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如 筆記二 則

一

摯友沈祖安由浙來函，囑余訪趙清閣于長樂之路。趙乃退休之老作家也。老而經(jīng)驗豐富，作家乃熟稔諸子百家而能創(chuàng)作者也。遂偕建國肅衣往。

趙室雅而潔靜，無車水馬龍之喧。唯一仆婦以佐膳而已。趙年逾古稀，精神矍鑠，和藹近人，故余亦不受拘束。談吐之下，知其所交，如周總理，如郭沫若，如老舍，如徐悲鴻畫馬，如傅抱石之畫扇，俱上款其名者也，并見齊白石九十四歲收趙為門人之攝影。清閣書法秀雋，畫極古趣，詩之清逸，可謂三絕也。清閣謂余曰：今之畫家，多以畫為主，書法及文學視若敝屣，不以為重，畫成則窮款，不若明清諸畫家重書文而薄其畫。今人何勿古為今用耳？余唯唯而出。竊思評話無文，通篇白話，其俗亦可知矣。

二

黃豆鳥之兇厲者，皆辨之毛羽。所謂毛者，有二識。產(chǎn)此鳥者，各地凡有竹林處，比比皆是。唯以諸暨之青毛，紹興之紅毛，嘉興與江北之白毛，曉峰、海鹽之黑毛，具志其證。第二則鳥之本身，必分三色。如白毛者，以黃項青背白肚，白以干枯為良，總之凡鳥必毛分三色，如混一色，則無用焉。如眼色愈老愈佳，卻有人曰：百眼百斗。毛則識毛不識膽。余之經(jīng)驗，亦前人所云：生看皮毛熟看斗，及光棍一身毛耳。該鳥必選其老，凡嫩者遍身黃毛，諺云：黃毛未脫，血跡方干，即指初出窠之幼鳥也。

春季捕獲，謂之春倉。兇猛者可與老鳥斗，所謂百日春倉斗老鳥。然春倉交戰(zhàn)不可拆。兩者必居其一。若輸則不能飼養(yǎng)。養(yǎng)而無用焉。蓄者非至十月不捕。金錢尾者，乃剛脫毛豐羽，老嫩易辨。老嫩鑒別則觀其眼色。眼色者，有椒子、紅子、老椒子、青油子。椒子眼必擇細金沙圍之為良。青油子必以細銀沙圍之則佳。眼生于腦之左右，謂之后脫眼；眼大且圓，謂之鐋鑼眼；眼如斜谷，則曰比谷眼。眼小而近嘴，乃胡椒眼。凡此四種，均屬咬腳。

黃鳥無相，頭大為將，蓋頭面之重要，選者必以此為首。有梅核、里尖、大圓、小圓兔子面，蟹殼諸頭。里尖必闊板，或長里尖則臻。蟹殼則塌頭，無用者也。鳥矯悍兇猛，全仗于嘴。故選者不可忽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