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回老屋，那兒已大不如初，再次駐足于那條小河前，我看見了很多很多……

回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午后，陽光如金色的泉水自樹葉間隙傾瀉而下。河岸栽滿了各種各樣的樹，有梧桐，有香樟，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我記得，有一種樹長著柔軟的枝條，在河邊生出一叢又一叢，當(dāng)春風(fēng)揚起時，便開出嫩黃的花朵。通往河邊的是一條不長的石階，兒時，我總愛在上面走來走去，聽落葉、樹枝發(fā)出的“咔嚓”聲。

可是現(xiàn)在，我仍然站在這里，卻再也找不到曾經(jīng)的小樹林了。

沿著河邊往前走，我看見陽光無遮擋地傾瀉著，亮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當(dāng)年滾著松果、長著野草的青磚路不見了，成了平鋪的水泥道，堅硬而冰冷。我向四周張望著，我的香樟，我的梧桐，我的玉蘭樹去哪兒了？它們沒留下一絲痕跡，仿佛只是我的一場夢。風(fēng)在吹，卻沒有樹葉的輕搖，只有被風(fēng)揚起的塵土，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走著走著，便走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一條平滑的斜坡向下曼延，通往河邊。這里曾是那條小石階的所在地?，F(xiàn)在呢，水泥剛鋪不久，有著怪異的深灰色，讓人心生冰冷?？蛇@路上哪有一片樹葉，一根樹枝啊，甚至連螞蟻都不愿走了，只有細小的砂礫鋪在上面，鞋底與地面摩擦著，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就像老人疲憊的嘆息聲。我不敢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這還是我的小路嗎？它怎么變了？為什么我再也看不見當(dāng)初的小河、小樹、小石階了？

是因為這兩年的發(fā)展所改變的吧。

近年來，各工廠愈發(fā)囂張，大刀闊斧地將過去的一切抹得一干二凈。沒有人會停下來思考，也沒有人撿拾起留下的美好。所有人都在不停歇地向前跑，一邊毀滅，一邊創(chuàng)造。是否有人留心過這片綠蔭，留心過它在這條河邊度過的美好時光，留心過它給人們帶來的美好回憶？恐怕沒有吧。

我呆呆地望著小河，眼前有兩幅畫面不斷地交替著，我仿佛看見了一地碧綠，可低頭卻看見了那片呆滯的深灰。如果這些都不改變該有多好。我仍想在一個灑滿陽光的午后，漫步在這安寧的小河邊……

——江蘇張家港市南沙中學(xué) 劉若曦《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