醫(yī)生和他的妻子,起初也曾因門窗緊閉而感到壓抑,但最終,他們還是采納了羅馬人抵御炎熱的絕妙法子,即在令人昏昏欲睡的八月緊閉門窗,不讓街上熾熱的空氣鉆進來,等到了晚上再全部敞開,讓涼風入戶。從那時起,他們家便成了拉曼加區(qū)炎炎烈日下最為涼爽的處所。
在這部小說中,作者賦予霍亂一種象征意味——愛情,因為霍亂能致人死命,也能讓人懂得生之珍貴,激發(fā)出更加頑強的生命力。對于小說的男主人公弗洛倫蒂諾·阿里薩來說,霍亂與愛情的作用相近。馬爾克斯似乎在告訴人們,愛情雖然很甜美,但它很會折磨人。但是,不經(jīng)過這樣的生死考驗,也無法得到真正的愛情,而且這是一種有收斂的愛情,要想讓它細水長流,就必須做出相當?shù)呐δ酥翆W習。
(本欄目編輯 王燕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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