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虹
內(nèi)容簡介
從第一次與許嘉嘉不打不相識開始,邱致遠就有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果然,冤家路窄,她居然是他的學(xué)生。兩個脾氣暴躁的人碰到一起就是火光四濺吵得不可開交。但是不管怎么吵,只要許嘉嘉遇到麻煩邱致遠都第一個挺身而出,不禁令許嘉嘉默默地動了心。至此許嘉嘉就走上了一條死纏爛打的追求之路……
好不容易他也心動了,她卻一個轉(zhuǎn)身出了國,邱致遠覺得沒有比這更讓人生氣的事了。兩年后許嘉嘉歸國,一步步算計和包圍,邱致遠搖身一變又成了她的上司,同時還是她的新鄰居……
所以,許嘉嘉你準備好接招了嗎?
“單純?yōu)榱藲饽??!痹S嘉嘉幾不可見地笑了下,“我原本是想等你到的時候就跑,我想我跑了你一定會開車追我,怕被你追上,我就扎爆了車胎……你說過你不會生氣的!”
“我的確說過我不會生氣,但是許嘉嘉……”邱致遠微笑,動作緩慢地打開了車門,不動聲色地活動著筋骨,又低頭系了下鞋帶,后站直了身子,“你低估我的速度了……”
許嘉嘉頓覺不妙,立刻尖叫著撒丫子就跑了起來。
邱致遠邁開長腿追了上去:“爺百米紀錄可是11秒93!”
“救命啊!殺人了啊!救命!??!”
同學(xué)們到了目的地之后,安營扎寨休整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看到邱致遠的車姍姍來遲。
許嘉嘉的室友們都期待著下車的兩個人能夠有些奇妙或曖昧的氣氛,但是兩個人打開車門下車后,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就分開了,說是陌生人都不為過。
邱致遠鎖上車就去幫男生們搭火堆生火,許嘉嘉則和女生一起洗菜切菜穿串為燒烤做準備。
許嘉嘉宿舍一共四個人,她是老三。老大喜歡臭美,腦袋一根筋,很單純。老四是學(xué)霸,每天只想著學(xué)習,兩耳不聞窗外事。唯獨老二,跟許嘉嘉是高中同學(xué),碰巧進了同一所大學(xué)同一個學(xué)院的同一個專業(yè),而且還是同一個宿舍,她是個人精。
所以,老大和老四可能沒看出來到底怎么回事,老二一眼就看得差不多。
邱致遠的確是一心一意地在點火,但是許嘉嘉并不是一心一意地在弄燒烤……最后老二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扯住許嘉嘉的胳膊,似笑非笑地說:“我說妹妹,燒烤的配料可不包括人血啊,你這手讓鐵簽戳了四五個血口子了你就沒發(fā)現(xiàn)?”
許嘉嘉后知后覺地“啊”了一聲,才伸手看向自己的左手掌心,果然被淺淺地戳了好幾個血坑。
許嘉嘉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想把血擦去,老二趕緊攔?。骸鞍グ?!去溪邊洗洗??!你這手摸了半天鐵簽,萬一感染了怎么辦?”
側(cè)過頭看向溪邊蹲著生火的邱致遠,許嘉嘉沒吭聲,低著頭走到溪水邊安靜地洗手。
在水邊磨蹭了半天,也沒看到邱致遠抬頭看一眼,許嘉嘉有些氣悶,哼了一聲就甩掉手上的水,轉(zhuǎn)身就走。
這時,一直拿著浸過汽油的木棒生火的邱致遠突然站起身,朝許嘉嘉迎頭走去。
許嘉嘉垂著眼睛沒說話,眼睜睜地看著邱致遠的長腿從她身邊經(jīng)過。
同時經(jīng)過的還有邱致遠的一句話:“我包里有創(chuàng)可貼,你小心點?!?/p>
許嘉嘉停下腳步,邱致遠卻沒停。
過了一會兒,走了七八步遠的邱致遠聽到了一聲響亮的冷哼聲,他腳步一頓,笑了一下,繼續(xù)向前走去。
其實他也沒想跟許嘉嘉搞得這么僵,主要是那個小丫頭太較真。
當時知道她扎了他的車胎時他的確是異常氣憤,追她跑的速度也異???,以至于不過幾十米遠就扯到了許嘉嘉的衣領(lǐng),不過那丫頭掙扎的力氣太大,幾次都掙脫開來跑得老遠。最后他越來越生氣,又一次扯住她的后衣領(lǐng)之后,用力地向后一扯……
回過神來的時候,邱致遠就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而前面的許嘉嘉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穿著一件bra奮力地飛奔……那畫面太美,他的視線無法從上面移開。
最后奔跑的許嘉嘉突然覺得哪里不對,隨后就看到身后的邱致遠呆愣地站在原地,手里拿著一件襯衫,而她自己……
不遠處的邱致遠突然就看到許嘉嘉捂住胸口一聲尖叫,然后就向他飛來一只鞋……
不過這群孩子也夠遲鈍的了,居然沒人發(fā)現(xiàn)許嘉嘉現(xiàn)在穿著的白襯衫是男士的……
原定這次郊游就是一天一夜,班長和邱致遠借了七八個帳篷,又按人頭數(shù)借了睡袋,于是吃完燒烤之后大家就都在搭帳篷。
雖然地方很寬敞,但是為了安全,邱致遠要求帳篷之間只留一人的距離,并且男生和女生的帳篷要穿插著擺放,這樣一旦有什么意外也能互相照應(yīng)一下。
班長一邊搭帳篷一邊問:“遠哥你睡哪個帳篷?”
