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鋒+++方丹敏
從景德鎮(zhèn)陶瓷學校(現(xiàn)為江西省陶瓷工藝美院)畢業(yè)后,許潤輝在國營瓷廠做了幾個月陶瓷美術設計,畫了幾個月的釉上彩,他便辭職了。一年后考入清華美術學院陶瓷藝術設計系,如饑似渴地吸收藝術的滋養(yǎng)后,開始把陶瓷作為藝術去看待,并立志要做一個陶藝家。景德鎮(zhèn)給了許潤輝扎實的制瓷技術與功底,又加上他不停拓寬的眼界與藝術修養(yǎng),這位前景一片光明的大學生,畢業(yè)面臨著最緊迫的問題依然很現(xiàn)實:如何找個可以養(yǎng)活自己的工作?
許潤輝選擇妥協(xié),畢業(yè)之后去了中國電影集團的一個公司做三維動畫師,一做就是三年,三年里心底里放不下的還是陶瓷,“一放假我就會回景德鎮(zhèn)做陶瓷,好像只有跟這些泥打交道時才會心安。做三維動畫師有很高的工資,但心底總是焦灼的,怎么辦?還是辭職了吧?!敝链?,許潤輝潛心于陶瓷藝術創(chuàng)作,“態(tài)度”“時光漫步”系列作品獨具風格,屢屢受邀參加國內國際陶藝作品展,受到了極大的關注。然而從2010年開始,這位國內已經(jīng)成名的陶藝家復又創(chuàng)作回歸到最原始的陶瓷語言——器皿。 “這種普通又常見的題材讓我著迷,隨著時光的推移,深入其中能發(fā)現(xiàn)有無窮的樂趣?!?/p>
許潤輝近幾年的生活重心更是完全回歸到景德鎮(zhèn),乃至定居。他在景德鎮(zhèn)新辟了一處院子,工作與居住皆在此。院子里有修竹疊翠,他的作品映落其中,這大概也是一種心境,這些作品曾在海內外大大小小的展覽中被注目認可,終歸能與之相得益彰的還是土地與自然。陶藝的審美與創(chuàng)作修行到一個新的階段后再回到景德鎮(zhèn),他原本安靜的性格仿佛一顆種子終于落了地,踏實了。院子里的雨后翠竹、夏日薔薇,綠樹濃陰、寒塘清淺,都成為他創(chuàng)作的靈感。構思、設計、制作、后期加工,每一件新作從構思到成為產品,差不多要經(jīng)年的不斷打磨,熠品“水紋盤”“水滴灌”“泥悅茶壺”等相繼面世。
在創(chuàng)作中,他回顧梳理自己多年的學習和成長,從景德鎮(zhèn)出來到北京,又從北京回到景德鎮(zhèn),在不斷否定中提高自己,關于陶藝的見識也不斷拓寬,在否定之否定中重新回來看景德鎮(zhèn)的傳統(tǒng),又別有一番新意。“特別從2013年開始,我對于傳統(tǒng)繪畫的線條在泥性上的表現(xiàn)很感興趣,因為線條本身就有生命力。我在景德鎮(zhèn)上中專時候學工筆國畫,十八描里有幾個典型描法,比如柳葉、鐵線、釘頭鼠尾,每種描法都有它自己的性格和情緒,比如很飄逸的感覺,我可以用柳葉描去表現(xiàn)。如何把這些線條用泥性的方式表現(xiàn),就蠻有意思了?!?/p>
“人生嘛,有時候就是自我成長的一個過程,以前學的每一樣知識可能都不是白費,包括我從事過三維動畫的三年,雖然對那個工作不是特別滿意,但也許以后也會對我創(chuàng)作有所啟發(fā)的。做每一件事情,從事每一個行業(yè),也許不是你最終想要的,但都要認真去做,也許以后會有用,這是我現(xiàn)在所崇尚的一個觀點。認真對待事情,認真對待生活,認真對待自己,尊重自己的內心。”
作品自述:
水滴罐的創(chuàng)作構思
這款水滴茶葉灌以傳統(tǒng)梅瓶造型原點加以改造,梅瓶造型在我的陶藝作品里經(jīng)常被運用,節(jié)奏感很強,從瓶底處收腳、瓶身展開再到口徑處的細收,呈現(xiàn)非常強烈的節(jié)奏感和有序的緊松關系,節(jié)奏感強但不張揚,整體造型卻特別安靜、雅氣。
一件實用器好用是非常重要的,圓器更適合人體手掌的弧度,而梅瓶的瓶底收腳很適合人手拿握。這款水滴茶葉罐的底部比平常梅瓶收腳更深,這樣不僅能使整體造型顯得更靈氣,同時手握茶葉罐取茶時無名指或小拇指能更舒適扣住罐體。
關于工藝
瓷適合做細器,陶適合做拙器,這些不同款茶葉罐的制作我不想違背陶瓷材料特征里的普遍特性,純手工制作、精致精道、罐蓋與罐口嚴絲合縫,這些工藝要求更能達到我對她的設計期望。
關于裝飾
在經(jīng)典的陶瓷器物里,造型與裝飾是吻合的,不能脫離造型去談裝飾,更不能為了裝飾而裝飾。水滴茶葉罐為了達到水的意境,在罐體底部收腳處裝飾了活躍的波浪紋,希望收緊的地方更緊密,使這股勁發(fā)散到罐身的伸展處。同時,罐底的波浪濺起,正好呼應了罐蓋的水滴,這種方式不僅能產生造型上的呼應,也能產生畫面的想象力。
正如許潤輝所說:“在我的陶瓷世界里,泥土它有自己的生命,當我用雙手觸摸它時,能感受到一種生命的存在,它既有溫度又有表情;我的陶藝作品是在尊重陶瓷本體語言基礎上進行創(chuàng)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