邱致遠叼著煙釘釘子:“我睡車里,開著車燈,給你們來點燈光?!?/p>
一個男生蹭過來笑嘻嘻地說:“遠哥,給支煙抽抽唄!”
邱致遠笑著把那男生踹走:“滾!年紀不大壞習慣倒一大把,哥的煙是你們能碰的嗎!”
那男生也不生氣,迅速地從邱致遠的雙肩包里摸出一個煙盒就跑了。
邱致遠也懶得追,只是咬著煙頭用力釘好最后一顆釘子,然后站起身,環(huán)視了一圈,隨后一把抓住抱著睡袋找室友的許嘉嘉的衣領(lǐng)。
許嘉嘉腳下一停,隨后一記眼刀飛了過來。
邱致遠被那犀利的眼風掃得一個哆嗦,立刻收回手,動作尷尬地摸了摸后頸,問:“去哪兒?”
許嘉嘉轉(zhuǎn)回視線,冷冰冰地回答:“找室友?!?/p>
邱致遠“嗯”了一聲,又說:“晚上你住這個帳篷?!?/p>
許嘉嘉轉(zhuǎn)過頭:“為什么?”
“這是我搭的,肯定沒問題,那群小兔崽子搭的我信不過?!闭覀€地方碾了煙頭,邱致遠又伸手,“把睡袋給我看看?!?/p>
許嘉嘉猶豫了一下,就把手中的睡袋遞了過去。
邱致遠上下翻了一下,皺了下眉,然后把那睡袋丟到他后備廂里,又從后備廂里拿出一個新的遞給許嘉嘉,哼了一聲:“那二十一個睡袋只有這一個是不隔潮的也讓你拿到了,幸好我買了個備用,你拿去吧。”endprint
接過手中的睡袋,許嘉嘉強裝的冷冰冰的樣子也慢慢破功,忍不住輕輕咬了下嘴唇,而后抬起頭眼睛濕潤地看著邱致遠:“你是不是……”
“你給我停!”邱致遠毫不猶豫地伸手狠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打斷她的話,丟掉手中的煙頭,“人自戀也要有限度好吧!我告訴你多少遍我不喜歡你了,你怎么還問上癮了!就算不是你拿到那個睡袋,換了任何人我也會把睡袋給他的,少自作多情了?!?/p>
許嘉嘉“唔”了一聲捂著被戳痛的額頭后退了一步,而后撇撇嘴,一聲不吭地走了。
她看著還挺委屈。
邱致遠哭笑不得,原本還想點支煙,后來想到煙盒被前面那個男學(xué)生摸走了,就哼了一聲“小兔崽子”,邁開長腿去幫其他人搭帳篷了。
邱致遠給許嘉嘉搭的帳篷位置比較靠外圍,許嘉嘉和老二還有一個女同學(xué)睡在里面。老二看到許嘉嘉手里的新睡袋之后立刻挑起眉笑了兩聲。
許嘉嘉斜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繼續(xù)鋪睡袋:“笑什么?”
“遠哥夠向著你的啊……”老二看著手中的帆布睡袋壓低了聲音,“我們的都是二手的,就你的是新的?!?/p>
許嘉嘉立刻看了一眼另外的女同學(xué),發(fā)現(xiàn)她好像沒聽見,才微微動了動嘴皮子輕聲道:“別鬧啊,如果你拿到我那個睡袋,那么現(xiàn)在這個新睡袋就是你的了?!?/p>
老二依舊笑,不說話。
白天累壞了,另外一個女同學(xué)很快就睡著了,許嘉嘉和老二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隨便聊著,準備睡覺。
耳邊突然傳來汽車的轟鳴聲,隨后許嘉嘉就看到帳篷外出現(xiàn)了一輛吉普車的影子。
邱致遠把車停到許嘉嘉的帳篷外,熄了火。
“噗!”老二又笑了。
許嘉嘉被她笑得有些惱怒:“你到底在笑什么!”
老二輕咳了兩聲,在睡袋里翻了個身,像條毛毛蟲一樣湊近了許嘉嘉,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話:“你還喜歡喬深嗎?”
許嘉嘉一個激靈,立刻從睡袋里鉆出來捂住老二的嘴,壓低了聲音嘶吼:“你是不是瘋了!”
老二被她捂得直咳嗽,立刻側(cè)過頭躲到一旁笑:“干嗎?連說都不讓說了?你真的還喜歡他???”
許嘉嘉急得面紅耳赤:“你才喜歡他!我不喜歡了!”
看樣子真是氣壞了,老二也不逗她了,說道:“主要是遠哥人太好了,我寧愿你喜歡遠哥也不想讓你再喜歡喬深那個人渣?!?/p>
暗暗地咬了咬嘴唇,許嘉嘉哼了一聲,翻了個身躺回睡袋里。
老二也不生氣,又蹭了過去,小聲說道:“哎,嘉嘉,你跟喬深真的一點聯(lián)系都沒有了嗎?他出國之后沒給你發(fā)過郵件嗎?”
許嘉嘉用力扯住睡袋想蓋住頭頂,結(jié)果卻被老二拉了下來:“咱可是從高中就在一起了啊,瞞著別人也不能瞞姐姐對吧,快說,還有沒有聯(lián)系了?”
安靜了一會兒,許嘉嘉哼了一聲:“沒有?!?/p>
“哦?!崩隙仓匦绿芍绷松碜?,“我記得當時喬深是要再修一門課程吧,當時咱們是高三,四年的話……今年他應(yīng)該畢業(yè)了啊!”
帳篷外突然傳來開車門的聲音,許嘉嘉一個激靈,立刻轉(zhuǎn)過頭咬牙切齒地說:“馮小思!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老二“撲哧”一聲就樂了:“托你生氣的福,我都好久沒聽過我的本名了,害得我以為我就叫老二呢?!?/p>
還沒等許嘉嘉回話,帳篷外就傳來了說話聲:“大半夜不睡覺鬧什么!”
許嘉嘉立刻閉嘴假裝自己睡著了,倒是老二,立刻興奮地爬出來:“遠哥遠哥,嘉嘉說帳篷里太憋了,想出去透透氣,又怕黑!”
“喂!”許嘉嘉立刻擰著眉看向老二。
帳篷外一聲嗤笑:“事多?!倍竽_步聲慢慢接近開口處,他說道,“出來吧,正好陪爺消消食?!?/p>
許嘉嘉張牙舞爪地對著老二無聲地抗議了一番,最后還是套了件衣服乖乖地拉開了帳篷。
邱致遠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了身黑色運動服,上衣領(lǐng)子高高豎起遮在唇間,雙手插在褲子兜里,看到許嘉嘉出來后伸手扶了她一下。
帳篷里立刻傳來一聲十分明顯的咳嗽聲,許嘉嘉假裝沒聽見,跟著邱致遠走了出去。
有的帳篷里還亮著小燈,有的帳篷里已經(jīng)全黑了。
怕吵醒同學(xué)們,許嘉嘉小心翼翼地放輕了腳步。
邱致遠一直沒說話,就是慢吞吞地向前走,繞著溪水邊走了很遠,直到快看不見燈光了才回過頭問:“好點了嗎?”
“???”許嘉嘉被問得一愣。
“啊什么啊,你不是覺得在帳篷里太悶了嗎?現(xiàn)在好點了嗎?”
“哦,”原本就不覺得悶的許嘉嘉只能敷衍地回答,“好多了?!?/p>
邱致遠向她走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和臉頰:“臉怎么好熱……是不是來的時候暈車沒好利索?”
臉頰上的溫度并不是很熱,那是溫涼的感覺。她不記得以前在哪里看過,說掌心的溫度跟人心是一樣的——這么溫涼的掌心,想必邱致遠的心也是薄涼的吧。
許嘉嘉的眼神忽然變得很奇怪,另一只手不自覺地覆在邱致遠的手背上。
這突然的動作著實嚇了邱致遠一跳,他想抽回手又怕傷了許嘉嘉,可是就這么任她摸著自己的手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于是邱致遠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手心是她光滑的側(cè)臉,手背是她溫暖的掌心,眼前還是她濕潤的眼睛……
邱致遠莫名地打了一個激靈,一句話就脫口而出:“許嘉嘉,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許嘉嘉像是還沒清醒似的,輕輕地“嗯”了一聲。
可惜,此時的邱致遠并不覺得自己喜歡許嘉嘉。
所以他只是在愣了一下之后立刻縮起手指狠捏了一下許嘉嘉的臉:“你給我醒醒!”
許嘉嘉被捏得“哎喲”一聲,立刻捂著臉后退了兩步:“你干嗎捏我!”
邱致遠兇巴巴地說:“你知道你剛才干什么了嗎!”
“我干什么了!”許嘉嘉也吼,“不就是你問我是不是還暈車嗎?”endprint
邱致遠幾步走過去狠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后呢!然后你干了什么!你還記得嗎!???!”
邱致遠每說一句就戳一下許嘉嘉的額頭,硬是把她戳得后退了好幾步。
許嘉嘉被戳得額頭火辣辣地疼,眼淚都快被戳出來了,一個猛抽打掉了邱致遠的手:“我能干什么!不就是你問我是不是喜歡你然后我嗯了一聲嗎?”
捂著被打得麻酥酥的手,邱致遠有點驚訝地看著捂著額頭的許嘉嘉:“你知道啊!”
“我怎么不知道!我又不傻,我說邱致遠你算不算是個男人??!我承認喜歡你至于把你嚇成那樣嗎!”
幾句話就把邱致遠噎個半死,他捂著手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你來真的啊……”
許嘉嘉被他搞得有些煩躁,眉心一皺:“行了,我就說一說,你也不用當回事,你消食消得差不多了吧,回去吧,我困了。”話音剛落,轉(zhuǎn)身就走。
邱致遠搓了搓手背,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慢慢地跟了上去。
許嘉嘉像是氣得不輕,腳步邁得飛快,邱致遠抿著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走了一段路之后,邱致遠拉住了小跑的許嘉嘉:“嘉嘉,我們談?wù)?。?/p>
許嘉嘉眉毛一豎,直接甩開了邱致遠的胳膊:“你能不能別總在關(guān)鍵時刻擺出一副老師的樣子??!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直接說有那么難嗎?”
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邱致遠斟酌著措辭:“其實喜歡不是那么容易說出口的……”
“好,”聽到這兒,許嘉嘉抱著雙臂在邱致遠面前站定,說道,“那我問你,如果連說出口都不肯,那還算喜歡嗎?”
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邱致遠突然覺得有些頭疼,發(fā)覺自己沒辦法像以前拒絕一時沖動向他告白的女孩一樣干脆地拒絕她,于是只能猶疑地回答:“你給我點時間,我會回答你的?!?/p>
夏末之際,晚上的風有點涼,話音剛落,邱致遠就覺得似乎從溪水上吹來一股涼風,讓他輕微地哆嗦了一下。
許嘉嘉突然安靜了下來,垂著頭沒說話,邱致遠拿不準他剛才那句話說得是對還是錯,只能等著許嘉嘉的回應(yīng),準備以不變應(yīng)萬變。
等了一會兒,卻只聽見許嘉嘉的一聲輕笑,一聲宛如嘆息的“時間啊……”隨著夜風飄了過來。
邱致遠想過無數(shù)個許嘉嘉會有的反應(yīng),但是完全沒想到許嘉嘉竟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她像是如釋重負般地笑了一下,隨后十分用力地伸了個懶腰,好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轉(zhuǎn)過身站在他的身邊:“走吧,老師?!?/p>
不知道為什么,邱致遠腦袋里瞬間閃過兩個字——完了。
更可怕的是,他還不知道哪兒完了。endprint